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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小狗(agry )(1 / 1)

在王释诚说出她想玩s之后,她感觉好多了,羞于启齿的话就像洪水,只要开了闸,之后就大概就能没羞没臊了吧!

“是么?这有什么,你和我说不就好了吗?现在,来场angrysex吧!”女友作着鬼脸的样子,让王释诚一眼识破她的原谅,是么?这样的爱还有不做的道理吗?

放任身体被推倒,手指掰开阴唇,震动的入体玩具被塞阴穴里,已经湿润到无需润滑的阴部全然放弃了抵抗,一声闷哼溢开,王释诚知道自己已经软了,胸若有若无地挤进她的手里,女友暗暗骂了一声“操”。

“所以你干嘛这样轻易地原谅我?”王释诚大声地哭出来,太轻松了,轻松到她怕她性瘾再犯,又做出这种事来。

“轻易吗?我还没开始呢?今天要把你玩到废。”陈于心吼叫道,“我生气了,真的生气了。”

王释诚只觉得她在猫充老虎,为了迎合自己想玩性虐游戏的心,她在心里偷笑,但被脱光了的、被拉开双腿的她,仍然抿紧嘴唇,作赎罪样。

直到她凉凉的手指,猛地插进了王释诚的猫里,平时没有的粗暴让她有点痛,王释诚这才觉得,陈于心未必不能是个do。她漫不经心地把已经很深的小鲸鱼往最深处再推了推,引来王释诚闷闷地哼,萎靡的阴唇被翻开,她在穴口绕着圈圈,时不时地伸进一个指节,这种隐约的冰凉,让王释诚湿透,却不能有半点释放的感觉。

她甚至听到了嘀嗒的水声,从她的身体里被勾出的欲望浇透了陈于心的手指,她不似平时那样温柔,像是嫌弃某种脏污那样,把一手的水胡乱地抹上了王释诚的脸,甚至有些坏心地抹在了她的嘴唇上,她把手指插进了她的嘴里,黏糊糊的阴道分泌物是咸咸的。

王释诚张开嘴大口呼吸着,女友掐住了她的脖子,窒息感让她水漫金山。泛着水泽的psy让女友吞了吞唾液,她的两指按压着已经凸起多时的阴蒂,发狂地揉搓着它,已经到了微微有些痛的地步,水一波一波地涌出来,她知道她快到了。

“唔……哈!嗯……嗯嗯……”

这样不连贯的呻吟,忽然让陈于心觉得王释诚在装,这样普通的性交,至于让她这样一个阈值已经很高的人发出这样受不住的声音吗?

像是因为听见了王释诚说她想要玩那种游戏之后,陈于心的spank之魂被强制唤醒了一样。“别装!”她猛地抽了她的屁股,淡淡的红痕印在她白嫩的屁股上破开,巴掌扔上屁股的痛感,让王释诚越发失控,越发大声的喊叫,屁股摇得越来越晃,水声搅动得更加哗啦。

陈于心再也难以忍受,她能感觉到王释诚跳动的阴部,好像那里有另外一个心脏一样,这颗心很脏,爱的是暴力和暴风雨。她以为自己释怀了,这没有什么,只是性爱而已,但一想到王释诚昨夜和别人约过,她就有些失控和沮丧。

这种沮丧,因为看见了面前的王释诚,像只小狗一样猛摇屁股的淫荡模样,被刺激为愤怒。

“很爱摇屁股吗?小母狗!”

她猛抽着她的屁股的同时,把入体玩具调到了最大档,房间里激荡着肉体的响声、搅动的水声以及震动的嗡嗡声,王释诚的水流满了两人的大腿,她被刺激得没半点好话,一瞬间想把她彻底扔飞在高潮的顶端,让她忍受折磨。

耐不住她的哀求,带着哭腔的嗓音和满脸阴液的潮红脸蛋,像是刚熟的小苹果,“bb,求你,操我。”

女友在心中咒骂着,淫荡的家伙,嘴上却还是安抚着,“乖乖忍忍”。

带着压抑的欲望的声音软软的,一下子就让王释诚听出可乘之机。她摇着屁股,攥住陈于心的手顺着湿漉漉的下体摸索到腹部,再从沾满水迹的腹部拖拽到她的胸前,“想要,给我。”

“操!”

一向不爱爆粗口的陈于心今天已经说了两次操了,王释诚得意地笑起来,不出所料的,她的女人抓着她丰硕的乳房揉起来。王释诚被阴蒂上猛然加快的动作抛上了新的烦躁,胸部传来的快感也疯狂地激荡着,她的脑子和身体里的震动棒一样嗡嗡作响。

两人呼吸和呻吟都越来越浓厚,空气中粘连着欲望的味道,王释诚猛地凑上了压在自己身上的陈于心的耳侧,吹了口热气,微微地舔舐着她的耳廓,“操进来。”

陈于心满脑子都是不要,这是惩罚不是游戏,但是太勾人了,她实在忍不住了!

双指捏着她的阴唇,绕圈舔舐之后再插入,深深浅浅地触碰到阴蒂和体内的凸起。阴道开始收窄的那刻,她摸着她的敏感点,在她咿呀啊啊的叫声中,把手抽出来,狠狠地甩了好几个巴掌在她的阴蒂上。

“啊——干啊!……”绵长的快感海浪一样把王释诚卷走,湿乎乎的液体喷溅出来,王释诚觉得自己的命和高潮一起,被陈于心带走了,她瘫在床上一动不动,任由漫长的高潮感侵蚀她的大脑。

……

王释诚的脸蛋儿被拍打着,“喂,小懒鬼,怎么今天睡了这么久,昨晚通宵工作了吗?”

面前浮现的是陈于心的脸,王释诚这才发现自己穿着睡衣,汗湿了耳边的头发,贴在脸颊旁边,她似乎睡了很久……

原来是梦么?

王释诚失神地看向窗外,飘窗上的风铃叮咚,白色的窗帘被荡起来,她睡梦中的潮汐还没有落下。家里的猫咪舔舐着自己的爪子,看起来和之前一样的场景,一切都没有改变是么?

梦中高潮的忧伤还在席卷她,她感到自己泥泞的底裤,大干特干是假的,做爱忧伤是真的。想到昨晚那场真的发生了的性爱,她埋怨自己,为什么那次不是梦。一次也是背叛,一切已经来不及挽回。

像她那么温柔的人,热烈地选择自己,恐怕容不下自己有半点抽身的游离吧……

“怎么哭了?”,细微到已经干涸的泪痕,还是被她发现了。

王释诚她沉默不语,陈于心坐到床边,抱紧了她。

像梦中一样轻柔地宽着她的背,柔软的脸颊贴在她的脸颊上,她清澈的黑色瞳孔,她爱人的能力无可复加地旺盛。

像梦中那样坦白?还是拖着,一步一步地把毫不知情的她,推到受蒙骗的火坑中?

撒谎的诱惑,王释诚不确定她自己能不能抵抗。贪恋着她完美的温柔的同时,也对她怀抱之外无数狂野暴躁的性爱,摇着屁股请求?自己当真到了如此自私的地步了吗?

她犹豫不决,将就会好过分手的吧,心中这样自我暗示,她说:“没什么,我做了一个梦,被吓到了。”

王释诚想到她的梦,倘若,她只是想到这样的倘若都不禁颤抖:倘若陈于心真的能成为她的do……

“我在,别怕。”陈于心抚摸着她的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是什么样的梦呢?你愿意讲讲吗?”

王释诚点头应下,嘴唇迟疑着张卡想要索吻,看见女友那认真的表情,还是放弃,谎话从嘴边溜出来:“那是在圣诞节的时候,我和你在家里吃火锅,我们吵架了,然后你就离家出走了。你说你再也不会回来了。虽然是我惹你生气的,可是我还是很希望你能回来。但是你竟然真的再也没回来了!阳台上落满了雪,只有你给我买的宜家金毛在陪我,但是你居然消失啦!”

王释诚对自己撒谎的能力感到吃惊,她一边说着一边气鼓鼓地鼓腮,好像她胡编乱造的梦,真的有发生过那样,如实地指责着陈于心。

“只是梦啦!永远不会发生这种事,我怎么会因为吃火锅时发生的小矛盾离开你呢?”陈于心安慰着她,“啊!我知道了!是不是你非要放香菜?”

