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了理黏在肩上的银白色发丝,讥诮地一挑眉稍。
“你不是自称天才吗?你这个天才都解决不了沙耶罗的问题,我当然得采取点极端措施。难道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他回过身来,像条美人鱼一般游近池边,眨了眨湿漉漉的眼。安藤发现这小子不笑时跟沙耶罗一样像座冰山,笑起来时却又能宛如一只海妖般诱人。
“你少激将我。我可不会上你的当,小白眼狼。”
安藤的嗤了一声,狠狠掀了一把水花夺门而去,整个人却有些飘飘然。走出去后他不由“啧”地骂了一声,看了看撑起小帐篷的裆部——沙耶罗这家伙这么多年是怎么忍住只当个“哥哥”的?
如果天天把这么个小妖孽养在身边,要是他恐怕早就变成了禽兽。
噢…对了,怎么忘记了艾灵的存在?安藤心想,多了这么多年,他都快忘了曾经有过这么个人。但沙耶罗却是永远也忘不掉的,艾灵是他生命里挥之不去的烙印与罪过……安藤回头看了一眼赫洛,心里滋味复杂。
即使拥有与艾灵几乎一样的外貌,拥有一段与沙耶罗朝夕相处的日子,怕是也无法取代艾灵在沙耶罗心目中地位的。赫洛自诞生起,就是为了填补艾灵的空缺而存在,却全心全意地恋着他的造物主,眼里再无其他。
一颗游戏人间的橡皮心像被锐物扎得生疼,安藤难受得背过身去,镜片下眼尾的一颗小痣像一根细细的刺,把赫洛的音容笑貌刺进了他的颅骨。
假使赫洛知道沙耶罗那些隐秘的过往会怎样?
他那么聪明,那么骄傲,那么痴心,那么敏感……
不敢深挖下去,他手一抖,关上了舱门。
所有人走后,整间舱室彻底安静下来,雷雨也停息了。低靡平缓的钢琴曲在空气中静静流淌,伴随着一个孤独的男声浅唱低吟。
赫洛抹了抹脸上的水,倚靠在池壁上发呆。
长长睫毛上的水珠渗进他的眼睛里,他闭上眼,虚幻的记忆因为水的浸泡而变得真实,使他恍惚觉得沙耶罗会从水里跃出来,托起他的身体对他微笑,叫他“小兔子”。
如果虫洞真有穿越时空的缝隙,真希望能回到那个时候,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
他心想着,假如再回到沙耶罗离开的那一天,他一定会抓住他的手不放他走。
但这一切都基于“假如”。
现实有时候比梦境更让人意想不到。
梦境的主体永远是“自我”,而“自我”在这浩瀚宇宙、茫茫太空间,存在的时间与意义哪怕连一粒尘埃比不上。任何一个人消失,星系都会仍然存在,行星依然围绕着恒星旋转,亘古不变。
变得只有人类这些渺小得如同蜉蝣一样的生命的命运罢了。
即使发出声嘶力竭的呐喊,时空也不会因此而出现一丁点儿裂缝,只是无动于衷的、近乎冷血地聆听下去。
——冷血。
冷血的杀人机器?
安藤片刻前的声音忽然又在耳边响起来。
他仔细回味了一下这个加诸在沙耶罗身上的陌生的形容。
在他的印象里,沙耶罗自然跟“冷血”这个词扯不上一点关系。
但也许,仅仅是于他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