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咱们才没了爹,这又没了娘,以后可咋办呀!”
“呜呜……不要,我不要娘死!”
“小妹,你别这样,让娘走得安心一些……”
一阵哭天喊地的声音,彻底把宋皎给吵醒了。
她只觉得自己浑身僵硬,动弹不得,后脑勺很疼,火烧火燎的,脑子也是一阵懵逼。
她没死?不可能吧,从二十层楼高的天台摔下去,还能活过来?
不过这些哭声是怎么回事?
就在宋皎惊疑不定之时,突然又听到了一个声音:
“孩他爹,要,要不,埋了吧!娘,这,这都僵了!”
“娘啊!儿子不孝啊!只能让你埋尸荒野啊!”
“嚯!”
宋皎被吓得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睛,整个人瞬间清醒。
“别,别埋啊,我觉得,我还能抢救一下。”
宋皎不顾嗓子疼如刀割,干得冒烟,艰难的开口,嗓音粗粝难听,就好像经久失修的柴火门被推开的声音。
好家伙,幸亏她反应及时,虽然不明显现在什么情况,但是她可不想被活埋。
“娘,你没死啊?太好了……”
一个少女大嗓门惊喜的惊呼一声,随即就嗷嗷叫着,朝宋皎扑了过来,那胖胖的大脑袋,像个大铁锤一样,猛地砸进宋皎的怀里。
那沉重的撞击,直把宋皎砸得七荤八素,七窍生烟,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不过被这一砸,也不全然是坏事,也让宋皎脑海中走马灯似的,突然多了很多陌生的记忆片段。
哦,原来她现在这身体叫朱阿娇,是个刚死了男人的老寡妇,家里三儿一女,有儿媳妇,有孙子,有孙女,不过才比她之前的年纪大六岁,今年三十五岁的她已经是个祖母辈的老妇了。
这里也不是现代,而是一个宋皎没听说过的叫大昭的朝代,她所在的地方,是很北边的一个叫东洼村的地方。m.
别听朱阿娇这个名字可爱,实际上她是个身高一米七多,体重二百斤,满脸横肉的女屠户。
朱阿娇的爹也是个屠夫,生平就她一个女儿,所以朱阿娇在她爹死后,就女承父业,成了十里八村唯一的女屠户,手起刀落间,杀猪不眨眼,放血不留痕,剥皮如剥蕉。
不仅如此,她还性格泼辣霸道,左邻右舍谁也不敢惹她,因为她不但嘴皮子厉害,拳头更是不得了,骂人能骂得你想上吊,真遇到骂不过的,她就使出她那连环流星拳,一拳都能打得人三天下不来床……
其实别说外人了,就是朱家的人,也没人敢给她犟的,这也让朱阿娇的性子,越发的嚣张跋扈。
不过朱阿娇唯一能听得劝的,就只有一人,那就是她的夫君阿宝叔,可她的夫君却在在几天前上吊自杀了。
原因是他们得到消息,北地有蛮子入侵,又有乱贼造反,再加上一直不下雨,如今这里天干地旱,兵荒马乱,实在没法待下去了,大家要往南去逃荒了。
听说南边有位镇南王很厉害,而且那里永远都不会缺水,这里的百姓都旱怕了,他们就像去一个不缺水的地方生活。
可他们哪里知道,不缺水的地方,是没有旱灾,但偶尔也会有水灾啊!
可是升斗小民哪里知道这些,所以他们都开始收拾行囊,准备往南逃荒去。
本来他们也想坚持坚持的,毕竟谁也不愿意背井离乡成为逃难的人,可是世道如此,他们坚持不下去了啊。
逃,还有一线生机,留,就只有一死了。
可逃荒何其艰难,阿宝叔当初就是逃荒路上和家人走散才成了小乞丐的,要不是幸运被朱阿娇看中当了童养夫,恐怕也活不了多久。
所以他比其他人都明白逃荒多么的艰辛,于是为了不拖累妻儿,他就上吊了,他是觉得自己反正也活不长了,还不如直接死了,也省的他们逃荒路上多个累赘。
朱阿娇哪里受的住这样的打击,当场吐了几升老血,不过她还是强撑着没倒下,坚持把她夫君的葬礼好好办完,又拖着病体,带着一家人跟着村民们去逃荒。
谁知道这才出发了不到两天,他们所属的县城都还没有到呢,朱阿娇就和村里的几个婆娘们为了几棵蔫蔫儿的野菜,大打出手。
如果搁在以前,那几个婆娘哪里是朱阿娇的对手,可今时不同往日,虚弱的朱阿娇也没顶得住三个婆娘,九只九阴白骨爪的同时攻击,于是便摔倒在地上,又倒霉催的,磕到了石头上。
这一倒下去就再也没有醒来,反倒是便宜了宋皎。
只不过宋皎在朱阿娇弥留之际的最后一丝记忆中得知,她到死都没有难过,反而觉得解脱了,因为她觉得自己就可以下地府去找她夫君阿宝叔了。
没想到啊,这样一个人嫌狗嫌的恶老妇,还有这样真情流露的时候。
“哎!愿老天有眼,能让你们夫妻俩在地下团聚,一起投胎,下辈子再做夫妻。”
宋皎叹口气,也是真心为两人祈愿道,无论这朱阿娇人咋样,她既然接了人家的身体,就得承人家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