王释诚一时有些愣神,是么?我们对对方性格和灵魂的模子已经熟悉到可以复刻对方了吗?在我的梦里,你似乎也真的会这样来掩饰你的紧张。

“陈于心,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我做了伤害你的事,你会离开我吗?”

“不会的,我相信你不会的。如果是伤害我的事,你不会愿意去做的。”

该死。可是这不是如果,亲爱的bb,我已经做了。

“好啦。再讲这些有的没的,我们今天可得饿死啦!”陈于心捉起一束王释诚的发丝,挠了挠她的眼皮,“懒猪,我都加完班回来了吗?你怎么那么能睡?”

王释诚不可思议地张大了嘴,“现在已经晚上十点了吗?我从早上十二点睡到了晚上十点?!不可能吧!”

陈于心突然笑了出来,“被我耍了吧!我今天和徐医生调班咯,为了早点回来和你吃晚饭。”

“讨厌啦!”

床上的玩偶小狗被王释诚扔到了陈于心脸上,又被陈于心不急不恼地送回主人的被窝,掖好被子。

陈于心说,“再眯一下啦!等你起床,估计饭也做好啦!”

“yep!早就饿死啦!陈于心!最爱你啦!”王释诚撒娇似的抱着小狗在床上打滚,在女友走出房间之后,她感觉自己还在情潮中的身体越发地热了起来。

在夏秋的分界线上,天气退凉退得犹犹豫豫,一股热劲儿还是穿透了夜色,暖呼呼的风依旧在冒汗的冰啤酒和滋滋的烧烤桌旁边盘旋着。

陈于心定定地看着王释诚去烧烤店旁边便利店买米酒,由衷地为她开心。今天是王释诚正式毕业,通过警校毕业联考的日子,王释诚考得不错,能如愿以偿地能留在湖岸市,两人也不用吃异地的苦了。

嚷嚷着非要喝米酒的马尾女孩很快就回来了,拎回来一大听韩国米酒,陈于心惊叫出来:“哈!度数不高,你就要这样喝啊!即便你喂我喝一整瓶,也干不倒我的,我酒量超好的。”

“不是啦!笨蛋bb!”王释诚穿着热带风格的吊带,笑嘻嘻地凑到陈于心耳边,低声打趣着,“怎么忍心让酒把你干倒呢!那用我来干什么!”

说完,她亲了一下她的脸颊,带着坏笑说,“我的奖励别忘记!”

陈于心的耳朵一下子就红了,她知道她说的她的性爱奖励。

考试之前王释诚就说过,如果不能留在湖岸市的话,她就不当警察了。

陈于心不忍她这样放弃自己一路奋斗来的努力,她一反自己过往的矜持,对王释诚承诺:考过的话,可以把她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哦。那时王释诚就万分兴奋,哇塞狂叫一声,疯狂摆臂作跑步状,和她说:那我的动力能把火箭推上月球。

看着面前对自己挤眉弄眼、百般暗示的女朋友,陈于心把她轻轻推开,蚊子一样的声音嘀咕道,“啊……原来只想和我睡啊,真是没品的家伙!”

“什么啦!姐姐真是胡说八道!只是纯粹开心、高兴、幸福啊!”

在夏天的尾巴,喝着冰冰的米酒,你一言我一语地吃着烧烤,两人都感到一阵安心惬意、再无所求的满足。

看着已经喝得差不多的女朋友,陈于心也没什么好说的,她拖着已经全然赖在她身上的女朋友往车里走去。这样的平淡的日常生活有着无法被取代的幸福,像是锅里炖着一锅香东西,咕噜咕噜的黏腻弥漫在两人的心里。

把王释诚塞进副驾驶,陈于心就被一双难缠的手扣住,王释诚开始不老实。陈于心被她泛着酒晕的小红脸和睡着也有一丝上勾笑意的酒窝迷住了,她柔柔地摆脱她的胡来,安抚道:“回家就做,好吗?”

看着毫无反应的女朋友,她戳了戳她的肚子:“唬、好多肌肉的!”,王释诚已经分裂成田字的腹肌,让她吃惊,“猛女啊,真就这么想做警察啊?”

王释诚那因为警体课考试而格外健壮、肌肉微鼓、泛着健康的小麦黑的身体,已经好久没有看到过了。陈于心乐得去捏捏她的全身,要做就做吧。

醉醺醺的王释诚着急地解释道,“不是不是。不是很想做警察,只是很想要奖励!”

“好好好!要奖励是吧!先来一个吻,回家接着奖!”

陈于心俏皮地在她脸上一嘬,给女朋友扣上安全带之后,开心地跑去驾驶室开车了,尽管她满脑子想的都是怎样摆弄这个酒鬼,在给予奖励之前,想剥削剥削面前的这个奖励。

没想到,奖励终究还是耐不住回到家,为了驾驶安全而忍耐一时的王释诚,已经在无数个漫长的红绿灯把性爱想象发酵成色欲熏心的脑袋,整个车里都是她的如意算盘。

刚到地下停车场,王释诚的尾巴就露了出来,“嘿嘿,姐姐!”

车刚停稳,陈于心就感觉有只小狗的口水已经滴到了自己的衬衫上,好像一瞬之间,王释诚就已经解开安全带,脱到只剩下充满水和热内裤,光裸着腿,坐到了自己身上。

“喂!喂!未来的警官大人,请你清醒一点!”

陈于心看见小狗五迷三道的眼神,就知道大事不妙。她轻轻拍打着她的脸颊,想要她回家再开始,却发现某只不诚实的小狗根本就是在假装酒醉。

“我现在就等不及啦……”湿乎乎的小狗眼神也湿漉漉的,“要不然,在这儿先来点餐后甜点?”

主动的小狗让陈于心难以抗拒,尽管她好像忽视了,几乎每一次都是小狗在主导着节奏。她刚准备说出好字,路过的车灯射进驾驶室,她一下子清醒过来,说出口的字眼就变成了:“别”。

小狗也不言语,只是像是真正的狗狗那样,贴在她的胸前,来回偏头,眨着眼睛,呼噜呼噜地发出不满的哀求,好像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此时此刻不能做爱一样。

想到今天是小狗的奖励日,陈于心的声音比任何时候都要更耐心、更温柔:“bb,要知道,是你想要住在生活气息浓厚一点的老小区的。”

“所以~姐姐这是在怪我吗?”王释诚舔咬着她的乳房,内裤焦躁地蹭着女朋友的裤子。

她很喜欢陈于心的胸,软软的,小小的,鸽子一样轻盈的,在炎热的夏天可以免于穿上闷热的胸罩,和自己过于满的胸不一样,陈于心穿起衣服来,显得很好看。

还没等陈于心回答,她就自顾自地抱怨起来:“真羡慕姐姐的小熊,我也不想穿内衣的,可是太大了……”她托了托自己的胸,让陈于心也猜不透她真是在抱怨还是在诱惑自己犯罪,“我的意思是,太大了不穿内衣,运动会容易拉伤,不然我绝对不会穿的!”

陈于心还在执迷于,说服已经进入性爱脑的女朋友回家做爱,“bb,我不是怪你。我的意思是这样的老小区,停车场都很小。找停车位的人很多诶,在这儿做,太危险了!”

“是么?”小狗明显游离于这场对话,在她的世界里,她从来不觉得做爱有什么危险的,小狗狠狠地把阴部抵在陈于心的棉织格子裤上,开始动情地摩擦起来,手开始解开姐姐的皮带,慢条斯理,但不容反抗。

“bb……别……很小很挤,你不觉得吗?”

还没有失去理智的女朋友,让王释诚隐隐不满,她重重地咬住她的乳头,往外拖咬着,再粗鲁地送开,小小的奶子布丁一样地回弹,陈于心吃痛地叫了一声。

而王释诚一边坐在陈于心腿上蹭着,一边已经放荡地脱掉了短袖,光着只穿着她的运动内衣的上半身,俯身贴在陈于心的胸前,“我不够色嘛!姐姐还有心思考虑环境?”

