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说……到底命运指引了一条什么路?!”蝶梦这一次加重了口气。“导师大人,现在我们已经在这里了,这件事情上……已经不可改变了。就算泄露一些什么也已经是没关系的吧?”她咬紧牙齿。
“哎……你果然……也这么想吗?”老妇人叹了口气,用轻描淡写的口吻回答。“如果我说,其实事情其实和你想的完全不一样,你会怎么看?”
“完全不一样?是指观测命运之河的时候……有什么特别之处?”蝶梦一时不解。作为一个高阶术士,或者说,作为这个社会的真正意义上的统治者,一小撮最高层中的一员,她对于术士的能力,或者说,真正的底牌是再熟悉不过了。那就是术士们拥有控制命运的能力。
对于单独的某个术士来说,这种能力其实没想象的(主要是无知者的想象)那么好用。甚至可以说,它并不能真正的让术士避开危险。你可以观察,但是相对应命运长河,你的观察能力很有限,哪怕一个较小的范围你也无法面面俱到。事实上,真正被观察到的只能被称为“碎片”。所以把命运掌控在手中完全就是痴人说梦。你可以干涉,但是比起观察,这种做法更危险。因为观察的时候还能说自己涉入不深,但是干涉所引发的波浪——哪怕微不足道的接触都可能诱发一场吞没一切的海啸——那就不是你能控制的。吞没掉别人倒还罢了,一不小心波及到自己也是常事。相反,随意所欲的肆意妄为,将这种力量作为攻击手段,“装完逼就跑”,在反噬到来之前脱离而去,才是更多术士的选择。
但是,对于术士们的整体而言,那就是另外一个事情了。数百、数千、数万乃至于更多的术士们聚集在一起,将他们所看到的碎片全部集合归纳在一起,量变就产生了质变。哪怕每个人都只能看到微不足道的碎片,但是这些碎片集合在一起的时候,它们就能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命运长河的流动轨迹。所以单个术士可能会做出种种错误的判断,但是作为一个整体,术士们从不犯错。
当然了,这些特定的观测成果是机密中的机密,绝不外泄的那一种。就算是蝶梦这种程度也是无缘知道真相的。
老太婆来到这里,肯定是采用了这种方式。她是“看”到了凯查哥亚特可以和辉月阵营结盟,所以才过来的。从这一点来说,老太婆也许已经对现在的这种情况有所了解。但是凯查哥亚特死掉了啊!死掉的话,那就什么都是空话……等等……凯查哥亚特死掉的话……
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拉拢凯查哥亚特吗?只是确定一下这个不稳定因素的消失?之前说什么凯查哥亚特很有价值之类的,都是骗人的?
“观测命运……哈哈,”老妇人慢条斯理的说道。“亲爱的学生,我现在教你一课。这是我漫长人生总结……很多人都说术士拥有控制命运的力量,特别是那些异世界的智慧文明,面对着这种力量的时候,几乎都表现出强烈的惊骇。但是根据我的经验,实际上,这是一种愚蠢的行为……窥视命运本来就是一种异常愚蠢的行为,想要借此改变什么更是蠢不可及。”
她将脸略略抬高一点点,兜帽的阴影中闪动着一点诡异的红光。“这个事情其实早就被很多人感知过,也被无数的人推理证明过……很多时候,我们将事情朝着自己希望的方向推动,花费了巨大的力气和代价,最终实现了自己的目的。看上去似乎是胜利了,成功了,但是却没人知道,为了那个浅薄的目标,我们到底错过了什么!”
她看着自己的学生似乎想说话,于是做了一个“先听我说”的手势。“很多人都认为利用‘言灵’之类方式,将第二律魔力作为攻击的武器是一种浪费,一种错误。但是事实上我有时候想,也许那才是这一律魔力的正确用法。我记得你近期似乎对‘冥月眷顾者’之类哲学推理很有兴趣?”
“是的,因为我知道……不过,他不是已经死了吗?”该死的老太婆,肯定是偷窥我的终端了。蝶梦有点恨恨的想。利用权限的后门入侵别人的终端盗取信息是一种很方便的事情,但是如果变成自己成了被入侵的一方,那就会让人很不爽了。可是她明明把终端整个关掉了啊?难道第一次的时候,老太婆就把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拷贝了一份走?真的是变态的做法!
“是死了。”老太婆承认。“虽然表面上冥月阵营宣布是某个辉月派出去的术士刺客杀掉了他……但是我们知道真相。因为在那个时间段里,辉月这边根本没派刺客过去。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他应该是死于一场内部的政变……大概是火焰之心想要夺取首席执政官的高位,结果被干掉了吧。具体点说,在他实际动手去夺取最高权力之前,冥月术士们就已经观察到了这条命运的支流。确实,规则上从来没有禁止一个普通人去得到最高的位置,但是那个规则是术士们制定的。一旦规则不能保护术士们的利益的时候……他们就毫不犹豫的用了违反规则的手段。所以,为了防止他夺取整个阵营的最高权力,冥月术士们抢先下手,干掉了火焰之心……永久的抹消了那股支流……真的是很像是冥月术士们会干的事情呢。”
“这个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吧?”蝶梦有点怀疑的问。“早就时过境迁,就算有什么,和我们现在的情况有什么关系吗?”
“我只是举个例子,告诉你冥月阵营虽然达成了他们的目标,但是到底错过了什么。他们成功的避免让普通人夺取最高权力……但是,也许错过了一劳永逸结束这场战争的机会。”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