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过去,在他身旁坐下,试图让他振作。
“你从奥地利来?”
他点头。
“为什么会被关进法国的监|狱?”
“是那些人的决定,让我离开那里。”
“离开那里?”
他又不说话了。
然后他看着我额头的伤口,“你的伤……好像很严重,会留下疤痕的。”
“看上去是不是很有男子气概?”我对他咧嘴一笑。
“‘男子气概’这样的词汇永远不会用在我们身上。”他苦涩地说,修长的手指交错着。
“我听过的难听的话比你多。”我说,“但是我相信总有一天人们会用正常的眼光看待我们。”
囚室陷入一片寂静。舒尔茨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纸,上面是密密麻麻的音符。
“这是……你是个音乐家?”
“出事之前,我在维也纳的音乐学院读书。”
“让我猜猜,这曲子是写给他的?”
舒尔茨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他拉过我,让我凑得更近,“你想听吗?”
我满怀期待地点头。
他开始哼唱,声音很小,手指也在弹奏着空气。如果现在有一架钢琴,他该是多么优雅的样子,只有宝石才能衬托他的模样。
曲子音调低沉舒缓,仿佛夜晚情人之间的耳语。
“这曲子真棒,你有没有为他演奏过?”我轻声赞叹道。
“一次也没有。”他停下了正在演奏的动作,眼神也黯淡下来,“我完成谱子的那天,有人通知我去大都会饭店的盖世太保总部一趟。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我的家人。”
“你的恋人被关在哪里?”我表示了同情之后问道。
“他没有被捕。”
“看来他运气真好。”我感叹道。
“是啊。”舒尔茨说,“一个纳|粹高|官,怎么会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同性恋呢?”
☆、伦敦病人(3)
我认为自己问了一个十分不快的问题,不知道该如何终结。我手足无措地看着他,舒尔茨却继续说了下去,“我和法伊特是在学校里认识的。我加入了学院里一个小型同|性|恋组织,第一天就注意到了他,他太耀眼了,金色的短发,宝石一样的蓝眼睛,像一个优雅的运动员。他向我走来,问我是否愿意和他去附近的咖啡厅坐坐。我怎么能拒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