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还怕我赖你银子不成?”
“我知道刘家最不缺的就是银子,不过你若以为我要的是银子,已然瞧扁了我。刘家有钱,崔家没钱么?”崔岩隔着纱帘,盯瞧那道挺拔的身影。不肯弯腰,不肯低头,是不是?
他瞥开视线,对外头车夫轻飘飘一句走了。
“你要什么?”刘彻言脱口而出。
崔岩掀帘。
窗上的直影,随帘子撩上,迅速缩矮下去。
“今年宫里和内城官署茶叶丝绢的采买,转给我做。”
刘彻言眉关拢阴霾,哼道,“好大的胃口,只怕你吞不下。”
“怎么会?我嘴大肚子大,仙玉阁不够塞我牙缝。也不是谁都像你那么好命的,只要担心四妹招婿生个刘姓小外甥,我上头兄长好几个,将来分家真不知够不够我一口饭,当然要未雨绸缪自找财路。”崔岩打个呵欠,“你不用急着答复,事关几十万两银子,我等得起。”等不起的,是这位刘大公子。
刘彻言甩袖转身要走,面容似怒,却并未说不行。
崔岩已稳操胜券,追加一句,“所谓转做,仍以你的名义向宫里朝廷交货,却由我负责采买,银子进我的口袋。”
刘彻言没回头。
当对方提出这样的条件时,他就明白对方图什么。
刘家一直为宫中和内城官署指定采买,并不是他想要给谁就给谁,从提名到认定,一道比一道更高的坎。唯一可行,且又快又直接的方法,就是打着刘家的名义。
崔岩不是从他手里讨活做的第一人,但要他无偿提供名头的,独崔岩一个。狮子大开口,风险他来顶,姓崔的稳赚钱,仗得不过是一则消息。
刘彻言很愤怒,不是心疼要白给崔岩几十万两进帐,而是自己一定会为这则消息妥协的挫败感。
过了几日,崔岩收到一份刘彻言按印的密契,附加条件是他的消息一经证实确凿,契约中的内容就生效。而崔岩自有一套,不直接告诉刘彻言某人的下落,而是派了自己的亲信管事,领着刘家到苏州某府去,以确保刘彻言不耍花样反悔。
从北到南,路途遥远,一去一返将花数月。
尽管北方寒流仍不间断,南方却是春江水暖,犹绿犹红,好风光美不胜数。这年暖得还特别快,人们已开始踏青早春,凡是胜景地,比年节还要热闹,欣欣向荣。
即将进入四月的名门赵府,历经正月里管事自尽的凶事,二月里全府盘查的惊骇,仿佛更麻烦的事还在后头,却因九姑娘的出嫁,中断了这片人心惶惶,让大家好不容易平静度过了大半个月。
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如此。
雨季跟着今年的春,也来得早了。
从赵九娘院子里“借”来几本书,夏苏一身黑衣,飘忽若影,闪过幽夜深深的园林,听雨丝打着嫩青的芭蕉叶,行进却慢。
春雨如油,落在她的发间,让偶尔挂在廊檐的灯照得忽然晶亮。
赵青河的身世水落石出,她这个义妹的身份也水涨船高,可以大大方方行走府中,但却过于习惯黑夜披黑色,即便多了一季新衣,仍初衷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