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说这次的事情,想也知晓,韩彻就是再如何贪钱,他也不可能这般公然的以官身的身份,跑到他们阴州行商贾事。
至于均疏平准(2),最开始是针对于运输能力太差进行的一场改革。
全国州郡那么多,使得光是各地每年要呈给朝廷的贡品都是一批庞大的物资。
有一些物资是朝廷和京城以及北直隶区域加起来也没办法用完的,或是并不怎么受欢迎的,于是朝廷就会安排人将这些地方要送来京城的贡品,运输到就近又价高的地方售卖出去,然后再把卖得的银钱,最终收录到国库里去。
韩彻这次在想办法改良常平仓时,就是想到了均疏平准。
于是,韩彻当时就跟太子做了这方面的提议。
再说韩彻这边,他在阴州快速抛售一批松州土特产和手工制品时,也在安排人对阴州这边呈送来的土特产和手工制品快速进行分类。
接着,韩彻将一批松州地区受欢迎又价高的物品整理出来,再安排已经进行完第二次的转运置换后,目前空下来正准备返程回去的船只,将这批物品运输回松州进行抛售。
在作价上,韩彻同样是通过事先的大数据分析和管理,给予出一个指导价范围。
只要是在这个指导价的范围内,可由负责此事的官员视情况而自行做主。
毕竟以时下的条件,是没办法将各类物品的作价控制得太死的。也需要给办事的官员一定的操作空间,让他们能应对货品在市场上的变化和一些突发事件。
哪怕负责这些事情的地方官员想要从中谋取利益,最后所能获得的数额,其实也都会在经过朝廷所管控后的范围之内。
至于剩下还未售出去的两地土特产和手工制品,将继续被韩彻用漕运队伍沿着河道一路运输至其他受欢迎又价高的州郡去抛售。
然后在韩彻借着这次运输税收和粮食,再顺便沿着河道做一路的抛售下,等到漕运队伍在含州进行完最后一次转运后,队伍里除了有不少从各地换取来的,很受京城和北直隶区域欢迎又价高的土特产和手工制品不说,竟还收取到一笔比那些常平仓放粮时所售出得到的,多出不少的银钱。
简而言之,就是韩彻利用各地的这些土特产和手工制品,给朝廷历来处于亏损状态的常平仓,第一次赚取到了银钱。
并且赚取到的银钱数额还不小。
注1:出自《 孟子 尽心上》:“以道使民,虽劳不怨。”,在谋求老百姓安逸的 原 则下来役使他们,他们虽然劳 苦 ,也不怨恨。 意谓施政的出发点如果是为了人民的长远利益,最终会得到人民的拥护。
注2:汉武帝接受桑弘羊的建议,试行均输、平准。所谓均输,是在郡国设置均输官,负责收取各地民众向朝廷进贡的土特产品,再拿到附近价高的地方出售,将钱交给中央。所谓平准,是中央设置平准官,用价低买进、价高卖出的方法平抑物价。
婚配
数日后,韩彻带着运输队伍终于顺利抵达京城。
在京城大码头,剩下的那一大批从其他地区带回来的土特产和手工制品,也被韩彻快速抛售给了京城的大商户们,给朝廷国库又赚取回一笔不小的银钱。
面对这么庞大的一批物资,还有听着韩彻陈述他这一路是如何通过抛售各地区用常平仓放粮置换过来的土特产和手工制品,最终赚取到了一笔数额庞大的银钱时,朝臣们俱都难掩震惊。
户部那群人更是不用说,甚至还有人已经高兴激动到连朝堂礼仪都有些不顾上了。
要知晓韩彻这事办的,对他们户部来说,带来的好处实在是太过巨大。
就连太子也是当着朝臣们,对着韩彻好一番的夸赞。
