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川点头,神色黯然:“我没料到是这个结局。”
“你的头发就是那个时候白的?”
“天帝的一旨天书说她不遵伦理,不顾纲常,竟对自己授业恩师生出不伦之情,遂被押上了诛仙台。”
“你?没有救她?”
“那日我不在武陵——师父找了个缘由将我支开。都知道嫣儿是我最中意的徒弟,哪怕只是师徒之情我也定会护着她,不尊天旨,按律也要同受诛仙台之刑。所以他们便趁我不在,杀了嫣儿。待我知晓,木已成舟,我立在诛仙台上,一夜之间白了头发,那时我才明白我对她早已情根深种。我自责,懊悔又愤恨,恨自己,更恨这个仙门和整个仙界,所以我背弃了自己的师门,投了魔道。”
“只是天帝如何知晓这事?女孩儿的心事,她若不说,谁又能知晓?”
“我不再见她,她便开始画我的肖像,其中一幅填了一句诗‘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被其他弟子知晓,告知了我的师父,也就是当时的武陵掌门。师父本也不想声张,他本想寻个由头将她逐出师门便罢,却不知是何人将此事传入天庭,天帝震怒,遂搬了天旨。”
“你可知是何人所为?”
“如何知晓?武陵弟子众多,一传十,十传百,议论的多了就传到了天帝的耳里。这便是命数吧。”
落花沉思了片刻道:“她死了,你能爱她,她也算死得其所,她若知道也会开心。”
云川轻轻摇头,叹息:“人已经不在了,爱又有何用呢?虚无缥缈,触摸不及。何况都已经过了这几百年了,原来鲜活的记忆都慢慢淡了。”
落花还想再说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却听他又道:“你的师父秦子净,我对他倒是有五分钦佩,那时我已经入了魔界,他在仙门却是如日中天。他是历来最年轻的上仙,他的忽然归隐,让五界唏嘘不已,我亦有同病相怜之感,都是不伦之恋,他却做了我想都不敢想的事!可见他不是拘于俗礼之人,他若是喜欢便会去争取,他如今避着你,除了师徒情分,他对你怕是没有旁的。”
云川说的中肯,落花也知道这是实情,可心里却真真不愿接受。
“可有什么法儿吗?能让师父喜欢我,接受我?”
云川摇了摇头。
这个答案在落花的意料之中,她轻声说道:“师父若是知道我死了,可会因为怜悯而心生爱意?”
“若是爱你,天涯海角他都会来寻你;若是不爱你,你死与不死,对他来说又有什么相关?感情总有一天会沉淀,你还年轻,路还很长,待你成了魔神,再来看这天下,就又不同了。”
落花心里委屈的不行,谁说她不想好好活着?但是她如何熬得过去?师父的身影整日盘踞在她脑海里,他的淡漠不语,他的闭目打坐,他在竹林抚琴,他立在桃花树下那孤独又飘逸的身姿……多少次午夜梦回,她梦到阑珊谷,梦到师父……不能在师父身边,多活一秒都是煎熬,长生不老更是无穷无尽的折磨。
都是因为那夜……天知道她是多么后悔,懊恼和憎恨!她几乎没有一天不想起阑珊谷,但她都故意把那夜略去,除非有时候夜里梦见,醒来的心酸和甜蜜,让她更是不愿意再想。
普天之下,她还有哪里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