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文渊觉得自己最冤了,当初将陈云州贬去庐阳县的是皇上您自个儿的,如今怎么又怪到他头上了?
但他不敢提醒皇帝,只能垂下头做认错状。
嘉衡帝骂了一大通,犹不解气,将奏折摔在桌子上:“诸位爱卿就没有要说的吗?”
“皇上,陈云州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他并未趁机作乱,微臣提议封其为国公,世袭罔替,保他子子孙孙荣华富贵,他必定会继续为皇上效忠。”富国祥还是倾向于拉拢,虽然他因为陈云州又挨了一顿批。
徐汇闻言,冷哼道:“富尚书,你想拉拢陈云州,可陈云州未必。听说他在庆川、兴远、仪州、怀州、定州、仁州宣布,自今年起,六州田赋减半。越过朝廷擅自更改田赋,他可将朝廷,将皇上放在了眼里?这等狼子野心之辈,绝不能留。”
富国祥闭上了嘴,不跟他争。
这徐汇就跟个斗鸡一样,天天在皇上面前叫得最凶,他要有本事倒是去灭了陈云州啊,光在朝堂上这么干叫唤有什么用?
徐汇见他不说话,冷笑一声,拱手对嘉衡帝道:“皇上,微臣提议,派人去庆川将陈云州押送入京。”
这下连戈箫都看不下去了,人家有十万大军,岂是你一句话想押送回京就押送回京的?天真!
“徐大人说得有道理,不若就由徐大人前往庆川,押送陈云州入京吧!”戈箫扯了扯嘴角,又补充了一句,“徐大人忠心耿耿,想必是不会拒绝这个任务?”
徐汇一滞,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不少大臣都暗爽不已。这个徐汇就跟个疯狗一样,每次在朝堂上但凡皇上对某个大臣不大满意,他就往死了咬,凭着揣摩圣意,讨好陛下,坐上了大理寺少卿的位置。
徐汇虽然叫得凶,但他也知道去庆川不是什么好差事,没看鲁公公这一去“摔断”了两条腿,年都没能回来过吗?
他可不想变成第二个鲁公公。
“戈尚书说笑了,我破案还行,但抓捕押送官员进京是刑部和你们兵部的事吧。”
正看着好戏却天降大锅的刑部尚书郑裕不干了:“徐少卿都到大理寺一年了,还未搞清楚大理寺的职责吗?涉及陈侯爷这样的官宦大案,都是交由大理寺处理的,刑部不敢越矩。”
不少官员都差点笑出来。
损还是郑裕更损啊,直接嘲讽暗示徐汇失职。
徐汇脸青一阵白一阵,他刚才只顾着甩锅去了,不料惹祸上身,把自己搭进去了。
“够了,让你们讨论如何处置陈云州,你们倒是闲,是把这紫宸殿当菜市场了吗?”上头嘉衡帝不悦地开了口。
大臣们连忙说:“微臣不敢。”
嘉衡帝没好气:“朕看你们敢得很,让你们说正事一个个跟哑巴一样,吵架倒是一把好手,跟那市井泼妇有何区别?”
戈箫见皇帝又要动怒了,连忙说道:“皇上,依微臣看,先等汝州这一仗结束再讨论如何处置陈云州也不迟。”
这一仗要是赢了,朝廷在江南处于优势,那可以考虑对陈云州来硬的。
但若是楚弢失利,丢了汝州,那这时候就绝不能跟陈云州撕破脸,不然朝廷将会更艰难。
其实依他看,这时候最好的办法应按富国祥所说,招安安抚为主,消灭了葛镇江和龚鑫后,只剩陈云州也独木难支,到时候再慢慢收拾他也不迟。
可皇上显然等不及了。
皇上容不得这天下又多出一个乱臣贼子。
郑裕、晋峰等几人也站出来附和戈箫。
可能是被戈箫和郑裕怼怕了,这次徐汇老实了,站在一旁没作声。他这个冲锋都不冒头了,其他的大臣也都没吭声。
嘉衡帝扫了众臣一眼:“既如此,那就按戈尚书所说的办,暂且再等等。”
朝会后,他将戈箫留了下来问道:“陈云州的家人亲朋呢?”
戈箫拱手道:“皇上放心,微臣已经派人去将他的家人都接入了京城,安置在京郊的一处宅子中,派了人看守。不过陈云州的父母早逝,只有一个祖母和两个叔叔以及几个堂兄弟姐妹。”
嘉衡帝有些遗憾,不过这也都是陈云州的血亲,尤其是那位老祖母,陈云州不可能不管,不然天下人都是要戳他的脊梁骨的。
“将这些人都看好了,不要走漏了风声。”
戈箫点头:“皇上放心,微臣谁都没告诉。”
时间一晃进入二月,春暖花开,碧草如茵,端是一副好风景。
汝州的战事也终于结束了,而且是以一种很戏剧性的方式结束了。
韩子坤手底下的人发现楚家军中有一小将乃是自己的旧时同窗,也是江南水患的受害者,二人曾一同颠沛流离过,当时双方都对朝廷的狗官恨得牙痒痒的。
现在对方从了军,他觉得对方应也是为生活所迫,被朝廷强征的,心里必然对朝廷充满了怨恨。
所以找了个机会,这人就去勾搭那小将。
陈云州都能让史子衍反水,他们为何不能让自己的旧时好友反水呢?
这个计划进行得还颇为顺利,那小将提起朝廷就咬牙切齿,所以很快就答应了韩子坤手底下那名中级将领的要求,准备带一队兵马投诚葛家军,其中大半是他的亲信,也还有一些朝廷的士兵,粗略估计在四千人左右。
人数不算特别多,但这肯定会对楚家军的士气造成沉重的打击。
韩子坤欣然同意了,还许诺对方只要投诚就封对方做参将,赏金万两。
于是在一个薄雾缭绕的清晨,这小将带着人马到了葛家军的营地中。
因为对方只有几千人,而自己这边有几万人,为表示信任和接纳,韩子坤也没派人收缴对方的兵器,就亲自带众将领在营地外迎接。
谁料这一队人马涌入葛家军后拿起武器就乱砍,杀了葛家军一个措手不及,当场就有两名将领被偷袭死,连韩子坤胳膊上也挨了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