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栖禅知道师父有事瞒着自己,可他既不愿说,她也不好多问。
这十年来,时敬儒的名字在县城里几乎家喻户晓,上门来请他看病的病人络绎不绝。
今日也是,医馆大门一开,等在门外的病人蜂拥而进。
待发现坐诊的大夫不是时敬儒而是宁栖禅时,大家纷纷询问时敬儒。
“时大夫,宁小大夫这么年轻,他行不行啊。”
“阿禅自五岁跟着我学医,至今已有十年了,我以惠民医馆的招牌作保,他的医术绝对没问题,大家就放心让他看诊吧。”
“既然时大夫都这么说了,我们自然是信的,那就有劳宁小大夫了。”
“......”
宁栖禅听了不由暗暗吐槽,宁大夫就宁大夫好了,干嘛非得加个小字呢。
毕竟是第一次给人看诊,她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病人们虽口头上说相信她,等她开完药方,还是拿去让时敬儒再确认了一遍,知道没问题才放心去抓药。
宁栖禅也不恼,凡事都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嘛。
七日后,时敬儒与安氏、时崇要走了,宁栖禅将他们送出县城,一再叮嘱让他们早些回来。
安氏俨然把宁栖禅当成了另一个儿子,见得她泪眼朦胧的,自己也忍不住要哭了。
“阿禅,我们走了你可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别一忙起来连饭也不记得吃。总是有一顿没一顿,会弄伤胃的。天热了也别贪凉,会......”
“师娘放心,您说的这些我都记住了。”
“光记住又有什么用,要切实做到才好。”
“是、是、是,我保证会按时吃饭、按时喝水、按时睡觉,等你们回来,说不定我还能胖上一圈。”
“胖了好,你看看,瘦成什么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后娘,虐待你了。”
“师娘怎么会是后娘,您比我亲娘还像亲娘。”
“这话在你阿娘面前可别胡说,她听了会伤心的。”
“师娘你们在路上也......”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们俩再这样说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动身。最多去半个月而已,又不是不回来了。不过你师娘说的对,你可别趁我们不在就胡来,好好照顾自己。”
“我会的,师兄照顾好师父、师娘。”
“嗯,你乖乖在家等我们回来。”
“......”
载着时家三人的马车缓缓驶出了宁栖禅的视线,宁栖禅直到看不见马车了才转身回医馆。
先是安慰自己用不了多久他们就回来了,然后才开始给病人看诊。
可她哪里想的到这一次分别竟是永别,尤其是与时敬儒和安氏。
她这边日日忙着,期间还回了趟岭下村给钟氏过生辰,虽然累倒也充实。
且说时敬儒等人,因晋国与梁国正在对战,导致他们走了三天才到时家老家沧州清池县。
十多年未回来,老家没怎么变化,只时家父母和时琴言三人的墓被杂草淹没了。
时敬儒与时崇清理了大半天才把杂草清理干净,时敬儒跪地痛哭。
时崇也一一跪下磕头,在时琴言的墓前,他做出了选择,继续当时家的儿子。
至于韩景乔欠下的债,他以后定会讨回来。
时敬儒这几天一直都很担心万一时崇说要回韩家,那他怎么办,自己辛苦养大的儿子哪舍得轻易送给别人。
这下好了,他总算可以放心了。
回去的时候时敬儒一路上都是笑的,快到城门的时候他却笑不出来了,因为他看见了韩景乔。
事情就是有那么凑巧,时敬儒十多年未曾回来,韩景乔自当年离开清池县后也是第一次回来。
韩景乔骑着高头大马,身边跟着二十来人,护着一辆马车朝着父子俩过来。
虽然他们穿着并不显眼,身上的气势却表明了他们不是普通人。
时崇见时敬儒站着不动,用力将他拉开闪到一边。
几乎是他们刚闪开,韩景乔就到了他们刚才站立的地方。
韩景乔没有减速,只是偏头快速看了一眼时敬儒便打马快速朝城门而去。
也不知道是没认出来他,还是认出来了故意装作不认识。
时敬儒对韩景乔的恨意这些年因着时崇和宁栖禅消散了一些,这会见到他人,他才发现真是恨不能一刀劈死他。
时崇发现了他的异常,问道:
“阿耶您怎么了?”
“刚才那人便是韩景乔,我阿姐孤零零躺在地下,他倒是风光。善恶到头终有报,像他这样薄情寡性之人,总有一天会遭报应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