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忙着吃饭午休,因此这里也是一方净土。
空旷无人的通道里只有蒋琴的声音格外清晰,她好奇又幸灾乐祸:知医生,上次约会你忘了,你老公表现如何啊?
知己腹诽:他只是嘴上占了我便宜而已。嘴中却没讲话,因为她知道蒋琴如同连珠炮,一开口便没法再停了下来。
果真那边马上又开口了,语气更是狡黠:“你老公有没有惩罚你啊?嗯?”句末微微上扬的语气词里带着打趣,甚至有些暧昧。
成人嘴里习以为常的暗示,总是莫名其妙容易让她心跳失常。
知己大脑空白了片刻,随即反应过来,然而脸早已经滚烫,语气却故作镇定:“有,他很生气。”
电话那头更是激动:“你们发生了什么?!”
“他抛下了我说是要出差一个月然后不告而别了算不算。”知己冷静回应,实在是想逗逗她,于是努力克制住自己想笑的心情,装作低落。
果不其然,蒋琴明显像是被她的落寞感染,也安静了片刻才开口:不然,你打电话跟他解释一下?就说都是我约你,你没法推辞被我拉走了?
好友将错误全揽在自己身上,倒让她有些忍俊不禁,但知己不知怎么却也不想开口告诉蒋琴真相——是的,陆途是生气了,但不是因为她迟到。
而是因为,她不小心在回家的路上把心里的大实话说了出来……
这日,医院里又接受了一个小病人。送过来时浑身是血,身上疑似有几个捅伤伤口,最让人触目惊心的是他手上的伤痕,像是被利器反复割伤,凌乱的伤口中涌出大量鲜血。
她原以为是病人自残行为,可直到踏进手术室才听到周围的护士小声议论:听说这个小孩是被自己的爸爸用水果刀割了手腕……
爸爸?知己皱眉,怎么会是父母做的?
见她很疑惑,与她教好的一个护士立马凑了过来,沉着嗓子:“知医生,这孩子的爸爸在另一个手术室抢救呢。据说是因为孩子妈妈想要离婚,男人就用自杀来示威,然后又把小孩带上了。真是造孽啊……还这么小的小孩。”
知己心里有些不舒服,一时半会儿竟没有开口说话。
见她这样,一旁的主刀医生也是微微呵斥了一下护士们的议论:“说什么呢,现在关键是救我们眼前的这个病人,而不是去讨论他的家庭!”
护士也噤声了,不再讨论。
只是当他们掀开绿色的手术布时,才是彻底地难受了起来——八岁大的小孩身上,布满了密密麻麻青紫色的印痕,有些地方有血淌过,没有血的地方也并不完好。显然是平日里就没少受着来自于家庭的暴力。
知己只觉得自己的心被揪着痛,只得逼自己深呼吸几口冷静了下来投入手术之中去。
做完手术,已经是一个半小时后了。
知己吃完饭只觉得困顿异常,来不及再感叹心疼什么,便匆匆回了办公室准备补觉。
刚趴下没多会,手机的振动又将她迷糊的意识拉回。
她努力撑开眼睛看着来电显示:妈。然后用了片刻去思索这是哪个妈,等到手机终于开始放弃振动提醒时,她才恍然发觉——是陆途妈啊。
终究没有对待自己父母时那么恣意,不好不接陆途妈电话,知己也只得叹气回拨了过去。
那边很快就接起,亲热地同她打了声招呼,然后便开始漫长无目的地聊天。起初还只是同知己聊聊家常,比如最近又是什么水果当季,你工作这样忙要好好休息,晚上下夜班回家要注意安全……
如此尔尔,不过一反常态的是陆途妈似乎根本没有提及陆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