小狗发疯地啃咬着陈于心的奶子,色色地说,“小小的、挤挤的,和姐姐的、阴道,和姐姐的、乳房,一样!”

小狗已经放肆地摸索着姐姐的内裤,爪子钻进去,就摸到一手的湿液,她无奈地摇头:“真的不要吗?口嫌体正直啊!”

“bb……我说的是回家再要!”抵抗是抵抗不住了,面前光裸着的女友,让陈于心感觉到一阵热从下面、从心里沁出汗来,她被那作乱的手指摸得呼吸混乱,她能感受到因为训练而格外有力的手臂,在自己腰间挺动着,而某只小狗意犹未尽地蹭着自己的裤子,流出一大滩液体,发出了性交中的哼声。

好巧不巧,从不远处走来了刚刚外出完的一家人,孩子喧闹游戏的声音让她格外紧张,“bb,有人过来了!”

她紧张地拍了拍正在吮吸着自己奶子的小狗的屁股,惹来小狗燥热又潮湿的呼吸,灼在她微微有些凉的奶子上。

坏心眼的王释诚露出她要干坏事的笑容,下体传来的猛烈的进攻,陈于心忍不住叫了出来,耐不住王释诚悄悄塞进自己逼里的三根手指,和盘踞在阴蒂上、不断揉搓的大拇指,她的下体诚实又热情地涌出快感,快要把她煮沸了。

尽管车内的隔音很好,她依旧担心路过的那家人,看着车内这样骇俗的一幕,她一边忍受着身体不断逼近的高潮,一边想要把粘在自己身上的王释诚拽下去。

直到那贪玩的男孩走到她们的车前,王释诚快速蹲了下去,缩在陈于心的两腿之间。而调皮的男孩拍拍了车灯,陈于心这才慌张地关掉车大灯,男孩妈妈看见后孩子的举动后,说了声抱歉,立刻把男孩领走了,

陈于心立刻低头,盯着隔着裤子,依旧伸着舌头试图舔舐自己阴部的小狗,羞怯是一部分,看见王释诚癫癫的性欲,是另外一种吃惊。她捧起深埋在自己腿间的脸,抱着她咬了一口她的唇,“bb,你今天真的好疯啊!”

陈于心声音哑哑地说,“我们回家做好么?我也已经忍不住了。”

差点被突然走来的行人,撞破性爱,这已经逼近她的极限了,更极限的是,她发现,自己在看见王释诚隔着裤子伸舌头舔自己的那一刻,就狠狠地潮吹了。

难以忍受!看着猖狂的王释诚,陈于心的身体和心里同时叫喊着,真的不能扇她吗?

在两人一边迅速穿衣服、上楼的同时,王释诚还在不停地问道:“爽吗?是不是很刺激?”、“姐姐高潮了吗?”、“感觉姐姐的逼比平时出水更多呢!”、“下次也这样好吗?”

听到王释诚满嘴胡说八道,陈于心有些后悔当初她心血来潮的承诺了,她懊恼地摸了摸耳朵,把门关上。却好像心灵感应一样,王释诚偏偏立刻把衣服一脱,贴近她还在发热的身体,再提这句话:“姐姐说过的,我可以把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首先……”王释诚一把抱起还在发呆的陈于心往卧室里走,一边嚷嚷着,“脱光光,狠狠地后入你!”

“哎呀!不许玩那么脏!”陈于心还在反抗,身体却被摔进了软软的床榻。

紧接着就是一个带着些微酒气的吻盖在了脸上,之后上衣被脱掉,“好哦!那就不要后入!狠狠地操你,用手灌满你,用嘴口爆你,用小猫蹭死你,把你当玩具一样使用、猛猛捅穿姐姐的逼!怎么样!”

小狗兴奋地宣誓着自己对姐姐的所有权,陈于心咬了一口王释诚的肩头,“臭东西!”

“臭?我看我很香,不然姐姐不会下口、想咬我,我美味!”得意的小狗拆包装一样,把姐姐身上的衣服都剥开,浮夸地贴近她盘条亮顺的身体嗅了嗅,“哇塞!姐姐才是最香的!对吧!”

小狗的舌头已经伸进了陈于心的阴道搅动,像是模仿着手指抽插的姿势来回运动着,然后猛吸一口,咬住不放。

“嗯嗯……啊!……哼……唔……”

刚刚高潮过的陈于心已经经受不住更多的刺激,她被小狗的舔舐操控了,穴口萎靡地外翻着,她想要更多,不光是口而已,她想要王释诚像她说的那样,狠狠地操进来,让她逼近无限的高潮。

“诚诚,给我……”

软绵绵的请求,惹来软绵绵的动作,“嗯?姐姐说什么?大点声儿!”

陈于心讨厌小狗变成油狗,她掐了掐小狗屁股,指责道:“你这样……很像体术课老师!”

上来就是两根手指塞进了逼里,王释诚不急不躁地抽插着她,在她穴里胡乱地摸索着那个敏感点,时不时地拍拍姐姐的屁股,直到姐姐被摸得心跳加快,再度流出了一滩的水。

心满意足地,王释诚贴着她的唇,温柔地讲:“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想看看姐姐还有没有力气叫床……毕竟……我们还要做很久很久、很久很久、很久很久的。”

在高潮余韵中的陈于心躺着休息,羞耻地说道:“总之,你得偿所愿了,恭喜!这是我的承诺,所以,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吧。我可以是你的玩具。”

猛烈的动作随着“很久很久”的诅咒再也没有停止过,越做越疯狂的爱,让陈于心躲着往前爬去,却每次都会被身后那个太投入的小狗抓回去顶撞,从汁液喷溅到渐渐干涸,“王释诚的玩具,可真的是太难当了”,这是姐姐晕过去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

地蹲她,叫她配合询问不就好了?”

“除非找到了直接证据,不然是见不上她的。当时,传话问询的时候,他女儿在我们去他家的时候说不在家、在公司;等追去公司,她又打电话来说,刚刚接到家里的电话,她已经赶回家了,叫咱们改天再去。”李淳岸边看手机边回答,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她根本就是不想和我们见面。你瞧着即便有了证据,她也有律师陪着,审不出来什么。”

“即便这样,李淳岸,你不觉得这样推断依旧台草率了吧……”王释诚不想相信她的直觉,她在警校里受过的训练,从来不是这样胡来的。

“张瑞和她女儿吵的是什么,你都不知道,何必说我草率呢?”讥讽的语气一上来,王释诚的火气也隐隐冒了出来。

李淳岸接着说:“张瑞要把外面生的小弟弟带回家。爸爸在外面乱搞,对他们来说恐怕不算稀奇,她女儿何必要吵。但是如果张瑞是想给他那儿子铺路呢?多个人来分家产。这个独女一向跋扈,又是个吃喝玩乐乱来的人,你说继承权要受到威胁,她怎么办?找人杀了多简单。多半啊,她爹的死和她脱不了干系!”

“多半?屈打成招的多半吗?”王释诚气得音调都变了。

“总之,张实繁,绝对有问题!”李淳岸厌烦王释诚的逼问,每次吵架都有的场面再度上演,李淳岸气得把车门一摔扬长而去。

王释诚气得满脸通红,比起生气,她更多还是震惊”张实繁“这个名字,她无法忘记这个折磨了她三年的女人,把她当作奴隶一样践踏的人。她感到世界好像坍塌了,缝隙里挤满了西南的夏天特有的潮湿闷热。

暴躁的搭档、毫无进展的案子、没有意义地查案、无休止地加班,她趴在方向盘上,玩着陈于心给她买的玩偶,努力把思绪集中在眼前的忧虑上,这样她不至于再度感受到一阵黑洞洞的虚无和恐惧。

她的心跳越来越快,已经逃脱的性瘾,如今再度席卷她。王释诚不再想案子或李淳岸,她在想陈于心,她的安全岛,她满头大汗地忍住恶心和焦虑,一瞥时间,两点一刻,正是她在手术的时间,没办法和她说上话的。

她在想要不然就这样算了好了,去陈于心的医院里,没皮没脸地求她给自己,她已经开始流淌,像是软化的黄油那样,手指戳一戳就成了稀巴烂的那种泥,她焦躁地拨通电话打给陈于心。

