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杨府谎称生病,几日不见人,实则带了二东家去苏州取画,今日晚膳时才露面,二东家连同七只画匣子由她家仆人和杨府护师看管。而以赵青河的行事风格来看,他不可能低估我们,就算拿假画来诱,手里也应有真品,以备不时之需。所以,我能再信两分。这最后一分,就要靠您一双利眼了。”
方掌柜张嘴又合,再张嘴,显见疑虑,“看画自然不是问题,只是大东家可曾想过,赵青河以此计诱出二东家和老纪,说不定怀疑到我们在杭州转了正行?如果真是如此,涵画馆也许已被他盯上。你想,那位卞姑娘最先来找的,可是我们。”
那人沉吟,“卞茗珍可不止找涵画馆一家,否则也不会全杭州都知道了八幅画的事。你的怀疑虽有道理,可我以为,赵青河选中涵画馆不过一时巧合。无论如何,我决定,明日事了,立刻将涵画馆转让出去,暂时什么买卖都别做了。”
老纪面色狠戾,“那赵青河还杀不杀?”
“杀。”那道声音极冷,不屑,视人命如草芥,“明日,我要那对兄妹死在一起,成全了他们。原本我还顾忌赵青河的身份,既然横竖赵府的继承者要换人,他是生是死,这事追究不久,更追究不到我们身上。”
“之前我在江北,不曾与赵青河打交道,就听你们说来,此人诡诈多狡,更是两次三番坏了我们的事,除掉也好,免得再生枝节。”方掌柜赞成,同时把心一横,“明日到底如何行事,还请大东家示下。”
鬼祟之灯,映得绵纸昏亮,在黑夜中那么醒目,从高处俯瞰,可以将窗上屈躬的身影一览无遗。
俗话说得好,纸包不住火。
别说窗纸,再厚的墙也挡不住秘密,很快都要烧冲出来。
“赵青河!你个王八蛋!龟孙子!满口大话!”某间地屋,某位师爷,让地窗外的月光罩住半张脸,扭曲得有点像冤鬼。
赵青河靠墙盘坐着,两眼乌青,任凭董霖怎么骂,一字不还口,闭目养神。
“你看看!你看看!都让人打出黑眼圈来了!骄傲到脖子折的赵青河,你怎么能忍啊?当初是谁,跟人话不投机,把人从街头打到街尾,打完才趴下,葛绍帮你接了三根肋骨。”
董师爷那根手指,眼看就要戳到赵青河的胸膛,却被两根手指夹开了。
“这里,可不是你小子能碰的地方。”要么不说话,要么——
董师爷切一声,“难道还是专门留给苏娘的不成?”
乌青眼睁开,墨光澈透,然后两道锋眉一抬,赵青河做了个表情。
“知道就好”的表情。
“有本事,再给小爷我肉麻点。”董师爷搓着手臂,“成日里单相思,你觉得有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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