照理来说,韩彻这次归来后,身上所经管的几项使职就要被撤掉,回到他的正职,也就是升任后,一直还未能上任的户部侍郎这个职位上去。
结果太过高兴的太子,又很是舍不得韩彻在这方面的才干,不仅继续将漕运和常平仓的事务全都交付给他,还让韩彻负责全国的税收。
另外,朝廷在接受到那么大一批粮食和物资后,很快也对京城和北直隶等粮价还比较高的地区,开始进行低价放粮。
一大批的低价粮被投入到市场后,粮食作价自然就立即跟着便宜起来。尤其是米价,在较短的时间内,就从原来的平价期的一斗三十四·五文,降价到了一斗二十五文。
很多普通百姓对漕运和常平仓改革一事还并不怎么了解,见着粮食比过去便宜这么多后,就赶紧拿着银钱去抢购。
生怕去晚了,就买不到这么便宜的粮食了。
朝廷见状,只得赶紧让官府发通知,告知百姓不用这么抢粮。
那些百姓听闻后,效果却并不大。
没办法,过去京城和北直隶等地区的粮价一直处于贵价状态。若再随便碰上点什么意外的话,粮价立马也就跟着涨起来了。
百姓吃这种贵价粮食吃太久了,一时之间是很难彻底扭转过来的。
只能等到时间长了后,大家见着粮食作价仍旧能这般便宜,甚至是越来越便宜,这些百姓才能放心。
至于现在,大家想抢就抢些吧,粮食也不是别的什么物资,属于人类生存必需品。即便是囤多点,以时下这种又鲜少分家的情况,一大家子消耗起来的速度也是很快的。
最要紧的是,专业的漕运队伍已经组建好,运输损耗和效率的问题都得到堪称现阶段最完美的解决,那么只要没有出现大型天灾或战争爆发,京城和北直隶是不可能再出现以前那种程度的严重缺粮现象了。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京城和北直隶地区的百姓也都在纷纷称赞韩彻。
毕竟是韩彻将这么多的粮食从江南区域运输回来的,才使得他们如今能吃上这么便宜的精米。
那些文人墨客们,对于这事也在讨论良多。
比起普通的老百姓,只知道去看现在的粮食作价变得便宜起来,他们就为这事而感到特别的高兴。这些文人墨客们,更为看重的是此次两项改革给天下带来的巨大改变。
尤其是常平仓上的改革,既让地方官员有一定的可操作利润空间,同时他们的操作还能带动地方上的经济。又因为借助了漕运这支官办的运输队伍,朝廷也能扭转过去的亏损,转成盈利。
而且地方官员因为兑换手工制品和土特产时能产生新的利润空间,为着这部分的利益,他们也就不会再去侵占常平仓里面的粮食。
如此一来,常平仓可谓是真正起到了调节物价,和救困济灾的作用。
甚至自此以后,京城和其他州郡,说不定就能达到“天下再无贵物”!
于是不少文人墨客就还表示,韩彻此次的两项改革,当得起该记录进史册的利国利民大举措。
当然,有称赞的,也就有对此不服气的。
这一日,在京城一间比较有名的酒肆中,有一位年轻郎君见着同桌的一干人等又开始讨论这事,期间更是还对韩彻诸多称赞钦佩时,就忍不住说道:“均疏平准这两项改革,莫说早就有了,朝廷历来也多有实施。”
“吴兄此言甚是有理,确实不能全归功于他。”一旁的另一位年轻郎君便也点头附和起来。
“我倒觉得吴兄此言差矣!”同桌另一年轻郎君立即就说道。
“差在何处?”吴姓郎君不服气的问道。
“均疏平准这两项政令,我等虽都早就知晓。然若非韩大人先改革了漕运,解决了河道运输困难的问题,只怕再好的改革也依旧实施不起来。”对方感叹道。
“确实是如此。”
“季兄言之有理啊!”
