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苍色的三重深衣,衣袂与下摆绣着绾色的刺桐花,炭黑的腰带上是一波橘红的烟纹。苍白如暗夜浮白的肤色,男子垂眼静坐在暗紫色的圈椅上,长发逶迤在地,看上去就宛如一曲流水。
头发照例是被袭明打理。袭明垂颈站在主人的身后,眉目没有往日的严谨恪守,也不似待客的优雅有礼。他左手轻柔而熟稔的将这一头长发收敛在掌中,右手拿着青玉篦子一下一下的梳理,长发触手冰冷,袭明神色专注的将这一头长发梳成一梳马尾,玉笄轻轻缵入。
【主人,你要去哪儿?嘶嘶~】
白玉游着它粗壮的身体将三角头搭在苍敔流的大腿上,这动作就有些像是在撒娇的狗。
苍敔流用指尖挠了挠它的下颚:“想出去玩儿?”
【想跟着主人。】
白玉蛇信子吐了吐,尖尖的蛇尾圈上了自家主人的脚踝。
苍敔流看了眼白玉有七八米长的身体,白玉缩了缩身子企图让自己看起来像从前一样可爱小巧,还眨了眨黄灿灿的蛇瞳。
“虽说有些招摇,还是跟着吧。”苍敔流将企图盘在他腰上的白玉拍下去,缓缓抚摸着白玉的七寸,轻笑一声,“一百多年了你还未将自己的身体收缩自如,再如此懒散就把你炖成汤,听到了么?”
低沉又温和的声音,轻柔且宠爱的抚摸。但是白玉却浑身一抖,似乎连暗蓝色的鳞片都惊悚的闪了闪,它乖顺的趴伏,警觉的直觉令它立刻点头。
“马车已经准备妥当,您要即刻出行么?”袭明道。
“那便走吧。”
然而为了装下白玉这七米多长的蛇,这马车的阵容实在是有些宽敞,白玉蜷在里面也能舒舒服服的。苍敔流靠坐在车内的软榻上,榻边的小案上放着一杯味道分外清香的浅翠色茶水,但是喝上一口,那味道却苦得能令人肝肠寸断欲生欲死。
苍敔流饮了一口含着,再次感叹袭明果然没有白上当初的那个什么皇家执事的课程。
他手中捏着一朵雪白色的昙花,花苞紧紧的闭合着。他靠坐着垂眼注视这朵,时间的能力,那朵花在男子的目光下缓缓绽放。他指尖轻轻一划,盛开的昙花四周微微扭曲,片刻后一个无形的空间在外撑起。
如今的江湖还不够乱,虽然力量正在渗透进身体,但是还不够快。还可以更多。
一朵代表【永恒】与【天道】的神花如何?
一朵从天而降,代表了正统与信仰的神花。那些野心家绝不会放过这样一个绝佳的机遇。
走到玉城的光湖时正值戌时,天早已黑下,暗蓝的夜幕拢着层层的乌云,天际仿佛都威压了下来,黑云滚滚,空气都要凝滞成固体。
白玉用蛇尾将马车的帘幕掀开,以为穿着黑衣的男子单手捧着一朵盛开的昙花跳下马车,飞身往光湖而去。
袭明将东西丢在了光湖之上便回来了,他刚上了马车,淅淅沥沥的雨点便砸落下来,且伴随着骇人的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