如同她的预测那样,电话的忙音刮在了她的阴蒂,她越来越烦躁。

王释诚焦躁地翻着联系人,找寻任何能为此刻已经惊恐发作的她解决欲望的人。她忽然感到绝望,自从和她温柔惬意的伴侣陈于心在一起之后,她再也没有从前那些可供解决的一次性关系了。

她胡乱地点开所有的社交软件,向林林杂杂的女人发送邀请,她需要立刻解决。

她努力克制住伸向阴部,想要搓碟的手,但意志力却越来越薄弱,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生活已经在重压下已经坍塌,不是么?甚至还要被拉着下坠,更深的窟窿,恋爱破败、职业失败、生活死水一潭、朋友离她而去。叮的一声,打乱了她的胡思乱想。

王释诚收到了一条消息,并不是她最想要的陈于心,而是下坠的邀请函:那个黑心的do——八七。

于是荒唐的一幕再度上演,她曾经说过的不要再背叛被打碎,她知道陈于心会原谅她的,而这种会原谅她,却还是要去做的荒唐,让她觉得自己更加不堪。她急匆匆地开着车去了do给她发来的地址,她想要的性交,不是游戏,对方也爽快地答应了。

大湖旁边的一栋别墅,是在山上,王释诚一边开车一边丧失着意志,过去的不堪侵蚀着她,早已忘记的西南的小城市那潮湿闷热的夜里,前后的两个洞被粗鲁地进入再进入,坐在脸上的充血的阴部,堕落的优等生妓女一样地被人使用。拜张实繁所赐……

她已经无需再说些什么了,其实她应该有办法埋怨这些事的,比如爱搞欺凌的恶毒二世祖、旁观的同学、或者把这一切抖落出来、乱发脾气的李淳岸,可埋怨之后呢?除了插入,还有其他解救之道吗?跪倒在大门口后,她便被do领了进去。

用不着太多话了,只需要摸到她湿乎乎的逼,do就该知道要做什么。

“随你想怎么做都可以,我只要被操。”王释诚说出这句话之后如释重负,回家之后她就要辞职离开那个狗屁的警队,再和陈于心好好谈谈,离开一切带有张实繁气息的地方,找个靠谱的心理医生解决这个问题,再也没有背叛的关系,她们不还是一个依旧温暖的家么?

“安全词是于心。”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却没发现do眼中的惊讶和满意。

“好。你会有说出安全词的那刻来临。”do的疯狂,王释诚已经全不在意,跟在do身后爬行,在四肢接地的原始和安稳中,找回了一丝丝的理智。被绳子捆起来的感觉,是安心的,束缚能让她聚焦此刻。

do用捆绑完后的一段麻绳,随意地打上一个结,套住了她,把她拽过来。

王释诚已经无暇在意do的敷衍和粗暴了,她只想要机械地插入,似乎她心中的呐喊太过嘈杂,直接让do听见了。把人拽过来之后,王释诚便小狗一般撅着屁股,跪在do两腿之间,do便直接用三指抽插着她的阴道,毫无怜惜地、粗暴地动作着。

王释诚已经不在乎了,她觉得自己被扔在了无边际的干涸沙漠中,下体里流出来的水,无非是海市蜃楼,她难以得到满足,只是被来来回回的手指运动控制着跳动的逼,她像是提线木偶一样,被不受自己控制的性欲控制着,沙哑的声音:“想要。”

do也发现了她的游离,工具也不挑了,随手摸到扔在床头的数据线,便开始抽在她的屁股上,细细的一根充电线,抽上来的痛感却比王释诚试过的任何工具都要强。

尽管王释诚湿润,但她还是感觉不到温暖、释放,又是一鞭抽来,她疼得叫了出来,后穴被塞入了5左右的滚珠,她感觉不到快感,但她知道这是do想要的乐趣。

王释诚看着do,do的眉毛挂了彩,如今血痂还在,没有完全愈合,腿也瘸着,但这并不妨碍她抓住绳结,要把王释诚往床上拎。她端详着do才发现她的浓眉大眼的,和陈于心长得蛮像的,

被do砸在床上,她等着她来支配她,却没等到更多的满足,硅胶跳蛋被塞进了前穴,王释诚尴尬地咽了咽唾沫,滚珠和跳蛋一起支配着她,她不太舒服,“痛……”

“别这样娇气了。”do边说边把线甩上她的股间,王释诚低低地呻吟,她头一次觉得这样的游戏非常不悦,让人生气,“于心。”

电话在此时响起,想来应该是陈于心打来的,安全词说出了之后,她感到一阵安心,似乎这样的发泄本来就是不必要的,和从学校逃出来、遇见陈于心一样,只有和陈于心在一起,她才能真正感到安全。

do却并没有因为安全词而释放王释诚,她瘦弱的手臂有着能箍住她的力量,这让王释诚感到很不可思议,王释诚被do压在床上,她的手指仍然有力地触摸着她的阴蒂,花穴时不时地溢出水来。

王释诚反抗着,之前已经被do捆得和大闸蟹那样,即便她如今力量再强也挣脱不开。“我已经说了安全词了,游戏结束了!”她大声叫喊着。

do对她的问题不做回答,只问:“你叫什么名字?”

“你什么意思!”王释诚感觉到一阵危险的气息,多半这人是不肯放人了。

“你不愿意说,我先说吧。我叫陈柏崎。”

王释诚不明所以地看了她一眼,怎么,约炮约出感情来啦?操得不尽兴就越界?陈柏崎和她又道德败坏吗?

她一边机械地承受着张实繁所施加她的一切,一边漂浮在和她的初遇里,早知道会惹到张实繁,那根本就不应该和那家伙说话好了……

王释诚怎么也没有想到和那家伙交朋友会这么危险。自闭症asd候群在那个年代被视为异类,但weirdos总是爱帮助weirdos,王释诚只以为是温暖的友谊,才毫无忌惮地提供着一切她能提供的帮助。她只是个老爱拿个相机拍来拍去的沉默又害羞的女孩而已,和自己一样沉浸在自己的宇宙里。

“可爱”,她呢哝着,冰淇淋脆筒和相机快门同时咔嚓,在偷拍完后会窜到她身后拥抱住她,“姐姐,好喜欢你”

王释诚动作僵了一瞬,甜腻的表白和冰淇淋不知道哪个先化掉。

“吃下它就可以得到幸福。”她总是和冰淇淋一样有种凉凉的温柔,亲手做的蛋糕,再亲手喂进王释诚的嘴里。

“唔…”,王释诚很困惑怎么会舌头在这时打结,和那家伙约会的幸福在她的嘴角也遮不住,一直持续到日落被张实繁抓住。

那恐惧追随着她,一直来到她和张实繁同居的套房里,张实繁会杀死所有她能杀死的人,她清楚的。

“我会答应所有的事,请不要让我回家。”在身体被弄得一片泥泞之后,王释诚竟然也能说出这样的话。

这话叫霸凌者都觉得好笑,“到底有什么样的苦难,要让你宁可接受我?”

那块蛋糕,她不带厌恶地分给了张实繁,堆满酒瓶的冰箱里找寻一个缝隙挤进她的幸福,在这个午夜吃掉,和压迫者一起,幸福原来也是可以这样分享的吗?

冷冷的温柔,到底是冷还是暖?王释诚在搬进张实繁的房子里之后,就再也无从得知那家伙的任何消息。听说她转学了,王释诚甚至怀疑这是不是她们蓄意的游戏。

游戏,或者说是犯罪,那取决于钱的多少,张实繁已经和她说过很多遍了,但她还是不敢相信。玩得很脏或者玩得不脏,脏这种东西,张实繁向来不在乎,她唯一想告诉她的是,她只是奴隶而已。

奴隶也有重回人的时候,高考完的当天下午,王释诚彻底解脱了。她提前做完英语试卷,就从人潮汹涌的考场钻了出去,一路小跑溜到了车站,去哪里?只在一定能逃脱的时候逃跑,很有用的求生信条。身上所有的钱,只够去邻省和横断市接壤的湖岸市,那就这里吧,她希望她永远也不用再看见她,甚至于一切姓张的人,她也不想再认识。

她想她再也找不到她了吧,脏臭的公共汽车停在湖岸市的汽车站的时候,王释诚哭了起来,不受控制地滴下很多颗泪,她没有放任自己的情绪,可难以抑制面部表情的扭曲和流泪。

王释诚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志愿的填写,她早就打算。选择包吃包住的军事院校,能去当士官那是最好的,再不济警察学院也能让她无忧金钱地活上几年。让她更加发愁的是眼下的这两个月要怎么办?

