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至死的年代,古老的文艺腔熬不到春来,似乎颓唐与放纵才是青春的必由之路。
来年脑子里那根弦被拉扯着,恍惚中闪过很多东西,浅如书与舞曲的对抗,深如——深如前面人指尖那抹猩红。
光线忽明忽暗,如同她刻意屏气却溢出的呼吸。
徐思叙抽烟太认真了,她缓缓将滤嘴放到唇边,继而双颊凹陷进去一点,倒显得眉骨更加立体,像嶙峋的山。
旧烟吐出的时候,朦朦胧胧雾住那双凛冽眼眸,放空的感觉更加强烈,但平白让来年觉得苦。
因而她的心窍就这样被面前人规律的吐息磨蚀。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有些冲动是苟且不了的,有些心思是藏不住的。
她向前迈了一步,心里的虚荣、不甘通通化作远处广告牌上的光点,不可控地被摆上台面,以一种还算体面的方式。
但是是灭烟的人先开口的:“离我远点。”
这话毫不客气,来年惊愕地钉在原地,但面前人连头都没抬,熟练地将烟头怼上橙黄的砖块,幅度极小地转了转手腕,那点火星随之漏下灰粉,沉在地面上。
动作分明漫不经心,却被来年生生望出几缕风情。
她语调撩人,话也不得体,但嘴角含笑,将手插回口袋里,做最后的补白——
“小妹妹少吸二手烟。”
来年攥紧口袋里的打火机,仿佛以此便能多壮几分胆。
她不知哪来的勇气,就着这样别扭的姿势,竟然敢张口调教她:“徐小姐也少抽烟。”
她刚才站在那里吞云吐雾的样子,一看就是个老烟枪。
不知是哪里逗笑了徐思叙,墙边的人倏尔垂着头笑,两个小时前在竹林里似撞玉的声音因吸了点烟而变得有些浑浊,她的肩膀一抖一抖,夹杂几丝咳嗽。
来年涨红了脸,幸得是在夜间,并看不清楚。
她有限的勇敢被一阵笑声中和掉太多,以至于现在的场面有些不合衬。
这时,远处的人似是觉得身上的烟味散完了,这才捋了捋头发抬步走过来。
是和在伞下不一样的感受,她站在来年身旁,两人身影交错,在不知道被人摁过多少颗烟头的高墙上重叠。
徐思叙伸出手,来年被吓得手从口袋里漏出来僵在身侧生生后退一步,但对面人的动作比小姑娘更快。
她眼疾手快地扯住来年的卫衣口袋,三指隔着布料紧紧扣住里面的那块金属打火机,用力扯了两下。
那枚小物件随着她的动作轻晃,与来年颈间的领口一同拉扯,像沉甸甸的心脏。
她垂着头看脚面,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心思昭然若揭,单纯地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