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皎看着朱彪的样子,赶紧说道:“没事,咱不缺水。”
说完见朱彪一副不相信,觉得她是为了安慰人的模样,也没多解释,反正随后他就知道了。
“咕噜咕噜。”
朱彪喝半肚子水,渴倒是不渴了,可是长时间的饥饿感又回来了,肚子一个劲儿响起来。
“给,吃吧!”宋皎拿出来两个软和和还带着温热的杂粮馒头,递过去。
朱彪一直也和他堂姑挺亲的,倒是没有客气,就是有些不好意思,他的肚子刚才的响声太大了。
朱彪抓着两个馒头,狼吞虎咽起来,只是吃着吃着,一个大男人就哭了起来。
“咋了?”宋皎赶紧说道:“边吃边说。”
“姑,我爹他,他断了一条胳膊,身上还有伤,这会儿正躺在府城外,已经两天没见水了。”朱彪说完,馒头也吃不进去了,抹了把眼泪继续说道:“我媳妇儿也快生了,好几天都没吃饱过,现在也在那躺着。”
“我娘守着他们,我就想着来这边迎迎你们,谁知道在这看了三天都没见人,我想着再见不了你们,我们就真的没活头了……”
宋皎一听这话,就急了,赶忙问他怎么回事。
朱彪又抹把眼泪,开始说了起来。
半个月前,朱虎往东洼村送了信儿,让朱阿娇他们赶紧收拾东西,租个牛车去县城和他们汇合,一起去南边。
结果等了三四天,也不见朱家人过来,朱虎便准备让朱彪跑一趟东洼村,直接带他们过来。
谁知道他们镖局的所有镖师突然被官兵叫到了衙门后宅,还见了知县大老爷,说是让他们护送知县夫人和知县家的小姐和小公子,去府城避难。
至于避什么难,朱虎自然猜的出来,肯定和他们听到的小道消息有关,都说叛军打算攻打凌河县,把这里占为己有。
知县大老爷这是准备跑路了啊,要不然怎么可能提前先安排家眷离开,说不定他到时候就开城门投诚,或者说在叛军来之前,不战而逃呢!
想到这些,朱虎更加的急切了,把朱彪叫过去,说啥也让他赶紧去东洼村,把自己妹子一家给带过来。
哪曾想知县大老爷当时那么急切,立刻就让出发,都不给他们准备的时间,而且为了防止消息走漏,还让几个镖师的家人都一起出发,谁也不能离队。
一起出发的,还有二十多个带刀的官兵,朱虎也不能反抗,再加上大儿媳妇不小心动了胎气,他也没法让朱彪偷偷跑了,毕竟还得他留下来照顾自己媳妇儿。
无奈之下朱虎只好暗地里找了一个小叫花子,留下来给朱家人传信儿,让他带着朱家人一起来府城与他们汇合。
这里宋皎知道,因为那个小叫花子是阿明,为了判断阿明有没有说实话,她还让朱彪认了一下。
不过阿明现在洗得干净,又换了得体的衣服,这几天好吃好喝的精气神也好了不少,朱彪一时间没认出来。
但是阿明心里挂念着妹子小鱼,问了朱彪情况,朱彪这才确定,这个阿明就是那个报信儿的小叫花子。
“小鱼没事,就是跟着饿了几天肚子,人虚弱了些。”朱彪说完,阿明也是松了口气。
饿肚子不怕,反正之前经常饿,只要人没事就行。
认完人宋皎让阿明继续跟着朱大生他们走前面去了,她则是继续听朱彪说。
他们一行人,二十八个骑马带刀的官兵,八个镖师同样骑马带刀的镖师,护送这知县家眷,夫人小姐少爷和丫鬟婆子管家小厮,还有家当之类的,总共四辆马车。
还有镖师们各自的家眷,带着的家当,也都是马车驴车好几辆。
按理说他们这样的一支队伍,一路上去府城应该没人敢为难的。
实际上也确实是这样,即使那些快饿疯了的荒民,一路上看到这么多车辆,眼中的渴望很强烈,可那些带刀的官兵和镖师,也都让他们吓得赶紧避开一条道让过去。
可问题就出在那知县夫人和小姐那里,一路上走来这些养在后院深闺的女眷们,似乎是不知人间疾苦一般,看到这些凄苦的荒民们,便很是同情,不停的念叨着要不要分些吃食给他们。
官兵们是下属不敢多说什么,朱虎几个镖师却是外聘人员,便敢说她们,朱虎一向是几个镖师中最会说话的,便开口劝她们最好不要想着分食物给那些荒民。
因为逃荒路上的人太多了,而且都是饿疯了的,没看到吃的就算了,他们也不敢着去拦截马车的,可是一旦看到了食物,说不定就会饿向胆边生,啥都敢干。
结果朱虎非但没劝住人家,还被知县家的小姐说了一通,虽然都是文绉绉的引经据典的,但朱虎也是识字的,能听明白,就是说他没有同情心,不够仁义呗!
朱虎气得不行,也没法子,只能和几个镖师说了一下,加快进程,如果等会儿有啥冲突了,就先保护以自家人为主,至于那“有同情心”的知县女眷,让她们自己看着办吧!
果然,朱虎的思虑是没错的,眼看着就快到府城了,那几个女人就觉得安全了,开始施行“善举”了,掀开车帘子,给路边让路的荒民们,扔了不少吃食。
那些荒民们一看到食物,立刻像是饿狼一样,无数双发绿的眼睛便死死地盯住了这些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