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号试验体紧紧地肩碰肩挤在一起时,他能感觉到自己变得踏实了那么一些……
就像是落空的心突然被填满。
——这种感觉是他以前没有的。
后来他开始在意起身边这个试验体的情绪,他生气或者是高兴又或者是说出什么听上去非常没道理的霸道话,不管茯神是不是嗤之以鼻或者根本就是怀疑这些话是不是有智商的东西说的出来的,但是无论如何他都听进耳朵里了……什么,“我看着你”“不让你乱来”“有我在”之类的,现在想起来,居然还记得清清楚楚。
——这种感觉也是他以前没有的。
当然,如果这些还不足够令人觉得匪夷所思的话,那么最令茯神自己都不能理解的是,在为了换回湿婆的意志而做出的自我摧毁动作之前,他选择给了一个他知道六号试验体一定会忘记的吻……
这个吻代表着什么就连茯神自己都说不清楚。
他只知道如果真的是无关紧要的东西,他也不太在意六号试验体究竟能不能记住。
他就像是做了偷鸡摸狗坏事的小孩,小心且踌躇不前。
唯一记得的是,当他捧起以诺切的脸并注视着他那双红色的瞳眸时,胸腔之中心脏强而有力的跳动让他如同一个真正的人类,心如擂鼓,充满了期待、绝望以及小心翼翼。
他第一次拥有一种因为过于害怕失去而宁愿直到最后也不要去尝试迈出新的一步打破现状的迟疑。
这是什么?
楚墨白不知道的事情,乐茯神也不太清楚。
这是世界从某种意义上对于他来说,一个真正全新的定义。
“但是你都不记得了……”
黑暗之中,床铺之上两人相缠着的躯体伴随着他们的动作起伏……枕头、被子以及散落的衣物掉落一地,反倒是给这黑色为主色调、装饰简洁甚至可以说是无趣的房间里创造一丝丝的生活气息。
被压在高大的男人身下,只能看见黑发年轻人一点点露出的身体,他的双手环抱着男人的颈脖,头发因为汗水而变得微微湿润,他双颊不知是因为醉酒还是动情而微微泛红,他双眼紧闭,此时因为男人的一次狠狠进入而微微弓起背,那被啃咬得有些红肿的唇边逸出一丝低低的沉吟……
“你都……唔,”他微蹙眉,“不记得了。”
男人修长干净的指尖爬上那张意志不清的面颊羽毛一般扫过,他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低的声音,随后轻吻犹如细碎的雨点般落在那张看上去相当烦恼的紧皱眉心——
“不记得什么了?嗯?”
男人的声音还带着喘息。
他看见身下之人因为他的回应那睫毛轻轻颤抖,过了一会儿,隐约张开,他用充满了混沌的黑色双眸看了他一眼……
这样似睡而非的眼神让人难以招架。
感觉到体内的热量伴随着热情集中于某一处,男人狠狠蹙眉再也不能保持前一秒的温柔,他几乎算是粗暴地将身下人狠狠摁进柔软的床中,将他的双手从自己的脖子上拿下来固定在头顶,一只手推开他握拳的手并与他十指相扣——
他狠狠地进入。
直到身下之人发出一声似泣的急促呜咽。
“你忘记了,”他用带着柔软湿意的声音说,“你承认过,在以为我被摧毁时,想念过——”
他的声音含含糊糊,就像是在梦呓。
然而以诺却听的清楚真切,明明知道眼下怀中的人是喝多了再说胡话,但是一旦联想到这样的话可能确实是说给什么特定的人听的,他的心里就有一把火蹭地一下烧了起来——
烧得完全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