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带头,马上便有不少人跟随。
没多久,大部分捕快都抛出各种理由借口来告假了。
韩彻目的达到,却仍故作惺惺叹气:“唉,这确是我考虑不周。”
杨县丞和郭县尉见状,只觉心中气血翻腾,差点没被气死!
声望
早上衙门口闹出那般大的动静,柳氏也不免听闻了些风声。她在家忐忑不安了一整天,终于盼到韩彻归来。
这些时日韩彻身体都已经好转,一直没见着他去衙门坐班,柳氏心中便早就有了些许不好的猜测:“发生这么大的事,你怎不跟家里说一声。”
韩彻乐呵呵的晃了晃提着的竹笼:“阿娘,三娘四娘,今日开荒在一处沼泽地里挖出不少大蟹,咱们今晚可有口福了!”
三娘四娘一听,忙跑过去瞧。
“二兄,好大的蟹!”
“我还从未见过这般大的蟹呢!”
柳氏听闻,也没忍住往竹笼里瞧了过去,震惊:“这个季节居然还能有蟹!”
“这是本地才有的青蟹,在京城,咱们可是见都难见着。”韩彻让杨氏把青蟹拿下去处理,才笑道:“阿娘,你不用担心,一些小事而已。”
柳氏:“当真?”
韩彻一脸笑容:“真的。”
柳氏瞧着他神情轻松,提着的心终于能放下。
韩彻也并非哄骗宽慰柳氏,若一开始,郭杨二人就对他实施囚禁,说不得还真能将韩彻难住。
但现在么,怕是为时已晚。
韩彻雇佣郭六郎夫妇来府衙做事,有了他二人作证,郭杨两个村子的百姓便不会再怀疑他这县令的身份。
名一正,事情就好办。
这时,韩彻再表示他想雇佣两个村庄的壮丁去到朱家冲开荒。寻常老百姓又哪里知晓县衙争权夺利的那点事,他们只知道韩彻便是新到任的县令,是他们安南县的大老爷。
县令大老爷发话,便是不给工钱,有时候都得去的。更别说韩彻在工钱上又给得特别足,本来初冬时节,地里活计也少,以至于那些百姓们还争抢起来。
这还不止。
一大早,郭杨二人正在县衙里绞尽脑汁继续商量应对法子时,有衙役来报:“大人,韩老三今日一早便去了城中米铺和布店,购置了两大车粮食和一些布料被褥。接着他还去了铁铺,定了好些农具。”
“粮食和布料被褥已经快拉到县衙了。”
购置这么多东西,定是要拿去给那些开荒的平民用的!
“你不是说早将他根底探清?”郭县尉立即瞪向杨县丞:“为何他现在又这般舍得?”
杨县丞也憋火:“我怎知他为何这般舍得?你何故对我发如此大火?倒是你,带着三十余人,结果昨日连个人都拦不住!”
郭县尉冷笑:“那怪我?人每日在你眼皮子底下,你却连人去了何处,做了何事,都不知晓!这难道不是你失误!”
杨县丞一时语塞,过了会才道:“我不想与你再在这里做无谓争执,眼下咱们该做的是齐心协力想法子,绝不能让他继续下去!”
郭县尉也歇了火:“那你说该如何是好?”
杨县丞开始在屋子里来回走动,过了好一会,这才咬牙道:“这样,还是按照我们昨晚商量的。你先派几个人跟过去朱家冲盯着……”
于是,临出发前,郭杨二人便皮笑肉不笑的领着四个捕快过来。言道他们还是挂念韩彻安危,需得人在他身边跟着,方才能安心。
结果一听这话,韩彻便高兴道:“多谢!多谢!还是二位考虑周全。”
郭杨二人又一次惊了,有了昨日一出,他们不信韩彻看不出来这四人的真正目的。
可韩彻竟一点抗拒也无的接受了!
他还表现得这般高兴!
