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刀道:“我一直在想,单老宫主那样的人,就算是离世,难道就什么都没有留下吗?我想应该不会,后来我以为是尚彬,可是我又发现,他这一生最厉害的事情就是有一个好师兄。直到我看到青龙殿弟子聚集在青龙殿外的时候我才明白,他留下的是青龙殿五千弟子。当然,他留下的不只是青龙殿五千弟子,还有青龙殿最厉害的杀器,也就是北漠七星。”
江楚道:“北漠七星的厉害你应该已经领教过了,所以此刻你最好回到青龙殿去,剩下的事情自然有我们去做。”
方小刀冷笑道:“江殿主,你是把宇文睿当成了瞎子还是聋子,难道你以为他不知道北漠七星的厉害吗?”
江楚道:“就算七星跟我都不是对手,青龙殿虽小,也可东山再起,这个道理你懂不懂?”
方小刀道:“所以,您应该立马回到青龙殿去主持大局。”
江楚疑惑道:“你什么意思?”
方小刀道:“我是来找江殿主的,如果您不回去我就不回去。我们都不回去,青龙殿五千人就会立刻开拔。当然,江殿主一定认为这没什么,但是我却以为,这其实是自取灭亡。”
江楚一愣道:“你什么意思?”
对于宇文睿会采取什么样的办法,至此都还是一个猜测。可是这个猜测最可怕的地方在于,越想越可能,越来越觉得宇文睿本来应该就这样做。
方小刀带着江楚等人赶回的时候,单胭果然已经做好了随时进发的准备。不是她不相信方小刀,也不是她不够稳重。而是黑夜的来临,让她的担忧达到了最大,恐惧也达到了最大。黑夜总是有这种能力,让一个人变得脆弱。
看着大厅里燃烧的巨烛,方小刀把一双脚在地上开会的摩擦,变成了整个厅堂里唯一的声音。
江楚面色阴沉了很久道:“宇文睿,应该还没有这个本事能够袭取我青龙殿的地盘。”
方小刀道:“青龙殿最厉害的是青龙殿的五千人马,绝不是青龙殿这一亩三分地。等青龙殿弟子离开之后,青龙殿轻而易举就可以得手。到时候,五千人马瞬间就会变得无家可归。何况大家都有家眷,他们倒戈也会变得容易起来。”
江楚道:“是有几分道理,但是我们如此畏惧,也不是个办法
啊!”
单胭看了看方小刀道:“到底该怎么做,我现在是毫无主意了。”
方小刀道:“没什么主意也好,这样大家可以睡一个安稳觉,不至于奔波劳累。”
江楚渐渐习惯了方小刀说话有时候莫名其妙,也没有说他不靠谱,只是用手指敲打一下椅子的把手道:“首先,我们得弄清楚,宇文睿一伙的人还有谁。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弄清楚,到底宇文睿会布置什么样的阴谋。白虎堂沙震,玄武堂高潜,朱雀堂泉智忠,这三个人现在都可以以宫主的名义来召唤。就算是他们想做墙头草,我们也要逼他们露出本相来。”
方小刀拍手道:“江殿主好计谋,在下佩服。”
江楚道:“不敢当,只希望这一场争斗不要伤了无上宫的元气。”
单胭道:“多谢江叔叔,还能处处替侄女着想。”
江楚道:“我江楚这一生都是无上宫的人,自然要处处为无上宫着想。”
北漠的局势本来就十分复杂,除了无上宫还有胡人,刀马川的一川刀马,甚至流寇大盗。中原人眼里的北漠,是民风野蛮的不毛之地,但是在北漠人自己眼中,这里的沙土和中原的沃野一样宝贵。这里也有生意,有财宝和名利。所以,北漠的斗争和中原门阀相互斗争在本质上毫无区别。
北漠冰天雪地的沙地里,方小刀还是第一次练剑,单胭如三年之前一样,在一旁观看。和那时不同的是,方小刀剑法越来越好,而心境也是大大的不同。对于他来说,世间有三中东西不可辜负,一种是情人之心,一种是朋友之义,还有一种是杯中之酒。三年前,他拥有情人,拥有朋友,更有喝不完的酒,这一切和三年之后并无分别。所以,他很满足,哪怕世人如冰雪消融一般离开,世事如九连环一样难解,但他心中所爱一直没有改变。
素衣骑着一匹北漠骏马飞奔而来,还未停下,人从马上跳了下来,再奔行数步停在了单胭身边,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上。就算她对单胭无比恭敬,无上宫怕也不是总三叩九拜吧!
素衣一跪在地上,立刻口里吐出一口血,大声道:“宫主,刀马出川了!”
方小刀双目骤然睁大,跑了过来道:“你说什么,刀马出川?”
刀马出川,是一件关乎天下的事情。因为秋野风说过“天下大乱,刀马出川”。也就意味着,只有天下大乱的时候,天底下最好的刀马才会离开刀马川,去扫尽天下的不平事。从秋野风说完这句话之后,三百年只有一次刀马出川,那就是北胡与中原开战,迫于形势的刀马川派丁渐良率领刀马出川北上,那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如今,刀马出川,到底为了哪般?
素衣看起来伤的很重,也不知从哪里受得伤,但是方小刀和单胭很震惊,都没有及时得去查看她的伤势。
方小刀绝对没有想到,北漠之乱回引来刀马出川。在他看来,北漠无上宫也只能威胁刀马川的一个角落而已,绝对不会使刀马主动出川来扫除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