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何人?』
『妾居此地,家有武仆数十,今夜虫鸣骚乱,命奴悄探,不意遇君。奴中有机敏者,已投乱石入谷,刺客见谷下有声,道君已故,便去,此後贼乱应稍绝。』
儒生起身抱拳为礼,对女子一揖。
『小生无礼,言语冒犯,请君勿怪。在下不祥之人,相爱无益於君,反祸君也。不能谢恩,但求速去。君怀天人之姿,容华绝代,另觅良人,必成良缘。』
『公子如何不祥?』
『我本不违世,而世与我殊!』
『妾本丝萝,愿托乔木,乔木焉有生於市中而不得伐者?妾足自保,能得君顾,岂惧祸哉!』
女子边说边朝前走去,声音坚定,儒生反倒因这气势而退了两步。
语毕,她转身道:
『公既君子,妾自闭门待君依礼请媒,君若不至,亦吾命也,从今而後,唯枯坐待死而已!』
女子拂袖而去,独留儒生一人,他拾起方才女子为他拭汗的丝巾,独立灯下,竟是凝思良久。
接下来的剧情没有台词,只有动作与音乐搭配,儒生至女子家提亲,而後两人同居一室,一同读书、写字、敬茶,偶尔女子奏琴,儒生舞剑,状甚恩爱。
接著一名戴著方巾的老医为女子把脉,她摸了摸下腹,然後似是一阵晕眩,便倒在榻上昏睡过去。
片刻後男子从门外入屋,叫唤了几声却不见人影,入到内室,揭开薄被,却定在当场,从观众的角度看去,只见一条长长的白色尾巴从床沿滑下。
良久,儒生长叹一声,又复将薄被盖好,迳自出屋,屋外有一人做奴仆打扮,递给儒生一个长盒。他将盒中的画轴吊起,是一幅普通的山水水墨。
他站在画前凝望,女子自黑暗中步入灯下,轻唤一声:
『相公。』
『桃源一者,不意已与我无缘。』
女子退了一步。
『人祸堪避,孽缘难断!我本意在修行,尘心终为汝所乱……』
她脚步凌乱地回屋,倒在琴旁,手指轻拨著弦,其他灯光全暗,只有桌旁一盏烛光摇曳。
『若有来生……』
烛光暗下之时,舞台另一端的灯光亮起,明亮而整齐,同时笛音轻快。
最初出场的那只狐狸又蹦蹦跳跳地跑上舞台,在草丛间急奔,接著是一名穿著鲜黄道袍的道士冲上舞台,手持木剑舞了几招,口中大骂道:
『好只狐精!不过修行十年,竟敢如此戏弄本道!待吾扒了渠一身皮毛!倘若百年之後化做人形,可还了得!』
一人一狐你追我赶,直跑到了舞台中央,一名灰衣和尚倚在树下读经,听到声音便转头朝後看去,见到狐狸直往此处跑来,便伸手将它藏在袍下。
『莫嚷!』
道士追了过来,粗声粗气地问著和尚:
『秃驴!可见得一白毛畜生?』
和尚端坐不动,手中以书做扇,微笑道:
『白毛畜生未曾见得,黄毛畜生却是见得了。』
台下观众笑成一片,和尚也大笑,道士哼了一声,转身便走。待他走後,和尚从怀里拎出白狐,对它说:
『此牛鼻喜怒无常,性极暴戾,嫉兽如仇,丧於其手之皮毛畜生不下千百,汝何致招此祸害?』
白狐在他手里吱吱叫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