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t\t\t堂正中高悬的灯有些刺眼,席嘉良在灯光下的步子也算不上稳健,他手中的长笛形杯盛着香槟,在灯光的照射下泛出琥珀般的光泽,许多细密的气泡附着在杯壁上,在轻晃酒杯的时候,它们就会上升又破碎,成为散在空中的一缕短气。
耗时大概有一分多钟,席嘉良才站定在周庭光的面前,两人隔着一步远的距离。
或许席嘉良是有什么话要说的,其实周庭光也是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的,但不必要。
周庭光对着席嘉良举杯,礼貌笑道:“好久不见。”
话音落下,席嘉良面上的笑就变得岌岌可危,大概是费了些力气才控制着没有崩,也举杯回道:“好久不见。”
没有碰杯,他们各自抿了一小口。
“这些日子过得怎么样?”好似以前发生过的恩怨都没有,周庭光真的像面对老友一般非常自如地询问,“看最近的节目,感觉发展应该也挺不错的。”
“哈——”席嘉良讽笑一声,“你都说是电视节目了,这算什么不错,综艺咖永远都是食物链底端。”
说着,他裹住酒杯闷了一大口,香槟瞬间见底,只剩下最后的晶莹一点。
周庭光没接他的话,可席嘉良还在自顾自地说,发泄一般。
“大影帝,我们不一样的。”他的脸上浮现出非常浓重的不甘和嫉愤,“你的名字会永远地留在电影史里,而我是风头过去就查无此人的娱乐圈甲乙丙丁,所以你不会懂的。”
周庭光确实不懂,可是他没有必要替别人去承担人生遗憾,作为朋友他也确实尽心尽力过,不适合就是不适合,没有大导缘就是没有大导缘,这些都没什么值得说的。
而且他给束之的,同样也只是一个见吴宇的机会,从来都不存在什么厚此薄彼。
到这里,他突然没有了虚与委蛇的耐心,于是不着痕迹地往餐桌后面退了几步,拉开了些两人的距离。“各有所长,不用妄自菲薄。”
可席嘉良还是捕捉到了他的动作,又似乎被狠狠地刺痛到了,捏着空酒杯极其不识趣地跟上来,腮帮处的咬肌高高鼓起。
旁边刚好有一个宽大的矩形石柱,他们的位置一经变换,身体就悉数没入到了石柱的阴影中,变得非常不吸睛。
“周庭光,你真的有把我当过朋友吗?”席嘉良突然问,几乎有些咬牙切齿,仿佛比刚刚说到综艺时还不甘心。“从你刚出道开始一直到现在,我们认识十多年了!你真的有把我当朋友吗?还是说其实和娱乐圈别的人也没什么区别啊?”
无端端的指控让周庭光短暂地困惑几秒,他用很短的时间快速地回忆了一遍过去,觉得自己或许没做过什么不像朋友的事情。
“怎么……”
他正准备开口,却被情绪激动的席嘉良给打断,他压着声音像在低吼。
“你永远都是这样的一张脸,笑眯眯笑眯眯,对他爹的谁都是笑眯眯,我说要跟你绝交你也没有别的表情,你查出了我对束之做了什么也还是没有别的表情,人路边踩着狗屎了都会皱个眉呢,我到底是多不配才会让你什么反应都没有?
“是,你是堂堂港区的周家少爷,而我只是一个穷乡僻壤来的穷小子,我知道其实我根本就不够格做你的朋友,你是开了恩才和我认识的、开了恩才把李施曼和梁辉他们介绍给我,我很感谢你啊,我多感谢你!
“我他爹的废了老大劲地想要融入你们,学白话、学你们这些港区人装X的中英混杂,学来学去也还是会被人骂cheapman,跟他爹的跳梁小丑一样。
“我想要的东西很多吗?明明对你们来说轻而易举的事情,你们却一副为我好的嘴脸,高高在上地说我不适合、不必要,还装模作样地给我一堆建议,那些是我想要的吗?周庭光我问你,你们给我的是我想要的吗?你们能别太自大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