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默拍桌子怒道:“你们到底是专门跑腿听用的奴仆还是主持正义的葵花会成员?成天不务正业、游手好闲。你们的职责是杀人,是拯救万民于水深火热中。不是跟在这个小姑娘屁股后面打转!”阳光飘到极度委屈的织萝缇琳身上,又说:“好了,既然拿来也就算了,包装纸的纸质还不错,就是尺寸太小,待我试试水粉颜料的效果。”
织萝缇琳破涕为笑,说:“就知道你光会教训人,人家特洛伊带着人一个晚上做了那么多工作,还不是为你参加夫人赏花会的事奔波努力,就不能夸奖几句吗?”
修剪一下毛刷,使之更吻合自己的想像。沉腰坐马,左手据住案台,食指向上,拇指按压,中指内压,一个极标准的拿握毛笔姿势,大家不禁睁大眼睛:“他要搞什么?”
沈之默挤出一管朱红色颜料,用水调开,拿笔蘸了蘸抹在纸上,竟和宣纸没太大差别,不由信心十足,看看纸地尺寸,长零点八米,宽零点六米,基本上足够了,一时神情恍惚,微笑道:“给我泡杯铁观音来。”
“铁观音是什么?”
“哦,哦,随便冲杯咖啡吧。”沈之默定了定神,慢悠悠地调水,配出合适的颜色,悠闲得好像下午晒太阳的老头,大家面面相觑,都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织萝缇琳拉过一张椅子坐在旁边,手托着下巴笑吟吟地看他。
“哒”的一声,一滴墨落到纸上溅开,玷污了好端端的一张白纸,这可是一般作画时极大地失误,只要练过的人就不会犯此类错误,众人都道沈之默其实没什么水平,不过虚张声势而已,见他出丑,想笑又不敢笑。
沈之默不急不躁,大笔一拖,随即抹开,笔走龙蛇,纸面上瞬间出现几条粗细不均、没有规律的曲线。这与众人的绘画常识有极大出入,可以说比毫无功底的儿童画画更有不如,织萝缇琳偷眼观察大家,现众人脸上都有讪讪之色,准备酝酿脱口而出的喝彩一个字都叫不出来,场面十分尴尬。
西蒙推门进来,笑问道:“大家都在做什么呢?咦,老大这是在刷什么东西?”特洛伊马上阻止他胡说八道,低声说:“妈的,你不要命了吗,老大正在画画,什么刷不刷的。”
沈之默对他们视而不见,继续挥笔,只见纸面上墨点凌乱,东一笔西一划,根本不成章法,委实差劲之极。他动作极快,手势大开大合,纵横起伏,姿势倒是极为优美,犹如指尖在纸面上舞蹈。
刷刷刷,在右角处连点数点,再拖出一笔缥缥缈缈的细丝,在他手下,画面越来越清晰。随手丢掉毛笔,拿起一支新笔蘸上淡红颜色,另一只手也绝不空闲,竟然双手同时握住两支笔,一心两用不出任何差错,仿佛范宽附体、唐寅亲临,这里一点那里一捺,墨绿色、嫩黄色、紫红色、灰白色慢慢浮现,渐渐的,大家脸色变了。
左边是大片地空白,右边青山耸峙,江流无际,花团锦簇,湖光山色,水波粼粼,一副色彩明丽的游春图跃然纸上。沈之默题道:“游人不管春将老,来往亭前踏落花。沈之默甲戍年仲夏作。”哼了一声,掷笔于桌上,傲气冲天地说:“那些女皇肖像对我来说都是狗屎。老子这幅画不敢说当世第一,却也差不多了。”
织萝缇琳啊了一声:“这么快就画好了?”争先抢在前面观看。传统风格的山水画与西方油画各有千秋,彼此也没什么高下之分,不过大家自小看惯油画,陡然看到另一种风格的事物,就好像吃西餐的人第一次吃中餐,跨入新的天地,一切都是那么新鲜刺激,内心震撼可想而知。小姑娘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什么赞美的词汇,就那么傻乎乎地看着。
虽然违反大家的常识,也比不上油画的真实具体,但看游春图画卷,却是那么生机勃勃,春意盎然,,一点点落花、山水扑面而来,尤其是最后一行题诗,看不懂没关系,却与画地本身融合得那么完美,再细细地审视,便仿佛行走在温暖的春天当中,再也不忍移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