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康熙帝命皇十四子抚远大将军胤祯,驻师西宁。
自古兵权的重要性都不言而喻,在废太子胤礽无翻身之日,皇三子退出储位之争,皇八子胤禩不为帝所喜,其余皇子皆无极出色的成就时,有些猜测已在不少大臣脑海中缓缓形成。结党营私虽为当权者所禁,但人心促使之下,往往避免不了,经历过风风雨雨的乱局后,朝堂内暗地早已分成以胤禛为首的四爷党,与以胤禩为首支持胤祯的八爷党,中间两边不站者屈指可数。
与历史不同,原本八爷党中立场最为坚定的皇九子胤禟,却在局势明显清晰后,渐渐隐于活跃层面,致力于商道。
“十四弟远在西宁,京城之事便需我等做兄长的多做帮衬,九弟近段时日可有什么心事不成?”九爷府上书房,胤禩抿了口清茶,缓声说道,两人关系向来亲厚,一些旁人难以启齿的话,他们之间也是照说无误的。
胤禩的随和是如同刻在骨子里的,对面的胤禟抬眼看了他一眼,暗叹一声,不由犹豫着说道:“虽说事在人为,可有些事冥冥之中早有定数,八哥,弟弟劝你一句,收手吧!”
“收手?”胤禩放下茶盅笑了笑,眼神骤然凌厉:“九弟,我们经营了这么多年,吃了多少苦,付出了多少,在最后即将确定性的时刻,你说,收手!你觉得,做得到吗?”
“九弟,明显是做不到的,其实我又何尝不曾有退缩之心,只是路走到了这一步,是你想退就能退的嘛!”胤禩先是苦笑,随后语气骤然坚定了起来:“就算我想退,可依附在门下的幕僚,支持的大臣,他们会让你退吗?不会,就算是皇子,就算前方是死路,到了这时唯有向前走。更何况,我们如今的情形尚算不错,十四弟圣宠浓厚,又兵权在握,并不是没有胜算的。”
“八哥,弟弟给你说句实在话。”听言,胤禟猛地抬起头,俊美的脸上尽是苦涩:“皇阿玛已经不再年轻了,前些个时候,又听说唤了太医,内中情况没传出来,但弟弟花了重金,得到了消息。老态已显,气血亏虚,寻常人不过一年,皇阿玛平日里多调养,当以五年之内。五年之内,八哥你说,这五年之内,到底是几年。在这个时候,若十四弟不在京城,当如何?”
看到胤禩面色僵硬,胤禟又道:“何况,就算十四弟在,又能如何!”
“九弟这是什么意思!”听到这一句,胤禩骤然起身,眼神锐利的盯着胤禟,内中恐慌渐起。
胤禟抿了抿嘴,神色不变:“就是八哥想象的意思,不然弟弟又如何会收手,明知不可而为之,将自己撞个头破血流,八哥,你说何必呢?”
“那这么多年的兄弟之情,你就弃之于不顾了!”胤禩瞪着他,原本的随和温润早已消失跆尽,只余下不甘与难以置信,或许还夹杂着丝丝苦涩。
胤禟也站起了身,目光平静而压抑:“八哥,你我兄弟情固然深厚,否则我又何必将这大不敬的话与你说。可十四弟,他对我们可会有真正的兄弟之情,还是更多的是利用!你可别忘了,他与那位身上流着相同的血,一个娘胎出来的,会有那般真性情嘛!”
说到后来,胤禟也不由拔高了嗓音。十几年来,钮钴禄氏就像是有了探知未来的能力,任何一件大事都不曾分析有错,固然知道她是胤禛的人,也知道胤禛的用意。可正如他所希望的,自己如今已失去往昔的野心勃勃,不想再掺和夺嫡之事,也算为未来留一条路。
胤禩久久无语,其实有些事情他又何尝不清楚,只是不甘心啊!
书房外,简洺端着一碗安神汤,以敏锐的耳力,将一切听得一清二楚,她怔怔站着,心中突有寒意腾升。
早在十年前上元节那晚,她心中便起了疑惑,这么多年来,凡有大事发生,胤禟确实去过几次岫云寺。她曾偷偷尾随过一次,两人的关系却不如想象中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