在眼见着同桌人全都展现出一副赞同模样时,前面附和过吴姓郎君的那位年轻郎君就忙反驳道:“纵使如此,他此次也不过是拾了前人之牙慧。”
“正是。”吴姓郎君也跟着点头。
“此言又差异!”季姓郎君也不服气起来。
“我这话又差在何处了?”吴姓郎君开始不满对方接连几次反驳自己的话。
“既如此,当初你怎就不多想想,兴许也就想出来了呢!”季姓郎君也开始气恼起来,出言讥讽道。
对方一番“你行你却没上”的讽刺,吴姓郎君顿时就涨红了一张脸,想反驳又一时不知从何开始。最后他只能气得站起来,一甩袖子离去。
先前附和过他话的那位年轻郎君,看看愤而离去的吴姓郎君,又看了看同桌竟未有人一人出声缓和,将人留下来后,便聪明的赶紧闭上嘴。
“这吴家跟韩家,过去曾有过些许的嫌隙,今日方才会如此,你又何故与他生这般大的气呢?”一直待到吴姓郎君再也瞧不见人后,同桌另一人方才出声道。
“什么嫌隙?”不过显然还不知晓这些旧事的季姓郎君,当下不免愣住。
于是,对方就将早几年那会,陈家和吴家曾经联合起来排斥打压过韩家的事,简单的讲了一遍。
京城世家大族这个圈子里,其实是很难藏住什么秘密的。
更何况当初韩家势弱,家里官职最高的韩彻,还又远在柏州外放。陈家和吴家恼怒韩三娘折损了陈二娘的名声,害得她只能下嫁给杨家的杨三郎,在对韩家实施这些打压和排斥时,可是从未做过掩藏。
而这本来也是陈家和吴家的目的之一,就是要侧面告诉其他的世家大族,与韩家交好,就很可能得罪他们陈家和吴家。
这时经提醒,同桌另外一人也想起这事:“这事我也听说过一些,不过陈家后面好像还设宴请了韩家去做客。”
想当初,他还曾跟着家人一同去赴宴,自然也就见到了陈家是如何礼待韩家的。
“我看当初定是吴家先跟韩家起嫌隙,陈家作为姻亲,就帮了吴家的忙。”一旁有人就对此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此言有理。”
同桌的人皆纷纷点头,表示认可。
因为自从那以后,陈家和吴家就也没再打压过韩家了。
反倒是众人观看吴姓郎君今日这表现,明显对当初的事情还有些记恨在心。
渐渐的,不知何时起,京中的世家大族之间就传出了一些,吴家和韩家因曾经结下的嫌隙,至今两家关系仍旧不大好的风声。
只如今的韩家到底不同于过去,毕竟明眼人都能瞧得出来,韩彻这会可正是得太子重用的时候。
说不定要不了多久,这位就能入三省之一呢!
事实上,太子最近也确实是在思考,要对韩彻官职再进行升任的打算。
党派之争过后,国库财政空虚严重,京城和北直隶等地区的粮价又暴涨,引得民愤沸起。也让太子越发体会到了,有这么一位能理财的大臣的重要性。
再加上最近,朝廷也在开始筹备太子的继任新君大典。
说来老皇帝命也是真的够强悍的,遭遇过几次病重,但却几次又好转过来了。
这次就也是如此,太医署的医官门当初都曾隐晦的表示过,老皇帝估计是没多少时日可活了,结果他这么养着养着,虽然现在还是劳累不得,政务更没办法处理,身体却是真的有了明显的好转。
太子也一向来信重自己的王妃,这位太子妃出生高贵,过去在政事上也曾给予太子不少的助力。
夫妻两个能走到今天这步,也跟他们彼此心齐有很大的关系。
这日太子就把自己的想法跟太子妃说了。
对于给韩彻升任官职一事,太子妃并没有提出自己的看法和建议,只在那也夸赞几句韩彻的能力后,就笑着说道:“听闻那位韩侍郎至今尚未婚配,殿下何不赐予他一段好点的姻缘?”
“竟还未婚配么?”太子惊讶。
实在是韩彻如今也三十出头的年纪了,放在眼下来说,若是成婚特别早的,说不定再有两年,都能操持自己的儿女的婚事了!
太子也不可能去盯着一个臣子的婚事,也就一直对此事并不知晓。
“韩侍郎这些年来一直为政务在外奔波操劳,想来是因此而被耽误了。”太子妃说着,就还又叹气道:“听闻韩侍郎家中还有两个妹妹,也皆是聪慧知礼的好女郎,奈何父亲早逝,唯一的兄长又常年被外放,也一直未能寻找到合适的婚配。”
“韩家两个女郎有多大了?”太子好奇的问道。
太子妃就说道:“说来,那韩三娘倒是跟咱们二郎差不多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