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虎难下。

这是石苇此刻最真实的感受，虽然他骑的并不是老虎。

“五心三气”本就霸道异常，千万个凡人一同施展，其威力早已达到无法想象的地步。当那些光点铺天盖地砸下，石苇急忙将龙骦收入百梦园，自己则化作一滩清水避祸，然而终是慢了半拍，尚未及转化的纯金之体被打得千疮百孔，差点儿翘辫子。重伤垂死之际，石苇脑中突然浮现出人魔弥殇的身影，随即便有深深的恐惧略遍全身。

好不容易从坑里爬出来，石苇又不知哪根弦搭错了，当着胡姼和大郑君臣的面夸下海口，打算转身再战范昱铎，而当他从那些不要钱的血勇中挣脱出来，已然催马来到军阵的最前沿。

“范昱铎，你丫别跑，等老子把饭吃完！”石苇只要先拖延时间，不知从哪儿掏出一张煎饼，小口小口地抿。

“正好本王也饿了，就容你吃了这顿断头饭！”范昱铎不甘示弱，故意挥了挥刚接好的左臂，竟有几个内侍抬过一张小桌，杯盘碗盏摆下十几样。

石苇老脸一红，将煎饼狠狠掷在地上，赵成和鹿泉会意，忙招呼身边的军士，转眼搬来长桌大椅，珍馐美味流水般端上。

范昱铎气得浑身发抖，于是招了招手...两军对垒本该剑拔弩张，双方的主帅却在沙场上大吃大喝，比菜色，斗排场，令人啼笑皆非。

“嗯，酒不错...”

石苇边吃边想对策，却听见身边有人在不住地吧唧嘴，回头一看，竟是郑龘。

“瞧你那副穷酸德性，天子做得可以啊！”石苇撇撇嘴，这厮今天已经蹭了两顿饭，比个饿死鬼好不到哪儿去。

一旁，丞相徐璋的脸顿时绿了。

“我倒是挺奇怪的，你那些私兵刚刚歼灭了三万敌军，怎么一个也没死？”郑龘不以为忤，依旧甩开腮帮子狂吃。

“有钱呗，装备好...不是，等会儿，一个也没死！！”石苇吹到一半儿，忽然惊出一身冷汗，人灵之眼的事恐怕已被郑龘看出端倪，藏不住了。

“你那些兵啊，到了战场还带着宠物，怪不得有人私底下叫他们‘团山犬营’...”郑龘摇头苦笑，指了指赵成和鹿泉怀里抱着的白色小狗。

“小狗！”

石苇猛然惊觉，眼角划过异样的精光。

“...不过今日一战，你的士卒却骁勇异常，依朕看，倒未必与那些银精铠甲有关...”郑龘眼中同样闪过狡黠的光。

“孔爱那老货和你讲的？”石苇再笨也听出了弦外之音。

郑龘回头看了看李天，眯缝这眼奸笑。

“都给老子列阵，放狗咬死丫的！”石苇一把掀翻了桌子，回头赏给郑龘一个大白眼。

见石苇不吃了，对面的范昱铎也放下酒杯，向后挥了挥手。下一刻，黑明国的军阵中响起一串号炮，百万大军潮水般冲杀过来。

赵成和鹿泉齐声领命，随即将怀中的小狗放在地上，各自附身低语了几句，那两只小狗呲起牙，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嗷呜——两只小狗的身体齐齐放射出血红色的光，转眼化作两头三丈多高的白色巨狼，它们引颈长啸，赤红的眼中闪烁着凶戾的光，冷森森的獠牙下填满了嗜血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