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他妈这才知道,什么叫人微言轻。”张彪气呼呼道,“原本我以为所谓的人微言轻,是青楼小翠和平儿那样的。原来我也是人微言轻,原来那世子就是个怂货。可他之前为什么不怕我们?因为他高高在上,在他们那些上位者的眼里,我们不过是一群不入流的蝼蚁。他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又怎么会惧怕我们?”
“可钦差大臣不同,他拿着陛下的手谕。所以他怂了,他怕了,他什么都招了。”
张彪死死捏着手里的碗,“这该死的狗眼看人低。”
百里辛安抚道:“世子都交代了?林县令那边呢?他说什么了?”
张彪:“对了对了,先生,有一件事情我要告诉你。你快回去告诉你姐姐,让她小心一些。”
百里辛:“林县令说什么了?”
张彪:“他说如果你姐姐再不会林府,他就抄了宋家。我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这次他是真的被你惹急了,你也小心一点。”
百里辛:“好,我知道了,谢谢你通知我这些。”
“嗐!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张彪笑道,“我才是应该说谢谢的那个人,你今天走了之后我才发现,衙门变了。”
“肉眼可见地变好了。”
“之前你在的时候我一直没注意,可今天下午我出门的时候,发现我那些兄弟好像都成长了。先生,衙门之前就会一片沉积了泥沙的水池。乍一看似乎清澈见底,可只有将一块石头扔下去,才能砸出下面的浑浊。”
“衙门里的大大小小问题就是浑浊,而您,就是那块砸在水里的石头。”
“如果不是你,我们还一直觉得这衙门挺好的,没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百里辛笑了笑:“都过去了,我相信经过这几件事情,青城镇的衙门会越来越好。我这块石头之所以有用,说到底还是因为衙门里的大部分都像你一样。人无完人,是人肯定多多少少有些小问题,但你们的骨子的根没歪,根红苗正。”
他缓缓站起来,“我也该走了,告辞。”
张彪站起来,目送着百里辛离开的背影,恭恭敬敬刷双手抱拳,行了一个九十度的大礼。
漆黑的夜空中,一名青年缓步走进了一条死胡同。
他步伐稳健,眼看就要走到死胡同的时候,青年的速度却没有停下的意思。
就在他的鼻子快要撞到墙壁时,他却身形一晃,竟然消失在了胡同的最深处。
寺庙小院里面,静悄悄的。
百里辛环视一圈四周,卧房的房门紧闭,里面一片漆黑。
禅室的房门是打开的,透过门口,还能看到微弱是昏黄烛光。
想起和尚喜欢打坐,百里辛直接掠过卧房,走进了禅室里面。
原本以为梵迦会在禅室之中,可没想到禅室里面空空荡荡,三个蒲团摆在地上,莲花台上摆放着一个被袈裟缠得鼓鼓囊囊的东西。
莲花台上一直闪烁着微弱的金光,袈裟里的东西动来动去,但是动作很微弱。
奇怪,梵迦竟然不在这里。
只有这里是亮着的。
书房没有灯光,卧房也是黑漆漆的。
这个校园就这么大,难道是梵迦出去了?
他不在?
这狗东西,又跑到哪儿打野去了?
百里辛揉了揉眉心,默默坐到了蒲团上面。
就在他刚坐下的瞬间,耳边忽然传来一道极其细微的声音。
那声音轻轻浅浅又十分朦胧,不近不远,却又刚好传入自己的耳朵里。
百里辛愣住。
他环视四周,身边空空如也。
怎么刚才好像听到了梵迦的声音?难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百里辛甩了甩头,耳边又一次传来了突兀的声音。
这次这个声音要比刚才清晰一点,百里辛甚至听到了其中裹着的压抑。
原本浑浑噩噩的百里辛瞬间清醒过来,耳朵都支棱了起来。
他迅速从地上站起来,蹑手蹑脚地走到了墙边,贴着墙头试探着听了起来。
又过了几秒钟,压抑的声音再次响起。
声音就来自这堵墙的对面。
百里辛诧异地瞪大眼睛,耳朵紧紧贴着墙壁,认真听了起来。
很快,原本听不真切的声音渐渐清晰入耳。
压抑的、痛苦的、酣畅的,复杂的情绪包裹在同一个声音里,让那道声音变得厚重而丰富。
下一秒,又一道声音传入了百里辛的耳中:“百里辛……”
沙哑而压抑的声音中带着缠绵和思念,自己的爱人,在寂静的夜空中,无声地诉说着对自己的眷恋。
百里辛眼睛猛地亮起来。
碰到这种情况,他怎么能不回应呢!
百里辛搓了搓自己的小手手。
纯纯的小老攻,我来了!
嗷呜~
百里辛想完,隔壁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听到对面衣物摩挲的声音。
再下一秒,他听到了门“吱呀”打开的声音。
脚步声越来越近,百里辛遗憾地看了眼门口的方向,再一抬头的时候,穿着一件薄衫的梵迦就走了进来。
梵迦也没预料到禅室里竟然有人,而且还是自己这两天日日入梦的人,顿时愣在当场。
此时的百里辛懒洋洋倚靠在墙边,好整以暇地打量着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