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失败,面对众人的责难,焦辉紧抿着唇,闭上了眼睛,一副任凭处置的模样。
陈云州瞥了他一眼,问旁边的汪洋:“可核查过他的身份?”
汪洋连忙说道:“每个人都查过,确认身份无误。焦辉是庆川城外桐梓坡的人,家里还有个老母,去年母子俩随村民们一同搬入城中暂居。其母因病于年底去世,他主动加入了庆川军。”
土生土长的庆川人,身份绝对没问题。
“此事都是小人的错,是小人没查清楚他们有没有叛变,就贸然请大人过来,差点酿成大祸,请大人责罚。”
汪洋跪下说道。
他心甘情愿领罚,若是大人有个好歹,他就是庆川的罪人。他现在只庆幸大人身手敏捷,反应快,才没有受伤。
陈云州淡淡地说:“此事不全怪你,但你确有疏忽之责,他在身上藏了匕首你都不知。念在第一次,等这件事了结后,你自己去领十军棍。”
焦辉两条腿都废了,身体极差,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身份又没有问题,谁会怀疑他这样一个弱者呢?
就连陈云州也对他没多少戒心。
但这事给陈云州提了个醒,以后不能小瞧任何人,行事要更当心一些。
“谢大人。”汪洋感激地磕了个头。
陈云州往旁边一张空床上一躺,拉过薄被盖上,然后对汪洋说:“起来吧,封锁这间病房,立即派人去通知陶大人、郑先生、戴指挥使他们,就说我遇刺了情况很不好,可能挺不过去。”
啊?汪洋抬头,目瞪口呆地看着陈云州。
还是站在门口的柯九反应快,眼珠子一转,惊恐地大喊:“大人,大人您没事吧?来人啊,大人遇刺了,快请大夫……”
听到这话,汪洋虽还没搞清楚陈云州的目的,但立即爬了起来,飞快地按陈云州所说的办。
不一会儿,军医跑进了病房,还有好几个士兵四处去通知庆川城中几个主事的官员。
而病房内,这些受伤不轻的俘虏们目瞪口呆,不知道陈云州唱的哪一出,就连焦辉也睁开了眼,困惑地看着陈云州。
很快外面就响起了凌乱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陶建华和郑深先后跑了进来。
“大人,大人,您怎么啦?受伤严不严重?”两人喘着大气跑到陈云州的病床前将目瞪口呆军医给挤到了一边。
陈云州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无事。刚才有个交换回来的庆川士兵想刺杀我,被我躲过去了。你们现在就当我被刺杀了,受伤很重,危在旦夕,然后派人秘密将这事传出去。”
陶建华和郑深对视一眼,有点搞不懂陈云州的想法:“大人这是何意?”
陈云州笑着说:“我怀疑这城里还会有葛家军的细作。目前正是引蛇出洞的好机会,你们派人出去散布我不行了的消息,然后派人盯着那些跑到医疗处想方设法打探消息或是想钻空子进医疗处的人,全部抓起来。”
“葛淮安搞这么一出,肯定没撤军的打算。如果韩子坤跟他是一伙儿的那就算了,如果韩子坤的大军已经走了,戴指挥使、童叔,你们可有把握留下葛淮安这两万人?”
戴志明和童敬惊慌失措地跑进来就听到这句,两人齐齐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明白了,这一切都在陈云州的算计中。
二人不约而同地说:“当然可以!”
陈云州点头:“那行,现在陶大人出去派人将城门关了,弄得很紧张的样子,放一两个细作出去给葛淮安通风报信。郑叔,你留在这,守着病房的门,不得让任何人进出,以免泄露消息。戴指挥使、童叔,你们下去做准备吧,这次能不能拿下葛淮安就看你们了。”
几人连忙行动了起来。
不一会儿,外面就又来了好几个官员想要探望陈云州,但都被黑着脸的郑深带人挡在了外面。
郑深一副故作轻快的样子:“你们哪里听说的啊?胡说八道,大人没事,大家都去忙吧,大人现在没空见你们,改日吧。”
他正说着话,汪洋端了一盆血水出来,泼在檐下的水沟里,然后红着眼睛疾步走进了病房。
几个官员看着散发着浓郁腥味的血水,脸一下子白了:“郑先生,你给咱们透个底,大人……大人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郑深还是那句话:“大人无事,就是最近太累,前两天感染了风寒,诸位大人莫问了,城中事务还要仰仗诸位大人,大家都回去吧。”
他强硬地命人将这几位官员打发走了。
几人魂不守舍地从医疗处走了出去,一个个唉声叹气的,仿佛是天塌下来了。
很快,除了他们,又有几名听命听到风声的官员过来,可全都吃了闭门羹。
这一幕幕落到有心人眼里,无疑是证实了陈云州受伤不轻,甚至是命不久矣的传闻。
病房里却死一般的寂静。
病人和军医都知道,有大事要发生了。
只有陈云州怡然自得,对柯九说:“房里找找,有没有书,给我打发打发时间。”
没有公务要忙,暂时也不宜出医疗处,只能找本书看看了。
从事发后就一直沉默的焦辉听到这话,忽然开口:“陈大人,您,您就不恨我吗?您就不问问我,为何要这样做?”
陈云州抬头冷漠地看了他一眼:“有关系吗?”
他也不与这人废话,直接对郑深说:“杀了,丢到城外的乱葬岗,葛淮安应该会更相信。”
他不管焦辉有什么苦衷。从焦辉对他动手那一刻起,焦辉在他这里就是个死人了。
郑深点头,示意下面的人动手。
焦辉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临死前可能还想替自己辩解:“我……我是不得已的,我不动手,他们,他们就要杀了晚娘,晚娘怀了我的骨肉,我不能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