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的时候愁容满面,出来的时候,郭汉谨和卢思芒却一副至交好友的样子,一路打着哈哈,直到出了钦差行辕,两人才真正松了口气。仅仅一个时辰,他们便订下了攻守同盟,核心当然是那位皇子钦差,人家这次算是保住了他俩的前程性命,要两人的效忠原也是应当,因此,一席话下来,风无痕算是赢得了郭汉谨和卢思芒一半的忠诚,另一半当然属于皇帝。官场中人,自然都知道口说无凭,不过三人都不是傻瓜,风无痕只是略微提点了一下即将到来的巡抚,两人自都心领神会,此刻便分头回家准备去了。
“殿下,这种时候,您要不要去越家和罗家一次?”师京奇问道,“毕竟上次越姑娘提出了那些条件,您也答应了。再说,如今福建局势愈发复杂,趁着新的巡抚未到,殿下不妨去这两大世家拜访一次,也可顺便打探一下他们对上次周家老街惨案的看法。”
“也罢,本王确实应该去拜访一下那两大豪门了。”风无痕把玩着手中的镇纸,眼睛却瞟向了一边有些心神不定的陈令诚,“陈老也跟着去散散心吧,老是闷在府里也怪没意思的。这次索性把排场做足,带上所有侍卫,禁军也调一半,本王就不信次次都能遭袭。”
福州的百姓于是见到了钦差驾临后的第一次正式出行,且不说什么天家威势,只看那禁军整齐的仪容,精湛的武器,还有那冰冷的眼神,大家就禁不住打哆嗦。风无痕曾经遇刺的事并不是什么秘密,这些天来风波不断,大街小巷里流言更是不断,好事的甚至打起那些当官的还能坐多久衙门的赌来。
“看,就是那个大个子,听说好几个刺客的头就是他拧下来的!”一个老头嚷嚷道
“胡说八道,人头是那么好拧的吗?要不,老刘头,您把我头拧下来试试?”旁边的年轻人嘲笑道,“不知道就别胡说,听说是那位最前面的大人,一口气劈了几十人,这才救了殿下性命。”
……
即便徐春书和冥绝耳朵再不好,这许多闲言碎语也不可能没听到,更何况身边还有诸多同僚。冥绝是死板着脸,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徐春书则是一脸的无奈,光是他劈了那个忍者的事,就被其他人盘问了半天,要不是他的位阶好歹还高那么一星半点,说不定马上就有人讨要他的绝活。
就这么一路招摇过市,风无痕一行到了连江县的越府,越明钟一早得了消息,下人是一拨拨派了出去,就盯着风无痕的行程。待到这位皇子钦差到了门前,越家黑压压的一片人立马跪迎了下去。“草民越明钟率家中人等,叩见七殿下!”越明钟朗声道,“殿下大驾光临,本应远迎,无奈连江地方简陋,草民等得知消息又晚,失礼之处,尚祈殿下见谅。”
“越老先生言重了。”风无痕伸手虚扶道,“老先生乃是福建百姓交口称赞的大善人,此次赈灾又捐物捐粮,倒是让本王好生佩服越家高义,何来怪罪之语?”
两人一来一往客套了一番,站在后面的其他人听了心里就腻味透了,明知道风无痕话里有些夹枪带棒的,还不得不露出奉承的笑容。越起烟夹在人群中,神情异常复杂,那天过后,风无痕就似乎忘记了这回事,自己也是有意回避。不过,罗家这些日子来倒是收敛了许多,爷爷和几个执事也都怀疑那次刺杀和罗家有关,无奈这个“盟友”似乎无意借此理由除掉罗家,自己也只能干着急。若不是今天得了消息风无痕朝自家这边过来,越起烟说不定就要找上门去了。
越明钟一直将这位皇子钦差引到正厅中,这才让众多家人退下,风无痕也很识趣,身边只留了陈令诚、师京奇、小方子和冥绝而已。既然不是完全的密议,房门便是敞开着的,不过无关人等早就被驱逐开了,徐春书是领着几个老侍卫板着脸守在了门外,一副忠心侍主的样子,让越家人好一阵郁闷。
“殿下终于有空莅临越家,真是难得啊。”不等家主开口,越起烟抢先发话道,她本是没有资格参加此等会面,只不过家中高层尽知她算是半个皇家人,因此破例准了她与座,谁想到她居然如此不顾身份。
“放肆,起烟,这里有你说话的余地么?”越明钟斥道,“殿下,女孩子不懂事,还请不要见怪。”他打量着风无痕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调解道。
风无痕眼睛一跳,却是有几分诧异,依照他那天对越起烟的认识,此女绝不是使小性的那种大家闺秀,反倒是有男子风范。“无妨,越小姐之言也是事实。本王近来事务繁忙,偏偏又撞着了几件麻烦事,因此倒是来晚了些。越老先生,本王应早些向你道谢才是。”
“哪里。”越明钟谦让道,“草民世居福建,为百姓做些善事原就是应当,哪敢当殿下一个谢字,只求将来平平安安,越家子孙无忧,也就够了。”他话里明显带着试探之意。
“积德行善,子孙自然能太平安乐,越老先生大可不必操心。”风无痕语带双关道,“越家女儿便胜似普通男儿,想来越家定是人才济济,到时本王要是问越老先生要几个人使用,还望你不要拒绝才好。”
“那是自然。”越明钟和众执事尽皆大喜,风无痕此言无疑是说得空会提拔一些越氏子弟,这对于越家来说,不啻是天大的喜事,几个年纪稍大的执事便都拿眼睛去扫越起烟,显然是认为这个后辈起到了非同寻常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