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应该啊,要是慧心师徒真的什么都没做,不心虚,那他们为何要否认认识苗阿芳?还有,慧心大师的手又是怎么回事?
柯九见陈云州想得入神,安静地站在一旁候着。
少许,外面忽然传来一道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大刘匆匆跑了进来,拱手作揖:“大人,下面盯梢的兄弟传来消息,慧心大师他们回来了,现在快到山脚下了。”
“什么?他们不是去了庞家做法事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柯九着急地问道。
大刘摇头:“这个小人也不知道。对了,九哥,慧心大师他们不是自己回来的,他们身后还跟了一群扛着锄头、拿着镰刀绳子的百姓。山下的兄弟正在打听,弄清楚了会再派人上来禀告。“
柯九吓了一跳:“大人,小的去看看。”
请示了这一句,不等陈云州开口,他便像只兔子一样飞快地窜出了大殿,跑到外头的山崖边往下望去,果然,大刘还真没夸张,山脚下乌泱泱的一大群人往这边赶,那队伍恐怕有好几十丈长。
这是怎么回事?
不等他想明白,一个盯梢的衙役气喘吁吁地爬了上来,一屁股坐在地上:“打……打听清楚了,不知哪里传出的谣言,说是五平寺遭了贼,那些百姓都是来帮慧心大师抓贼的!”
柯九和大刘面面相觑。
今天就只有他们这一拨人上了山,这贼不会指的是他们吧?
不行,得赶紧将这事告诉大人。柯九转身便看到了陈云州挺拔的身影站在不远处,他连忙焦急地地指着下方说:“大人,您瞧山下……”
陈云州脸上露出今天上山以来的第一个笑容:“不用说了,我看到了。柯九,大刘,你二人各自带一队人马,去把五平寺的后山给我好好地搜一遍,搜仔细了。”
柯九诧异地看着陈云州:“可是,大人,他们都要上山来了,咱们……这……”
陈云州淡定地说:“怕什么?天塌下来我顶着,你们只管去搜。”
若说陈云州先前还对自己的猜测产生过怀疑的话,那在看到山下乌压压的人群时,陈云州的信心又回来了。
若不是心虚,慧心为何会丢下做到一半的法事,带这么多百姓上山?
现在他无比肯定,五平寺一定有问题。
这份底气,是慧心给他的。
慧心现在这番表现,在陈云州看来不过是虚张声势,色厉内荏罢了。
寺里已经搜过这么多遍了,也没再搜的必要,陈云州转身回去,吩咐江平:“让大家都停手。”
余下几名衙役闻言松了口气,不是他们不想找,而是每个角落都找过了。
另一边,慧心师徒带着一大群百姓浩浩荡荡地爬上了山,一到山顶,福元就看到了大开的寺门,立即尖声喊道:“看,果然是进贼了,我们下山时明明将门锁了。”
“走,抓小偷!”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句,惹得群情激昂,百姓们一窝蜂地扛着锄头镰刀越过慧心师徒三人就往五平寺冲。
可刚冲到门口便见一群衙役簇拥着陈云州出来。
见到穿着黑底红边,胸口印着个大大“衙”字长袍,腰间别着大刀的官差,激情上头的百姓总算是冷静了下来,往后退了两步,你看我,我看你,都有些不知所措。
咋回事?不是说进贼了吗?怎么变成了差爷。
福元也看到了陈云州,顿时恨得牙痒痒的:“又是你,姓徐的,昨天险些害得我师父摔倒,今日你又带了官府的人来撬锁,我们五平寺哪里得罪了你?别以为你带了人来,我们就怕了你,今天你要不给我们一个交代,我们去官府找大老爷要个说法。”
陈云州淡淡地瞥了他一记,旋即收回目光。
“大胆,我家大人查案,还需向你个和尚禀告不成?”江平拔出雪亮的刀,“来人,将这蔑视大人,出言冒犯大人的和尚抓起来,打十个板子!”
福元震惊极了,指着陈云州:“你……你,你不是姓徐吗?”
人群中有少数人见过陈云州,立马说道:“不,不是,这是县衙新来的大老爷。又俊又年轻,听说还是个状元。”
福元嘴巴张得有鸭蛋那么大,彻底傻眼,直到两个衙役过来拉他,他才回过神来,连忙替自己辩解:“我,我不知道……”
旁边的慧心大师这时也已经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原来昨日来的不是徐举人,而是庐阳知县。知县微服私访,今日还带人搜寺,必定是他哪里露了破绽让对方抓住了,看来这地方不能再呆了,唯今只有尽快打发了这几人,收拾细软跑路。
慧心大师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贫僧见过陈大人,贫僧这徒儿不知大老爷身份,冒犯了陈大人,此乃贫僧教徒无方,这十个板子就让贫僧这当师父的替那不争气的徒儿受了吧。”
说完,他脱去了袈裟,交给旁边的福青,然后蹲下身,摸索着就要趴下。
这一举动震惊了所有人。
福元更是感动得两眼泛泪:“师父,不可。徒儿之过,怎么能让师父替徒儿受罪呢?”
说着,他干脆利落地趴在地上,目光倔强地仰视着不远处的陈云州:“要打就打小僧,此事跟我师父无关!”
这番师徒情谊感动了不少围观的百姓。
陈云州不用看便知道,不少百姓恐怕对他不大满了,只是惧于官府的威严不敢表达罢了。
好个慧心师徒,这是要把他架在火上烤啊!
可惜,他陈云州素来软硬不吃,这顿板子他打定了。
无视了这师徒二人的惺惺作态,陈云州微抬下颚,轻描淡写地吐出两个字:“动手!”
衙役当即拿起棍子啪啪啪打在福元身上。
一下一下又一下,打得福元额头青筋突起,手死死抓住地面,指甲都抓入了泥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