她在候车室睡了第一个晚上,担忧治安的缘故,根本没能睡着,白天人来人往的,小孩子的啼哭声已是喧嚣,白天更是没办法把身子睡直。她还是太缺乏流浪的经验,第三天傍晚的时候有个奇怪的老头来和她搭话的时候,王释诚就知道她该挪窝了。

王释诚刚刚出车站的时候,就遇到了一个和她一样,拉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的女孩,她问她一个人吗?

原本这样鱼龙混杂的环境是说不得真话的,王释诚也不知道为何面对她,竟然不能撒谎,一五一十地全都抖落此刻的贫穷和无助是危险的。她在想,是不是因为自己在她身上看见了曾经见过的冷冷的温柔么?

我也是一个人,那,要不要顺路一起走?

去哪儿?

不知道。

好巧我也是。

她们一起坐上出租车了去酒店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要问过对方的名字。

那你从哪里来?这是王释诚的好奇,而非警惕。

一个坏地方。那女孩看起来的冷要比那家伙更凉薄一些,而她的温柔竟也要更厚一些。

原来我们都是没有家的家伙。

嗯,那就先这样好了,我们一起说不定更好些。

如同王释诚没有说过的过去,陈于心也未曾主动谈起过。所以那块蛋糕,真的会带来幸福吗?

姐姐,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爸爸妈妈并不相爱,还要把我们生下来?

没关系的,于心。我会永远爱你的呀,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那是陈于心童年时就熟悉的回答,那时她还不懂姐姐的爱,和爸爸妈妈的终究不一样。

爸爸在做刑警队大队长的时候,并没有想过生小孩子,是你妈妈家里催得紧。真是苦了你们姐妹了。这是姐姐相信的。

你爸是个禽兽,我和他当初约好的只是婚姻而已,并没有说要生孩子。于心你要记住,更想要子嗣,从来都不可能是女人。这是妈妈告诉陈于心的。

尽管对这称之为父母的一男一女,她早就知道谁都不能相信。陈柏崎,她的姐姐,才是她的监护人和守护者,不是么?被同学推倒的时候,是姐姐去殴打了那个讨人厌的男生;家里黑漆漆的时候,是姐姐抱着她哄着她睡觉的;有陌生人来砸家门的时候,是姐姐带着她躲进电梯井旁边的空隙;甚至家长会,也是姐姐打扮成大人的样子,代她们出席的。哪里来的爸妈?根本就不存在。

“爸爸,我们是一家人,原谅我所做的一切。因为这个,于心,你永远不能忘记我。”这是姐姐疯了前的最后一句话。

唯一一次他来过于心的家长会,是他死前的前一个周。

“白衬衫可不是哪个警察都能穿的,得往高级警督往上走了”,这话从老师嘴里说出来,同学从此都对陈于心避而远之。

陈于心乐意他们的疏远,她还在消化妈妈的死,国土局的副局长梁崇心,心梗发病死在了自己的办公室里,年青有为,却天妒英才,这是大部分人的看法。

这案子是交给爸爸的辖区下的公安局办的,她本该无条件相信大人们所说的一切的,不然不信就是欺骗,尽管她早就知道,妈妈前不久才跑完了马拉松,身体该是很好的。

生死面前,她还是记得她们自己有过的一些亲切快乐的回忆。小时候,在爸爸出差的日子,妈妈带着她和姐姐一起去游乐园玩过旋转木马,还有另外一个阿姨,妈妈和阿姨的话,要比和爸爸的多上很多。吃甜到腻的冰淇淋,融化了的奶油把脆筒也泡得软塌塌的,吃得满嘴都是,这次帮忙擦嘴的,不是姐姐,而是妈妈。

妈妈其实很耐心的,是不是?其实她很爱我们的,其实家庭关系变成这样,未必是她情愿的,但是没有时间了,要怪就怪自己长得太大,也出生得太迟了,于心在为数不多的温情母女时间这样想过。姐姐说过,爸爸和妈妈从前不是这样的,至少她们还会一起假装一下的。

更大一些时候,于心去上了和姐姐一样的国际寄宿高中,即便回家很少,她也发现了妈妈变得不爱在家里吃饭,更不爱看见孩子们,也变得不爱在家里过夜了,她是名义上的妻子和母亲,但于心猜到了她真正想当的是阿姨的女朋友。姐姐对这件事没有看法,她说无所谓的,这个家里的谁都一样。于心点点头,但她其实听不懂。

爸爸没有带她们一起出去玩过,他总是要抽很多很多烟,弄得到处都臭烘烘的。臭鼬父亲,于心这样说,姐姐就憋不住开始狂笑,但又笑完很严肃地让我别在他面前那么说。他不带我们出去玩的原因非常简单,用官方的话说,是要防止家属被罪犯报复,实际上我们都知道他不带孩子是因为他不想,可他还会说,也不是我不想,是我工作忙没办法。

没办法的,我必须这么做。陈于心知道的,那笔钱的下落、还有报纸上的因此流离失所的穷人。张家给的封口费一半落在了妈妈手里、一半被爸爸抢走了,就连妈妈已有的那一半,他也要时常争时时吵。

血液从爸爸的脖子上流出来,他的手还抓着他的来复枪,如今他已经从市公安局局长官升省公安厅副厅长了。于心沉曾经在网上看见过萨满教的鲜血祭祀,是要胜利的、荣耀的、光辉的战士才能流出血来祈求神的原谅。那时的爸爸和这种情况很像,胜利的警督、荣耀的父亲、光辉的丈夫,但要让妈妈原谅你,或许要等下辈子。

要问什么?有什么聊的必要啊。陈于心在妈妈死后的一次全家晚饭时,恶恶地盯着爸爸的时候,他是这样说的:

“你妈妈的死我也很遗憾,我平时对你们两姐妹实在抱歉,是我疏忽了。”

陈于心明白他永远不会在乎“以后”,也不会说抱歉和疏忽之后的弥补。既然他没有说,她也就没有必要去问了。

“等待别人来原谅自己、或是救赎自己,你知道的这很好笑的,永远不要这样,永远不要这样,于心。”妈妈和陈于心这样说过的,“倘若这个做错了的人不巧是你,那最好你不要想着别人会因为时间或者衰老能忘记,主动去道歉吧。”

纸条留在了已经空落落了的玻璃桌上,很抱歉姐姐,我不是故意要走的。要是说到底谁有罪,我想你的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姐姐你说过的:无所谓,这个家里的谁都一样。保险柜里的现金我们分了吧,就此别过。

别告诉我要把尸体处理这样困难的事交给姐姐来办。这句是陈于心不知道的,她已经在公路边搭上了去湖岸市的乡村大巴,一个隐没人间难以被别人发现的消失方法,去买一张不需要身份证的车票,离开这个父亲不爱孩子、母亲不爱父亲、姐姐肖想妹妹的坏地方。

如果要问那天发生了什么,一切为什么又变得这样快,陈于心是不愿再和任何人说起的。甚至在前一夜,她都不知道事情会走到这一步。

一开始这件事只关乎钱,陈于心早就熟知这些左手进右手出的交易,爸爸妈妈爱玩,姐姐爱瞧,但她毫无兴趣。

湖岸市的房地产开发商张瑞,果真如闹事的群众期待的那样收到了无人在意法院的传票。反正那笔钱足够让一对懂得互相提携的聪明夫妇,保他平安无事地拿下临市市中心流民聚集的那块地。

张瑞生意的成功之处,在于他早知道:问题不在于传票,而在于传票之后的法官是否收到钱。那笔钱给够了,还有什么值得担忧的呢。这是他想到的,但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他收到了一张报纸上裁下来的字粘出的拼贴画:替天行道。好笑!二十一世纪的罗宾汉来劫富济贫了,这都什么年代了,搞这些?打麻将的局上,他因此笑了好多次、差点把牌推掉。

