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雯撑着下颌看着言致,挑眉讽刺道:“时间差不多了,你可以走了。”
言致笑开,不以为意,回道:“我特意来看你,饭都不能吃一顿?就一堆果子就想打发我呀?”
“听闻睿灵郡主武艺高强,从我这里回将军府不过几息之事。我平时都是与爷爷一同用膳,你要剥夺我们爷孙天伦之乐?你就不要胡搅蛮缠了。”
眉心一皱又迅速分开,言致看了一眼她清凌的眉眼,说道:“我来找你也不单是看你,我定了冬月十二宴客,可对这些事我们府上没得一个懂的,只能来求你了,雯姐姐才名冠绝京都,以稚女之身撑起太傅府的内宅之事,宴客肯定是小事一桩嘛。”
随雯冷冷一笑,道:“少给我戴高帽,不过确实是小事,我明日一早过来。”
“雯姐姐真是善良的人,那我就走了啊,我们府上马车还破旧得很,就不接你了,我在门口等你。”
等她走了,随雯摸着她刚刚用以取暖的氅衣叹了口气。
言致原路返回,自人家的房顶,一路飞速回家。
路经晋王府时顿了顿,看了一眼脚下的院子,吸了口气,最终还是没有下去。
院中有几棵桃花树,此刻树叶落尽了,光秃秃的在寒风中颤抖着。
树下有个人捏着酒壶抖着腿,也在颤抖,但他穿得很厚,且喝着酒,所以不是冷得。
脸色涨红,更像是气的,而且明显气得不轻。
“言阿草,你真是好样的,二过我晋王府也不来看我一眼!你先看随雯我就不说了,那个毒妇心眼儿比针尖还小,先看她没什么,可你他娘的居然从我房顶过不来和我打声招呼!”
“老子再也不要看到言致这个狼心狗肺的家伙,再也不要!”
他身后的小厮抖了抖身上的积雪,忍不住说道:“您要是舍得不理言娘子,就不会在这大雪天里等了半天了。”
被拆了台他也不恼,摇头晃脑地说道:“谁说本世子舍不得?本世子那是想看看她在边疆待了六七年,长黑了没,怎么可能舍不得,风花你跟了本世子这么多年怎么还不知晓爷的心意?”
小厮风花抖了抖胳膊,不以为然的瘪嘴。
人去了扎勒草原几年,他们家世子就念叨了几年,偶尔收到封信都高兴得赏他们好几个月的月钱,多喝好几大壶酒,上飘香楼都要多叫几位美人相陪。
那些嘴硬的话,听听也就罢了,谁不知当不得真。
世子并不知自家小厮背地里的腹诽,只是摩挲着下巴阴恻恻的说道:“风花,去,让人把晋王府的房顶都给本世子撒上钉子……嗯,还是不撒钉子了,万一伤了脚,我还得赔钱,那就撒狗屎,对,就狗屎。”
风花扯扯嘴角,房顶撒狗屎,也不嫌臭得慌。
嘴里却恭维道:“世子真是英明神武,只是咱府上没有那么多狗,要不还是算了吧,定王府这几日定要宴客,您不就可以找睿灵郡主的麻烦。”
世子满意的点点头,但却踹了风花一脚,道:“胡说,本世子是要去好好恭贺她得封郡主。”
“是是是,小的错了。”
言致打了几个喷嚏,咧唇一笑,宝哥哥啊,怎么也得你来找我呢。
朝阳初升,言致站在将军府门口翘首以盼随雯的到来。
一辆浅蓝色的马车缓缓而来,浅蓝的帘子浅蓝的宫铃丝绦,就连驾车的小厮都穿着浅蓝色的衣裳。
车到了,帘子被慢慢掀起,先下来一个着浅蓝色窄袖交领襦裙、深蓝色立领兔毛比甲的婢女,容貌秀丽气质沉着。
那婢女向言致屈膝道了万福,然后再次掀起帘子,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搭上她的手臂,一个梳着灵蛇髻,插着两支碧玉鎏金步摇,身穿水蓝色广袖浅交领襦裙,外面穿着月白色狐毛披风的美人站了出来。
她脸上覆着面纱,一双清凌凌的凤眼流转着光华。
言致倚着门柱啧啧称奇,随雯看她一眼,问道:“软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