这一局中,梁王必死无疑。
“朕即位以来,杀了太多人了,”皇帝注视着自己的手,慢慢地说道,“父皇,皇叔,皇弟,朕的宠妃爱妾,朕的心腹大臣,再到朕的亲生儿子……”
“朕只是想修得大道罢了,”说着说着,他又笑了出来,“斩断七情六欲,是得道成仙的第一步,不是吗?”
可他忽然觉得好孤独。
在某一瞬间,或许是夜半醒来,发现周围居然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他们都怕他,只会一味地讨好他、奉承他,那些有自己思想的人,大臣也好妃子也罢,都被他杀得干干净净。
还有无数为他续命的妖怪。
他年过五十,长发黑亮如新,皮肤光洁,不见任何老态,都是那些素未谋面的妖怪,用灵力为他续的命。
应朝辞微微垂眸,语气并无起伏:“陛下说的是。”
皇帝转过了头。
他笑了笑:“你怎么也戴上了玉扳指?”
“因为有人说它的成色很衬我。”应朝辞微笑道。
皇帝从未在应朝辞的脸上见到这种表情,于是也笑了起来:“难道……是位姑娘?”
应朝辞没有否认。
皇帝却喃喃道:“是啊,你还年轻着。”
也不过二十多岁,和他的孩子一样大。
“朕一直觉得,什么亲情,爱情,都是唬人的东西,人心变得太快,只有把权力握在手中,才是最踏实的,”他背过身,注视着天边孤冷的弯月,“说来也令人唏嘘,朕身边换了这么多人,只有你应氏,依然守着君氏皇族。”
“应氏追随太祖打江山,庇佑我君氏,”他笑笑,“一晃眼,就这么多年了。”
应朝辞没说话。
“有的时候朕在想,你若是朕的儿子该多好,你虽年轻,但这份心态,朕一辈子也学不来。”
皇帝似乎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他的身后,应朝辞正在一步一步靠近。
“朕——”
皇帝好似意识到了什么,正欲回头,肩膀却被一股力量摁住。身后瘦削高挑的青年,看似孱弱,内力却丝毫不输给习武之人。
一把形似柳叶、薄如蝉翼、甚至不足一寸长的短剑,准确无误地插进了皇帝的心口。
剑上淬着剧毒。毒素入体,会迅速麻痹人的神经,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皇帝剧烈地咳嗽着,双腿终究支撑不住身体,颓然跪地,“应朝辞,这四处都是朕的暗卫,只要你敢踏出承乾宫一步,你就无命可活……”
“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