坏事真的在凌晨牌局结束后发生了,那对夫妇接二连三地死在了办公室里,或者再温馨不过的家里。调查组来了,那三千万不翼而飞,张瑞又松了一口气,他就知道没有那笔钱解决不了的事。最容易狮子大开口的就是警察,张瑞早就知道了,所以等他们又找他要了一笔钱的时候,他并不意外,只要没有亏,其他只是多赚或少赚,更重要的还是拿到银行的贷款,出点毛细血管里的血来摆平臭名声,他乐意的。

这件事只有爸爸不乐意、妈妈不乐意、姐姐不乐意、还有于心。于心听说了那些靠拾垃圾生活的人,连石棉瓦搭的铁皮房子也要被拆除了,她这次觉得爸爸妈妈真的做错了。替天行道没能行到张瑞身上,姐姐说不要这样,那怎么好?现在妈妈死了,只剩爸爸了,和爸爸聊一聊吧:那笔钱、妈妈的死,还有那些被夺走居所的穷人。

我们家的钱足够了爸爸,你比我更清楚。

晚饭的时候,陈于心总算有了勇气去问,他的回答很经典,状似无意地擦擦嘴,好像没听见有人发问一样,拉开板凳离开餐厅,“家里请了阿嬷会好好照顾你们的,哪里要我来多嘴多舌”,一如既往忽视妈妈存在、忽视世界上还有其他人存在的那个爸爸是听不进一句话的。

姐姐会永远陪着你的,因为她那样说过吧,于心在想:走之前和她聊聊是很有必要的吧。

姐姐,我知道你一向更喜欢爸爸胜过妈妈,而我刚好相反。这样的生活我不想过了,你知道吗?这些人总是笑口常开地说着谎话,爸爸不爱妈妈,妈妈也不爱爸爸,对我们来说她们应该是一样的可恶吧,可是每次我听见爸爸说着甜言蜜语的时候,觉得他更可恶呢。姐姐,我想逃。

那么于心现在是要审判他了吗?你想做什么?让我们逃脱,怎样?要杀了他吗?

姐姐用于心从没有看见过的凶恶眼神说着,沉默片刻,姐姐却说,我会陪着你一起流眼泪的。

那笔钱,于心想要问问姐姐的看法。

自然是要拿去和你远走高飞的。

我们拿不走的,一人一半未免太多了。烧掉吧。于心在哀求姐姐的答应,烧掉吧。

好吧,姐姐说。

这是艰难的决定,人生从此逆转的瞬间,于心感恩姐姐这么说的时候,她临了又补充一句,只是有一件事,我也想请你答应:永远不要离开我。

当然,脐带已经把我们联结为永远的亲人,就像妈妈一样。

……

毒药已经放好在了爸爸的晚餐里,这是最后的晚餐,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公安系统的大人物在家中死亡的消息就能见报。做那餐饭的时候,于心认真地考虑过放弃,即便是为了那些受害的穷人而言,这没有太过了。但想到母亲,为了母亲和无端出生的姐姐和自己,于心反而没有这样犹豫了,炒制爸爸最爱的下酒花生米的时候,她很用心。

上菜的时候,姐姐的食指伸进于心娇弱但坚定的手掌,缓缓地勾住了她的小拇指。姐姐,那是她的同盟。那顿饭吃得和往常一样沉默,于心数着:他吃了一颗、两颗、三颗、五颗、十五颗花生米,足够他今晚不带烦恼地离开。他还在继续吃。

而不该出现的一双筷子夹起了一颗,很快就吞了下去,是姐姐。于心在心里猛地坐了起来,她叫着姐姐,担忧着她的生命,尽管她面无表情,一边刨饭一边观察着姐姐。

原来你也是在乎我的呢。我以为你只爱妈妈一个人。姐姐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一句。

姐姐说话一直莫名其妙的,但那颗花生米非得吐出来不可。

于心表情紧张,但姐姐只说,你要不要来一口,今天我偷偷把盐换成了糖粉,做饭的萱姨居然也没有发现。

作对的姐姐,你给的那包毒药原来是糖粉。爸爸听她这么说,笑了。难怪!我说今天的花生米有点甜。

饭桌上的气氛再度凝固,碗筷碰撞,谁也不在乎谁。这样的生活过了一万天甚至更久,于心知道,她再也不想过了。

我就只问一个问题,陈于心压制着呼吸,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所以到底,妈妈是不是你杀的?

爸爸愣住了,带着恐惧又无辜的眼神,让于心知道他绝不清白。那重要吗?总之她是死了。

爸爸,我们是一家人,原谅我所做的一切。因为这个,于心,你永远不能忘记我。

切猪仔包的刀尖钻进了他的脖子,血流进了他的白衬衫、他的餐盘、他那致命而过甜的花生米里,他的手很快因为失血、窒息和不可置信而垂了下去,是姐姐做的,她疯了。

于心,我们现在是脐带之外的亲人了,我现在有借口来占有你了。

于心过于苍白的嘴唇因为极端惧怕而张开着大口呼吸,她的手摸上那双沾满父亲血液的手,她发现姐姐和她一样抖得厉害,这让她更加恐惧。姐姐和她一样迫切地需要氧气,她吻住她的嘴唇,眼泪交汇的、吻也交汇了。

请你永远也不要离开我,于心。

惊恐发作的感觉对普通人来说会很陌生,很早很早以前,王释诚就不信任心理医生,她相信陈于心能让眼前发白的荒原,一点一点地渗出水母的边界来。和触须一起向上摆动,她能渐渐浮出水面,张开嘴大口渴求氧气,身体的紧张被全部释放出来。

陈于心像陆地一样的安全的陈于心,把她的绳子解开的时候,王释诚第一次感到原来她也没有那么安全了,她看见陈于心深深担忧的眼神中还有一丝责备。

“为什么要去找她?”陈于心双手抱胸问她。

双手抱胸感到不安全、抵抗意味十足的动作,原来也会发生在她们之间,王释诚懦弱地哭了起来,她不敢说话,背叛是自己做的,被抓包了还是一副受委屈的模样,她都怨恨自己。

陈于心还在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怒火,尽力压低情绪:“你知道她是谁吗?比起你因为性瘾复发,跑去和别人做爱,我更生气你不和我沟通任何事。不是说好了,有什么事不许瞒着对方的吗?真的随便谁都可以吗?你把我当什么?”

“我就知道我不该做警察的。你知道我们最近已经多久没有见过面了吗?如果没有出这种事,我们现在的工作强度,回家能打个照面都悬。如果你接了那个电话,倒也不至于谁都可以。”讥讽不经意地就控制不住了,话说出口,王释诚也觉得自己过分,就这样分了倒好。

陈于心一言不发地看着王释诚,枯槁的眼睛紧盯着她。沉默已经把那丝和解与信任的可能吞噬了。

“既然这样我也不怪你了……”她好像憋了好久的话,从“你为什么不怪自己的”到“我知道你也没办法的无奈”,继而又想起“你未免也太容易背叛我”的不甘心,最后看着王释诚泪流满面、痛苦而脆弱的脸庞,也只得轻飘飘地化作一句“不怪你了”。

“我不该这样对你的。”王释诚在极度虚弱的状态下,已经没半点为自己辩护的想法了,毕竟做了那样的事的人是自己,当然可以怪给破案的压力、从前的创伤、不受控制的性瘾,但第一次,满怀欺骗的第一次,所有这些都没有发生过,她依旧还是背叛了她。

道歉好像总是这样开始的,只要有一个人说起投降的字眼,另一个人也会反思起自己来。

看到王释诚满身红紫色的鞭痕,陈于心的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也不完全是这样的。我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好好聊过了,现在是时候了。她弄痛你了吧,我会给你搽药的。”

王释诚依旧沉默,她不喜欢这样轻松地被原谅,好像格斗比赛一样的你来我往一样的推拉,仿佛示弱之后两个人要心照不宣、毫无芥蒂地相处下去。这真和拳击比赛一样矫饰,明明就想看到双方打得头破血流,裁判吹哨之后,还是要若有若无地拍拍后背表示信任。

“我们一起回家吧。”陈于心这样说着,她的眼睛里饱含着重建生活的勇气,以王释诚对她的了解,那是深思之后,决定放下过去、对未来有了新规划的眼神。

王释诚默默走在她的身后,不着痕迹地叹气。她不知道,如果假装一切没有发生过的话,自己是不是还能在这段关系中相处依旧。

被陈于心抱着放进已经放满温暖热水的浴缸里,身体的痛才让王释诚醒过来,过多的还要消化处理的情绪,在她的脑袋里不停地上演,她无法克制住情绪闪回。

王释诚克制着身体的抖动,她不想让陈于心发现她的恐惧,要是说起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她不知道现在是应该继续撒谎,还是干脆坦白好了。坦白?她还没办法和陈于心说起在她们相遇之前的张实繁,她只能寄希望于她不要问起。

陈于心为她轻柔地擦洗着后背已经皲裂的创口,忽然问:“她去哪儿了?”

