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前提示,本篇故事无感情描写,因为对方是一只不可名状的触手怪,纯炖肉向。
你背靠岩壁而坐,竭力调整呼吸频率。
地面石块棱角坚硬分明,隔着衣裤直直抵住腰臀,硌得皮肉生疼。但你无暇顾及这份不适,心思全然落在右腿上。就在数分钟前,你从高处跌落,足踝因此扭伤,膝盖也同样受到撞击,亟需包扎处理。
借助头顶探照灯的光亮,你能清晰看见膝头破损严重,濡湿大片深色痕迹,而滑腻感向下延伸,逐渐扩散,最终在地面凝出滴答血渍,自远处一路蜿蜒至脚边。
要快些止血才行,不然会招引到……
脑中危险预警一闪而逝,你不禁打了个寒颤,呼吸为之短暂停滞,复又变得急促起来。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iyuzhaiwu.xyz
由于经过摔滚缘故,原本携带于背包里的勘探工具丢失不少,万幸尚有一个急救药箱,你取出纱布、剪刀与酒精,咬了咬牙,发狠绞开裤子,好将伤处彻底暴露外界。
当布料从血肉中一点一点艰难分离,剧痛使得浑身不断冒出冷汗,你用棉签仔细挑开夹杂其中细微砂砾,最后淋上酒精消毒,尖叫声被强行压抑在喉咙深处,化作一阵近乎眩晕的麻意,反复冲击大脑。
即便如此,你手上动作仍然不敢耽搁,在一声重过一声的喘息中,颤抖着完成了简易包扎。
在确认能够继续保持行走后,你脱力般重新靠回原位,长长吁出一口浊气。
汗水顺着额角滑落,垂挂睫毛之上,迅速模糊视野。
你下意识伸手抹开,指腹在眼皮上来回擦动,再度睁眼之时,四野依旧昏朦,目光所及,尽被无穷幽暗覆盖,难以辨清左右方向,唯独探照灯的光束贯穿黑幕,拉开真实场景的一角——巨大的溶洞穹庐笼罩天地,钟乳岩柱悬垂半空,鳞次栉比,尖锐奇异,构成一座倒置的石中森林。寒气涌动于石柱之间,转瞬拂过身侧,带来潮且阴冷的触感,而极遥远处有水声流动,正缓慢扩散过来,愈发凸显此时此刻的沉寂。
——这是一处未经人类涉足的禁区,而你正被困其中。
懊悔之情汹涌袭来,你颓然垂下脑袋,任由思绪拉扯,回到事故前夕。
为了促进经济发展,政府将海上诸多人迹罕至的荒岛列为重点开发对象,赶在项目正式动工之前,需要一支勘探队伍确认地貌环境是否适宜改造。而你作为其中一员,在今晨时分与队友一齐登岛,最初巡视尚且顺利,直到有人发现了隐匿在灌木深处的洞窟入口,于是潘多拉魔盒悄然打开,一切不幸开始涌现。
那是一处溶洞,不知历经多少年岁,内部沟壑通道纵横交错,且多曲折迂回,加之地底水源茂盛缘故,行走其中,恰如穿行一座繁琐冗杂的湿地迷宫。
你们挑选了一条相对宽敞的路口进行简单探索,说来奇怪,越是深入,地势反倒逐渐低缓开阔,两侧山壁平整光滑,仿佛经由外力开凿,石笋石帘格外稀疏,就连苔藓也甚是少见,唯独菌类生长茂盛,边缘散出幽蓝微光,顺着缝隙肆意蔓延,似是某种夜生荧光蕈。
你低头注视着脚边几堆零星植被,忽然发觉周遭土壤残存几道凹痕,一如重物反复碾过,不过印迹尚新,上面甚至留有些许水渍,形成断断续续的条状样式,连通里外。
看起来……就像某种大型生物经过时所遗留的痕迹。
这个推断令你心底隐约感到不安,加上洞内温度过低,凉浸浸的潮气扑面,身体便陡然生出一股恶寒,鸡皮疙瘩遍布裸露于外的肌肤。
与此同时,耳畔更是传来一阵古怪至极的声响,带着如同咏叹般的节奏,含混而又低沉,最后化作一滩莫名粘稠的余音。
起初你以为是洞中杂音所致,这里虽然地形复杂,但是前后通风,常有气流涌动,伴着深浅不一的水声,化作一圈一圈的漫长回响——于是你并未上心。
可是伴随队伍逐渐深入,那道怪声居然不减反增,它保持一种若远似近的距离,如影随形地依附你的步伐。你也因此数次停下环视周遭,却未能发现声源所在,只得摸了摸胳膊,试图疏解身上逐渐积压的寒意。
「哎唏——」
声音再次传来,窸窸窣窣的,仿佛有人正在身后低语,一股细微气息随之拂过背脊,带出毛骨悚然的痒意。
你的汗毛霎时倒竖,条件反射地迅速扭头。探照灯因此直直打向背后,奈何光线有限,未能彻底撕裂黑暗,视野尽头依旧是那副幽邃景象,空空荡荡一团深黑,好似什么都不曾存在。
难道是幻听?你微微怔忡。
须臾静默之后,一只蝙蝠倏然窜出,擦着面颊飞掠而过,将你惊得跌坐在地。
“一只蝙蝠罢了,仔细别被抓伤。”同伴将你从地上拉起,好心嘱咐道。
这段意外插曲未能引发他人警觉,队伍依旧保持行进,唯有你陷入莫名忐忑境地,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就仿佛极暗之地里蛰伏了某种可怖的、古老的生命,正朝你投以窥伺目光。
冰凉、微麻,如水蛇般滑腻。
而你正是血盆大口之下的白鼠,懵然闯入它的视野。
这个画面未免瘆人了些,你无意识地伸手按向左胸,一颗心就此坠进微烫的热水里,而下面架着细火,只待烧至沸腾时刻。
似乎是为了验证你的可怖猜想,途中你们居然真的发现了些许生物残骸,形似山羊的碎骨引发了激烈讨论,毕竟溶洞并不适宜羊群生长,它们显然是被外力强行拖拽至此的。
误闯大型猛兽的领地可是相当危险的举动,尽管眼下并非冬季,但谨慎起见,队长连忙叫停了勘探工作,预备暂时返程。
你心里稍微踏实下来,正要跟随人群退出隧道,竟又听见了熟悉的絮絮响动,只是这次距离更加迫近,紧贴着耳根,几乎就在咫尺。你不得不顿住身形,四下里寻觅张望,试图找出这道诡异声音的真相。
“怎么了?有什么东西吗?”队长终于发现你的异样,开口询问缘由。
你迟疑着答道:“我听见一些……奇怪的声音,好像有东西在附近。”
于是队长同样侧耳静立,听了半晌,似乎未能发现你所提及的怪声,摇了摇头,又像是为了打消你的忐忑,大声宣布着结论,“可能是地下水流引发的回响,放心,马上就——”
他的话音还未落下,余光里你忽地注意到对方肩头,不知从何时起,正搭着一只苍白的手。
或许那不是手,它并不具备轮廓分明的五指构造,只是末端生有触须,长而柔软,悄无声息地攀附队长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