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云州看着他说:“童叔,咱们这次可是有八万大军,不用再像以前那样束手束脚,只能缩在城中,以守城为主。这次你可以大胆一点,寻找主动出击的时机。贾长明应该已经发现被咱们摆了一道,他不会善罢甘休,更不可能不战就直接退兵的。”
“如果我是他,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趁着我们刚入城还没休整过来,突袭吴州。二是围守吴州,做好打长久站的准备。但我们不是葛镇江,我们还有定州、仁州、怀州、庆川、兴远等地做支援,他围不死我们,还要担心我们的人从定州绕到大营后方突袭。”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出其不意,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争取速战速决,还可能有一线胜利的希望。”
“而我们可以反其道而行之,明早就派兵突袭,走贾长明的路,让贾长明无路可走。这是我的一点看法,你看看能不能行得通?”
童敬听完这话,眼睛发亮:“少主,我看行,咱们有五千人的骑兵,机动性强,而且个个都是神射手,让他们突袭,放几十箭就跑,保证让西北军大营乱糟糟的,明日没精力再攻城了,也能为咱们赢得更多休整的时间。”
陈云州见他赞同也很高兴,笑道:“那这事就交给童叔安排,吴州城内事务交给我。”
他们庆川也该主动出击,秀一秀肌肉了,不然贾长明还以为他们是软脚虾。
童敬点头,匆忙出去布置安排了。
陈云州则召见了府衙的衙役,询问了一下城中有哪些大户和德高望重的人,派人去将他们请了过来,然后表示明日准备给全城的百姓每人发二十斤粮食应急。
此外,庆川军会尽快解决城外的西北军,让吴州城恢复正常的商贸活动。而且官府还会从庆川运一批粮食过来,按照庆川城的市场价销售,每斤不超过十文钱,如果城中百姓没有购粮的钱,到时候可做工抵粮。
打退西北军后,官府会组织百姓修补城墙,挖护城河,修筑从吴州到定州、怀州的路,这些都需要人。
而且打仗期间,可能也需要城中百姓帮忙洗衣做饭,照顾伤员。
陈云州今天请他们来的目的,是希望他们帮忙安抚百姓,保持城中的安稳,同时组织一部分有余力的百姓帮庆川军做后勤。
几人听了这话都将信将疑,毕竟外面的人打进城不抢他们都是好的了,哪有无条件发粮食的?至于后勤,那不是直接强征杂役吗?还用问他们的意见?
这就跟天上砸馅饼一样,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看几人嘴上讨好夸赞,脸上却明显不信,陈云州也没多说。有时候说一千,道一万,都不如做一件。
等明天官府正式按照户册发粮之后,他们就会明白他是说真的了。
不过这个发粮陈云州不打算让百姓来领,而是准备派车子挨家挨户地发,根据人头发粮食。这样在发粮的时候,重新登记一下人口,掌握城中的准确人数。
城里肯定有一些人藏了起来没有登记在册的,但在粮食的诱惑下,明天这些人必然会露面。
为避免出乱子,陈云州让柯九准备了一下,每支队伍除了运粮的衙役和现招的杂役,还安排两名书吏随同登记各家各户的情况,此外还要有二十名士兵陪同,既是保护粮食也是监督。
他根据吴州城内的舆图,安排了四条路线,四支队伍,挨家挨户地发粮,预计明天一天就能完成。
等忙完已是深夜,陈云州询问柯九:“童将军回来了吗?”
柯九摇头:“没有!”
陈云州点点头,没说什么,倒头就睡。
翌日五更天,万籁俱静,正是好眠时,咯吱一声,吴州城北门厚重的城门被打开了,一队铁骑宛如幽灵一般飞快地出了城,马蹄声惊得树枝上休憩的鸟儿扑腾着翅膀,急促地窜入了林间。
夜间巡视的西北军斥候看到这一幕,连忙返身往军营而去,准备回去报信,却被疾驰的骑兵甩在了后面。
骑兵飞驰,不多时就抵达了驻扎在六里外的西北军大营。
听到马蹄声,值夜的军士立即吹响了哨声,同时提刀上前迎敌,只是刚出大营,嗖嗖嗖利箭破空而来,将他们扎成了刺猬。
急促的哨声惊醒了各帐篷中沉睡的士兵,他们迅速翻身起来。
“敌袭,敌袭……”
此起彼伏的呼喊声在大营中响起。
盛孟辉最先反应过来,带了一支军队出营迎敌,刚出营地便看到了地面上的尸体,他迅速后退,大声喊道:“盾牌,拿盾牌过来,弓箭手做准备!”
可太迟了,最前面那一两排的士兵又倒了下去。
朦胧的月光了成了敌军最好的掩护。
好在西北军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大军,不多时就组织起了有力的反抗,步兵拿着盾牌在前面开路,骑兵和弓箭手紧随其后跟上。
眼看西北军已经从最初的混乱中反应了过来,而且天快亮了,他们已经捡不到便宜了,童敬下令撤退。
放完一笔箭后,庆川骑兵如来时那样突然,忽地就调转方向,策马离开。
见状,有将士不甘地问盛孟辉:“盛副将,追吗?”
盛孟辉摇头否决:“不可,小心敌人有诈!”
他们西北军也有骑兵,但不多,只带了两千过来。
这时候追上去,后面的步兵跟不上,万一敌军在前面设了埋伏,那就是羊入虎口。
他带着人撤回大营,这时候晨光熹微,阳光从薄薄的云层跳跃而出,将混乱的西北军大营照得无所遁形。
残破的箭支、染血的泥土、还有躺在地上失去了呼吸的将士,以及站着营地中紧握拳头,目眦欲裂的贾长明。
听到脚步声,贾长明抬起猩红的眼睛看了一眼盛孟辉:“他们跑了?”
盛孟辉无奈点头:“他们都是骑兵,我们没追上。”
贾长明没看他,问一旁的将领:“死伤多少?”
那将领低垂着头:“死了一千三百多人,重伤两百多人,轻伤七百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