“谁?”即便王释诚已经努力抓住浴缸的边缘,但应激所带来的身体的抖动,还是让陈于心擦洗的动作放缓了。

半晌,她才悄悄地抱了抱王释诚,说道:“陈柏崎。她是我姐姐。”

“什么?”王释诚没想到她竟然也会有亲人还在世上,“那你一定更恨我了。”

“不。这件事不能怪你。她是故意的,为了报复我。”

王释诚没有回过头去,但她能感觉到陈于心在流泪,似乎是相处太久而不需要询问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的默契,“她走了,在和你打完电话之后,接到了别人的电话,她就走了。”

王释诚没说出口的是,那么你一定是在躲她了,她能听见陈于心因为感到忧虑、恐惧而变急促的呼吸声。又是一段漫长的沉默,她盯着窗台上点着的驱蚊藏香发呆,一点点的火光慢慢地吞噬了香体,原来没有解决的隐忧,会把她们的生活彻底吃下去啊。

漫长的沉默之后,陈于心说出了想法,“诚诚,我想我们得搬家了。换个城市,换个工作,不用太多的钱,只要我们两个在一起,不被任何人打扰。”

王释诚转过身来,盯着紧皱眉头的伴侣,“我想这样真的很好,但现在我有一些重要的事想和你说。”

她犹豫再三,总算把心里自她们相遇以来就已经埋藏的话说了出来,“我接受不了你假装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你真的爱我吗?还是只是说需要找个伴搭伙过日子,让你的生活不至于那么枯燥?我们在一起,并不是因为爱,而是习惯了。因为你也从来不关心我的过去。”

陈于心一阵烦躁,她不喜欢王释诚今晚不同寻常的步步紧逼,像是故意要激起她的反感那样,一点缝隙都不留,她疲惫地回答:“这就是你想说的重要的事吗?”

“不是,我只是想先告诉你,长久以来,我在这段关系中的感受。”

长久以来的感受,听到这种话,陈于心烦躁地反问她,“我现在知道了。你的过去,你怪我没有问过你,可是你真的愿意讲吗?”

“我不愿意。现在我准备逼迫我自己讲出来。作为交换,我也想要知道你的事。”王释诚的眼眶里已经包满了泪水,原来她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愿意啊,多么体贴温柔又残忍的日常,原来她也对朝夕相处的人身上充满疑惑却忍着不说,真是欢天喜地的一对恩爱情侣啊,各有各的私隐还要装着已经对对方完完全全地裸露信任了。

王释诚啜了一口陈于心已经泡好、放在浴缸旁的架子上的热可可,“在我上高中的那年,我离开了只会家暴、不配为爹的那个男人,抛弃了我受苦的妈,也顺带忘记了不知是看护失责还是被谋杀的妹妹,逃脱了那个家,你该祝贺我的。”

她故作得意地举杯一下,陈于心恼火的心情稍稍放松下来,脸也没有拉得这样长了。

“我靠着努力上学拿到了全额奖学金和生活补助,本该不出意外地能考上大学,之后靠助学贷款,改变那操蛋的命运的。”即便如今想到和张实繁的初遇,王释诚还是决定自己会为过去的不幸动容、可惜,“之后,我被一个二世祖缠上了。她想要我做她的性奴,不然就让校方停掉我的钱,之后我就要滚回老家了。”

陈于心听着发自内心地为她难受、并且愧疚,她在想那笔钱,那笔没有进到爸爸账户上的贿赂,就是王释诚这样的女孩被卷入本不该的际遇的原因吧。

“所以我就成为了一条狗啦!”王释诚戏谑地讲着,又因为回忆的不堪而压低了声音,在讲到那个女人的时候,一度如同蚊翅一样不可闻。

“总之,具体的就不用告诉你了。很可怕的性虐活动,那个女人是真正的疯子。我宁可被那女人捉到派对上,一次和三个人性交,也不想一个人和她同处一室。她早就说过了,她是在惩罚我的放荡。总之……就是这样。”

“这是她的邪恶不是你的放荡。不要这样讲自己。”陈于心早该知道那不是什么好事,但听见最亲密的人受过的苦,她感同身受。

“发生了的事,我不想美化过去。但我也知道,这一切已经过去了。”

陈于心紧紧地攥住了王释诚的手,拥抱和体温依旧难以安慰到她,她早就该知道王释诚不会无缘无故地去和别人性交的,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让她应激了,“抱歉……今天我真不应该这样的。”

“没关系了……那姐姐,你要不要和我讲你的事。”王释诚沉默半晌,转而询问陈于心,“这是真正,能让我们彻底放下心防,彻底信任对方的瞬间了。”

陈于心烦躁地拧着身体乳的瓶子,“我不确定你是不是想知道这些……”

“那你难道就想知道我的事吗?”王释诚的态度很坚决,她要两人之间彻底的信任,少了一点儿也不对劲了。

开口总是艰难的,尤其是陈于心并没有想过王释诚竟然要谈起过去发生的事,她忽然想起了王释诚的裸体,那些姐姐制造的暧昧的痕迹。也不是说在乎王释诚和谁发生了关系,只是她想到陈柏崎透过她亲吻自己,她就百般烦躁。血亲之间才懂的熟悉,她想她是要把若干年前、还没有勇气完成的那场性爱付诸实践。

她默默地低着头,试图说点什么,但想到自己也曾参与过肮脏的家族过去,她就无法抬起头来对王释诚说点什么。

“或许明天我们再聊吧。你今天……实在是辛苦了,我们早点休息吧。”

王释诚双手耸肩,不太接受这样的逃避,“我还不累。”她看到于心紧闭着的双眼,竟然想象不到她的过去,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会让于心认为那些事比成为毫无尊严的奴隶还要恐怖?

“但我想我们还是早点休息吧,我累了。”于心想起爸爸的血液溅满全身的那一刀,也竟然有一种对过去的无比陌生,如今正在住的房子,是用那笔钱买的,这样陈旧、腐烂的东西,难怪会阴魂不散,得尽快处理掉。她准备起身,却被还在浴缸里的王释诚抓住手臂,“我真的希望我们之间坦诚一点。”

别逼我了,王释诚,那些事我处理不了的,好恶心的一家人,我搞不定的,只有逃走。陈于心的指甲一直抠着身体乳瓶子上的纹路,知道把手指也抓得泛红。

非要听的话,我只能给你一箩筐的真假掺半的谎话,“还记得我们见面的时候,那一行李箱的钞票吗?你帮我从出租车上拿下来,说着好沉的那三千万。那是我爸妈的钱,我一个子也没有留给她。为了这个,陈柏崎才想来报复我的。”

说这话的时候,因为她的眼睛紧紧贴着身体乳,王释诚的脸暗淡下来,她只能骗自己说,那是真的,她不至于对自己撒谎吧。

是的,钱。于心想,是时候去哪里敲一笔钱,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了。没有过去,只有和王释诚一起、亲密无间、健康舒展的新生活。

“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和你在一起的。只是现在,有一些不得不去处理的问题。请相信我吧。”于心的话总算让王释诚安了心,但她发现于心和自己想的是似乎有点不太一样。

