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距离迦舍城应该不远了。
“饿坏了吧?”老人看着这个女孩。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这种类型的事情了。事实上这种事情近来已经早就不是什么新闻了。现在,女妖之门的情况非常悲惨。曾经辉月的领土,现在已经绝大部分被凯查哥亚特占据并沦为战场。辉月的高层不知出于何等的考虑,不肯让本地居民迁往后方。大群的难民滞留在防线之上,靠着少量的救济食品艰难维生。更别说还有一群贪赃枉法的官员在那里玩弄手段克扣物资。
而在这一片绝望之中,迦舍城却是唯一的例外。
在迦舍城外不远,是一个矿区。这个被凯查哥亚特占领的矿区如今已经被迦舍城这边守军收复,并且重新投入运行。这表面上只是一件小事,但是对于原本城外的难民来说,却是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空空如也的矿区村镇,重新住上了居民。原本死气沉沉的矿井,采矿机器再一次轰鸣起来。原本陷入绝望的难民,现在却突然重新拥有了一切。
听闻这个消息而来投奔的人,可以说络绎不绝。这是一桩对双方都有好处的事情。外来的难民重新拥有的住处,拥有了安全,此外还拥有了正常的收入和食物。而对于本地人(其实也不是本地人,只能说原先滞留在迦舍城这边的难民)来说,矿区本身就是一个吸纳劳动力的无底洞。事实上,哪怕到现在,依然有相当部分的矿场尚未能做到百分百的恢复(通常是一些比较偏远的矿坑),而主要原因就是人手不足。
不过,这股人流的高峰期已经过了。那些距离比较近的地区,难民几乎都已经跑到迦舍城这边来了。现在的来人已经变得零零星星,数量不多,通常是单身冒着危险,长途跋涉才来到这边的。这个女孩显然是其中一个。
老人很清楚这种行为有多危险。从外表上看,女妖之门是一片绿色的,生机勃勃的土地。但是这里对人类来说却比沙漠还贫瘠,比冰川还绝望。你无法从这里找到任何食物,就连水也必须进行严格的过滤——直至今日,依然没人能说得清楚微生物会不会被“毒化”,或者说把微生物吸收到肚子里(虽然这事实上是不可避免的)会不会引起人类的异变。这倒不是说这个世界没有对微生物进行观察的科技,而是因为单细胞生物,例如细菌本身,就有着非常快速的能力,更别说病毒了。
对于“饿坏了”这个问题,女孩没有任何反应。事实上这个问题也纯属多余。老人用手指了指女孩出现的方向——那个方向,应该是辉月另外一个据点城市。
女孩点了点头。她虽然刚才吃东西的时候很慌张,但是现在却似乎变得有些羞怯,又似乎有点怕生,虽然因为吃了他的东西而显得很不安,但是却不怎么敢说话,对于他的提问也只是点头和摇头。
“你是来迦舍城这边的,对吧?”点头。
“还有其他人吗?”摇头。
老人没有孩子,所以他把自己的慈爱给了部族内所有年轻人。同样的,很多年轻人也把他看成长辈,甚至给了他一个“老爹”外号。而就像所有人知道的,这场战争让部族失去了很多年轻人。作为部族内的一个长老,他对于这个历尽千辛万苦,长途跋涉而来,看上去楚楚可怜的女孩,有着本能的好感。
是的,他应该帮助她,不是吗?至于对方是冥月的术士间谍什么的,这种可能性根本不在考虑范围内。不管怎么说,眼下的局势是凯查哥亚特都已经盘踞了大半个女妖之门。冥月的术士想要穿越凯查哥亚特的控制区过来那可绝对是一件难事。
至于之前有冥月的游骑兵光临迦舍城这种事情……哈,游骑兵可都是能隐身的术士,而且都穿着特殊的衣服,是拥有飞行装备的。而他面前的则是一个衣着打扮普通,只靠双脚步行,更是饿坏了的普通少女。谁听说过术士们沦落到这个地步的?
“跟我来吧。”老人温和的笑着,伸出一只手。女孩犹豫了一下,握住了他的手。
她如果能够在这个善良(注意,这个词可不是褒义)的人面前都无法伪装的话,她也根本配不上“黑暗游骑兵”这份荣耀了。须知虽说隐匿潜藏才是游骑兵真正的绝招,但是伪装混入敌群却也是每个斥候都必须学习的必修课。
不过这个考验确实毫无难度。从握住老人的手起,她的内心深处深深的呼出一大口气。她终于摆脱了最大的危险,离开了那个和凯查哥亚特交战,无时无刻不充斥着死亡和背叛的地方。是的,截止到目前,她赌赢了每一场危险的赌博,让自己赚到了不少筹码。但是她也知道,在那个死亡赌场上,只要她稍微漏算一步,输上那么一次就是万劫不复的下场。转成游骑兵,以侦查为名义,藏身到暂时安全的辉月阵营内部,是她能想到的最好选择。
暂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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