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着眼睛,细细长长的一条线,面庞红红的,呼吸很浅很轻,隔着襁褓,她都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的柔软和脆弱,“瓴之,你看,嘴和哥哥一样,他很好看是不是?你瞧这个额头,是不是像我?”
释离原与她贴肩而站,顺着她的言语去看那个孩子,红红皱皱一团,五官都未明晰,他轻挑了一下眉尾,不太理解她是怎样看出那些相似的,但他能感同身受她的喜悦。
“嗯,很像。”应和完,他压低了声音对她道:“这些时日服侍世子妃的人也劳累了,恰逢今日大喜······”
他话未完,言致已明了他的意思,但这个她并无准备,无论赏钱赏物,她都没想到,好在轻音早有准备,白芷跟出来便是为了这事。
但轻音备下的是轻音的,言致也该有她的表示,“除世子妃赏赐外,所有伺候世子妃的人均赏银五两,白芷和稳婆赏金五两。”
这份钱,她是拿不出来的,释离原单手绕着她脑后的长发,对木头招了招手,木头便捧着一盒金银给人分赏。
“你要不要抱抱他?”
释离原下意识退了半步,摇了摇头,那个襁褓太小,孩子软软一团,还不及他小臂长,他不敢接,“现在着人去与西南和西川原报喜吗?孩子先交给奶娘,你写两封信。”
言致点点头,这确实是要紧之事,之前为免兄长和父亲忧心,她并未将轻音来了中四州之事告知他们,如今孩子已平安出生,也该与他们报喜了。
“你二人听好,若小郎君有丝毫不妥,我必牵连你二人全族,但若做得好,我保你一家安稳富贵。”
两个奶娘都是释离原找来的,家世清白,也绝不会和韩氏有任何联系,但哪怕如此,她也不敢放松,这是言家下一代唯一的孩子,是如今守卫大祁四方的言氏唯一的软肋。
无论何方势力,可能会对这个孩子心怀歹意的人必然不少,之前外界知晓轻音身在固州的人应不多,人都知言致军中有个医术高深的军医,可知晓这个军医就是轻音,就是定王世子妃宋四娘的人,并不多。
但这个孩子······言致轻轻勾了一下他的脸庞,她忍不住要将他的存在昭告天下。
她会保护好他的。
奶娘抱着孩子,静静地退到了房内。
“我去写信报喜,白芷你照顾好轻音姐姐,她醒了立刻来通报于我。”
“是,将军慢走。”
往外走时,释离原问她:“这孩子,可曾取名?”
言致摇摇头,面上是掩不住的欢喜,“我爹是想让哥哥自己取名,但哥哥如今远在西川原,等他回信时再说,一会轻音姐姐醒了,我与她商量一下,先取个小名叫着。”
“八斤八两,他长得真好,我记得莺儿出生时,玉杳姐姐曾与我来信,说她五斤四两,已算是生得好的了。”
提到莺儿,言致眼神一暗,前段日子玉杳来信,玉鸢公主带着莺儿不知去了何处,如今这天下并不安稳,纵使她带走了公主府所有侍卫,也并不能保证安危。
但她现在无暇顾及她们,只能期望玉鸢是早有准备,而非临时起意,她知道玉鸢在怕什么,怕林寒柯是卫王幼子之事被世人知晓,怕世人将中四州万千百姓的血债都算到莺儿头上。
可当日在场除了韩慕翮一行,剩下的都是她的人,知道林寒柯是卫王幼子的人都不会开那个口,韩慕翮自己更是绝不敢宣扬开。
前段时日,她被满目血腥糊了心神,曾想借此事让卫王韩氏仅存的英豪之名毁尽,被瓴之拦下,那时她想着宣扬开对京中女儿家不好,可内心深处更多是为莺儿在考虑。
可为母者,总是要思虑更多的,只盼望她既然要多思,便真能多思多想。
“你若有闲暇,罢了,也不必刻意去打听,只是若有人看到,告知我一声,可好?”
“嗯。”释离原点头,但他并不打算将玉鸢一行的下落与她说。
写完信,释离原伸手便要接,他的渠道比驿站还要更快些,但这一次,言致扬了扬信封避过了他的手,仰头笑得一脸灿烂,“这次就走驿站吧,这样的好消息我总得让天下人都知道,我舍不得藏着掖着。”
“随你。”收回手,拍了拍她的头顶。
言致转了转头,在他手心里蹭了蹭,问道:“对了,没来得及问你,你那边怎么样了?”
“万事俱备,就待将军一声令下。”
他说万事俱备,那便没什么可多问的了。“好,不过目前,我要先将我侄儿的满月宴办了,且叫他们再得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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