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处,老秃鹰和余老爷子仍在炕头上下棋,俩老头儿都不用看,就从他这一身肃杀之气猜到几分因由。
“咋样?”老秃鹰道:“我没说错吧,狗急了还跳墙呢!你不给人留念想,一码归一码,非得提人家孩子……将军!欸,对吧?这回,那娃娃,你是别想带走了。”
余老爷子盯着棋盘,正研究自己输在哪步。
凤把头忿忿拍了一下桌子,“我非把这孩子带走不可!我现在人还在呢,余春梅就敢装疯卖傻跟我玩儿这一出,我要是走了,这孩子在她手里还能教出个好儿来么?”
余老爷子一面摸着棋子,一面云淡风轻地分析:“余春梅这些年过的一直不好,黑子在时,他们家就是岛上的贫困户,不过胜在他两口子人缘儿不错,大家都会给一两分薄面。现在黑子走了,顶梁柱没了,余春梅死咬着阿槐不放也在情理之中。只是我没料到,她会疯到这种地步。”说罢叹了口气,若有所思,“说来说去,不过是一句老天待我不公……你这次都想带谁走?”
凤把头也平复下来,“朗二家的朗太辉,朗琪睿,还有咱家那个小哑巴。”
余老爷子在心里斟酌了这三个孩子的可能性,道:“朗琪睿你恐怕是带不走了,要是强行带走他,余春梅来个以死相逼,不利于你在岛上的声望。朗太辉,这孩子手脚不干净,去船上教育教育也行。可是阿槐……毕竟是个哑巴,这么好的机会让个哑巴去,我怕村民会有所诟病。”
“我倒不怕村民说什么,只看月凤和权栋答不答应。”
当天吃过午饭,凤把头便拎着一堆年货去朗权栋家做客,小院儿收拾的干干净净,屋里的火炕也烧得热乎儿,朗毓为讨好他,把家里的吃食端来端去忙里忙外。
“歇会儿吧,”凤把头搭住朗毓的腕子,揶揄他:“都说养儿防老,你这还没长大,倒把你们家的东西都败空了。”
“败不空,我爹能赚!”朗毓顺势坐到小马扎上,抬头兴致盎然地盯着他。
朗权栋带着胡愧槐砍完柴,爷俩顶着一身风雪走进屋,见了他忙不迭道好。
凤把头连忙止住他们,道“咱这关系就别客套了,我今天来是有事儿要跟你们商量。”
把自己的打算一说,余月凤忧心忡忡地顺了顺胡愧槐的头发,“我知道您是好意,可是阿槐过了年才十岁,又……口不能言,去了怕给您添麻烦。”
凤把头不客气地拆穿她:“你是怕他受委屈吧?”
余月凤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凤把头接着鼓吹一起出海的好处,说到一半儿,余月凤又打岔道:“那……不行让朗毓也跟着吧,俩孩子一起还能有个照应。”
朗毓高兴的大呼小叫,直接从小马扎上蹦起来,“去去,我去!我一定照顾好我小舅舅,不给船
帮添麻烦!”
朗权栋一个眼神儿丢过去,朗毓又讪讪坐下,只是依旧满怀憧憬地看着凤把头,却听他爹说:“往年船帮回来,最多带两个小孩儿跟着出去见见世面,海上风险大,带俩孩子对船队来说已经是负担,浪儿和阿槐……不管从年龄还是资质,还是阿槐更合适些。”
凤把头赞赏地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既如此,那年后我就带阿槐一起走了。”
朗毓哭丧着小脸儿送凤把头出了门,他心知自己出海无望,又见亲娘拉着小舅舅苦口婆心地嘱咐了好多话,阿爹则坐在一旁卷支旱烟,不时插几句出海需要注意的事项,那依依不舍的气氛好像小舅舅明天就要滚蛋了似的,一家三口完全把自己抛在脑后,心想我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