郭杨二人不免心头一突,忽觉此事恐有不妙。
然而不等二人再开口,韩彻就道:“时间不早了,咱们该赶紧出发了。嗯,你们四人也都跟上。”
提前便得了命令的那四名捕快,在听了韩彻的话,自是跟着一起行动。
一群人出了城门,直奔朱家冲方向。
经过几日忙碌,朱家冲也有了不小的变化。还未到达,四名捕快远远便瞧见有不少百姓在那忙碌起来。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跟着韩彻一道回县城,入住班房的。甚至住在自家,比跟去县衙住着会更方便。
韩彻再在这些人里面,挑选出几个小管事。这样即便他不在时,开荒的进程也不会受到太大影响。
到达地方后,韩彻让人将大家都召集,先告诉众人为了能赶上来年春耕,开荒队伍还需要多多招人。故原本聚集在朱家冲的流民,他这边打算一并招收。
这些流民居无定所,所以韩彻还准备在周围简单修建一些房屋,供做工者居住休憩。如粮食和被褥等物品,更是已经购置了一批。
另外,韩彻还要给已经在这做工的众人每月再涨五十文工钱。之后表现优异者,也可升做小管事,工钱还有涨不说,每月还能有一笔奖金。
韩彻还大声道:“只要你们勤劳做事,工钱定会越挣越多!”
这话一出,人群一片哗然,面露惊喜。
要知道原先为了能快速招来更多的人开荒,工钱这一块,韩彻直接以日结的方式支付。
做一日工,当日便可领取工钱。
韩彻在伙食上也舍得,每日中午还给大家管一顿饭食。饭食是提前分好,凡做工者,每人只得领取一份。
但每一份分量都很足。
有些做工的舍不得一顿全吃了,韩彻也允许大家带回家。
不仅如此,在开荒上,韩彻还带头劳作,于一些种地上的事情,他也颇有见道。
老百姓都是常年在地里刨食的,一个人到底懂不懂种地,他们一听便可分辨。
于是才短短时日,韩彻在这群百姓心中的名声便颇佳。
得了韩彻的吩咐,参与开荒耕种的百姓们皆广而告之,言道他们新到任的韩县令正需要大批量人手开荒耕种,凡有意者,皆可前去报名。
“我们也能去吗?”
“当然能!韩大人说了,居无定所者,还可优先录取!”
“有工钱拿,还管住和一顿吃食!”
“竟有这般好?”
“那当然!”
“那,那咱们过去瞧瞧?”
“速去!莫要被别人抢了先!”
……
消息越传越开,朱家冲这一片的流民便都朝着工地冲来。对这些人,年轻力壮者,安排开荒等体力活。
老弱瘦小者,自也有轻省一些的活计。
总而言之,韩彻是来者不拒。
当然,这人一多,银钱也是哗啦啦的流出去。
不过韩家虽是没落士族,但烂船也有三分钉,原身又是被谪宦到安南,家中能置换成银钱的,离京前便都置换出去。
再者,当初原身被退婚时,对方还曾送来一大笔赔偿银钱。
原身接受不了被退婚,这笔银钱被他视作羞辱,不愿使用。可对韩彻来讲,银钱本身是无错的。原身渴望的是振兴韩家,韩彻如今用了这笔银钱,也是在挣一个声望。
韩彻先用银钱刷声望,再用声望拉出一支只听从他的队伍,便可不再受郭杨二人的挟制。
郭杨二人眼见韩彻这般行动,哪里还猜不出他想做什么,越发气急。
他们原本派遣了捕快过去,一来是想盯着韩彻的举动,好及时作出应对。二来,也好瞅准机会,制造点什么麻烦。
哪曾想,那四人跟着去了朱家冲,便被韩彻严令跟随他身后“保护”。
四人想不贴身跟随也不行,那韩老三眼睛毒得厉害,带着几个人,将他们四人盯得死死的。
于是这么一弄,反而成了给韩彻在造势!
还是那句话,寻常百姓压根看不到背地里的权利斗争,他们只看到捕快贴身“保护”着他们的韩县令。
流民见了,更不敢轻易闹事!
如今县衙的班底虽仍旧被郭杨二人掌控在手中,可安南县越来越多的百姓都知晓新到任了一位韩县令,并且众人在听闻朱家冲开荒的一干事迹后,更是对韩彻诸多夸赞。
更让郭杨二人气恼的是,朱家冲那一片的盗寇,竟也跟凭空消失了一般!
朱家冲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附近这一片的盗寇自然早就注意到了。
但起初,他们听闻是新到任的县令带了人在这里开荒,不敢轻易下手,打算先暗处观望一二。
哪曾想,韩彻这般舍得花银钱,竟将周遭这一片的流民都接收了去。
韩彻实施以工赈灾,给流民一口/活命饭吃,以及稳定安全的居住场所,自然就大大减少了闹事的行为。
流民一解决,盗寇之害便也跟着解决。
因为所谓的盗寇,有一大部分便出自这些流民。剩下的那一小部分,瞧见官府这越来越庞大的开荒队伍,躲都来不及呢,哪还敢轻易过来招惹。
他们又不傻!
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