那天晚上,王释诚做了最后一个春梦,主角不是陈于心,而是让她惹祸上身的那个女孩,她叫徐越安。

和记忆中的长相一模一样的小圆脸,眉毛和眼睛都很淡,和所有青春期甜妹一样,笑起来有着很多的酒窝,只是她不爱说话、爱独处,不熟的人会以为她脸很臭。至于最奇怪的地方还是永远挂在她脖子上的录像机。她和以前一样,总是拿着相机毫无顾忌地拍,以至于显得有些不通人情,标准的、高中时期特有的weirdo,王释诚感觉她有些喜欢自己。

不是吧,女孩,你原来会说话呀。和她一样腼腆的,王释诚也时常以为自己的内心活动能被所有人听见,所以她也很少说话。她看着面前只会眨巴眼的人,原来一个和自己不聊天的女孩也可以很性感。

王释诚咬冰淇淋脆筒的那张照片,她打印出来夹在了书里,拍立得大小的胶卷照片藏得很仔细。

还是被聒噪、没有边界感的女高中生翻了出来。嚯,原来你喜欢女生啊?大家闹开了之后,王释诚才忽然发现即便沉默寡言,也难以避免成为无聊高中生活的谈资。

不过这次她去了一个安全的环境里,即便人的品性不至于那么坏,爱八卦之心皆有之。没有那张讨人厌的脸,加上对那家伙的好感,她也半推半就地没有反驳,以至于所有人都以为她们谈恋爱了。

那是在午休的教室里,按规定所有人都应该回寝室午休,但是王释诚从来都睡不着。教室正在在走廊的最末一间,隐蔽而吵闹,在没有学生的时候,只有隐蔽。更妙的是,投影仪能接上网线,每个中午,她能看上一些90分钟左右的电影,对那个时候的王释诚来说,这样偷着乐是索然无味的高中生活中“乐”的最高形式。

王释诚在夏天的一个午间被人抓包,徐越安神出鬼没地跑来了教室里。她以为这个秘密永远是一个人的,偌大的一间教室在她进来之后突然很局促。

日光很强,她偷摸进来把手覆在了她的眼睛上,王释诚吓了一跳,现在是在暧昧吗?侯麦的电影太漫长,以至于她也找不到什么话来说。她手里有若有若无透进来的光,或者说温度太高的手,一下就把王释诚的脸烧红了。

她坐在她的桌前,浓重的法语还在她们两个耳边嗡嗡地响,其实这时候,她已经后悔看这样又臭又长的爱情文艺片了,恋爱啊,真不知道有什么可以谈的。她看到她因为晒过了太阳、又舔过嘴唇之后,湿漉漉、亮晶晶、暖呼呼的嘴唇,王释诚那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很爱吃冰淇淋的。

但她忍住了,她的眼睛在她身上勾了两圈,她想她自己现在应该也很急色吧,难得这一切是被她的肉眼而不是相机镜头记录下的,她被她看得身体麻麻的,像是有蜻蜓在心里飞那样,根本捉不住自己在想什么。她感叹,她不止是漂亮而已,还有一种天然的纯真,忍不住要让人去捏碎。这种想法很多就被她吞咽了下去,不应该出现的念头,不能够细想。

等她听到她们的第一句交谈的时候,她才懂,那家伙的纯是装出来勾她的,心是黑的。接吻?你看我的嘴,好久了。”每一个听起来都是中文,串在一起倒像是哈萨克的语言了,这回她的眼神倒不那么淡,却和新疆人一样浓了。王释诚舔了舔自己的唇,刚定下心要说拒绝的话,她反而主动了。好不应该看侯麦的恋爱酸腌菜电影。现在自己也沾惹了花粉过敏症了。

在她有点羸弱的手抓住腿之前,王释诚都好想问她,到底是要怎么样?用她的话来说,“你、我、冰淇淋、照片、怎样?”

但王释诚读得不够硬,没有她的脸那样冷和臭,娇态让她觉得随便怎么样都是可以的,这不是偷情,这是酸腌菜电影的角色扮演。

“你,喜欢我,什么?”王释诚试着模仿她的语言系统,她很好奇现在这幅暧昧模样,有没有必要。

“奇怪。你很。喜欢。”她偏着头的样子,很像萨摩耶犬。

刚好那周,她的座位靠窗,于是她们去了阳台嗅嗅互相的鼻子。日光照在她的唇上,看起来闪闪的,等她俯身跪在她面前,亲到她内裤的时候,王释诚才感觉冰。那像是一条缺氧的鱼。急、但轻柔。她伸手去摸她的手,手指间或勾住又分开,她的舌头也是这样。

这时候她的脸忽然和陈于心的合上,王释诚从梦里呢哝了几句,原来她就是陈于心啊。她睡得有些不安稳,她只想留恋那一刻的全心放松,现实总是很扭曲,会把性爱都变得狂野。隐约她感觉,徐越安从梦里出来,附在了陈于心身上,吻上了她的唇。

她不想管,用手指的话很容易感觉全身都被调动,因为徐越安或是陈于心总是会看着她的表情忽而沉醉忽而拧紧地摸着要命的小圆点,然后吮吸,就像在舔甜筒那样,因为美味而无暇顾及流在手上的、化掉的奶油。王释诚在夜里流泪的时候,她以为自己的那种水也在流。

梦境忽然变得很阴森,又是张实繁的大房子里最爱放的电子音乐,也说不上难听,但总是让她觉得吵耳。王释诚一愣神,阴部的感觉更加强烈,哭得一抽一抽的、湿答答的小妹妹,她感到自己化得有点太快了,说不上是眼泪还是水,她感觉都流干了。

徐越安那张淡颜的脸上,原来也有冷漠的时候,完全没有半点表情,被冻住了。原来根本没有出现过徐越安这号人吧,她知道接下来是什么了,从始至终只有张实繁,斯的哥尔摩症是疾病,原来自己在梦里也健康不起来。

想起来她那张脸就恶心,王释诚从梦中浮了出来。转身想要向枕边人寻求一个拥抱,却抓了个空。

王释诚的第一反应还以为自己仍然在梦中,等到更加真实地摸到身旁已经凉透了的被子,她才知道自己错付了。所以真相是她不配分享的吗?

但她不信,不信一向有始有终的人会在半夜里扔下她逃跑,她想或许这其中另有原因吧。比如,她其实也并不想擅自辜负的,只是和她所说的一样,要去处理一些事,之后就会回来;或者就像她莫名其妙地给她救赎一样,她也会和她来时一样,莫名其妙地消失,早该相信她的话,不要把任何人当作寄托、救赎。

要是说到更坏的一种,她在说服自己不要去想,却忍不住已经相信。所有的事,真只是三千万拱火的吗?还是说其实于心和她的姐姐,也曾和自己和她一样,那样亲密呢?

烦躁的夜窜起热了,她喝着床头柜上凉透的水,一下就被冰醒了。王释诚终于也总算明白,她已经过了那种伤心了,自慰就会好起来的年龄了。

久违地,她摸出了小玩具上一格的抽屉里的打火机,一根烟的时间她就想明白了:话还没有说完呢,不管怎么样都先找到人再说吧。

久违的一次,王释诚比李淳岸还要早到现场,之前也并非她不敬业,是她想躲着那个阎罗搭档远远的,避免撞见她暴力执法,摊上那些不该她的事。

自苏醒过来,她就开着车飞驰在她们散心时最爱去的滨江公路上,她希望她只是睡不着出来走走,却没有半点人影,她不停地寻找着,直到夜间的出警电话打来了。

滨江别墅群里的一间独栋,发生了枪击案,死者的亲属在听到响动后就报了警。由于正处深夜,且楼距较宽,还没有惊动邻居和物业。王释诚到达的时候,就被前院过于明显的刹车印吸引了,轮距很宽,她觉得是一辆suv仓促停车又仓促驶离,在进去之前,她就已经拍了下来。

案发现场的飘窗上碎了一地的玻璃比尸体还显眼。从已经空了的窗框还可以看出房主为了采光花足了心思,整整两米高的弧形玻璃,如今全碎成了片。床上躺着一个二十多岁、穿着背心的男人,棉被上有很多弹痕,男人的胸口上有星星点点的血迹沁透了被子。貌似凶手是入室枪杀的。

在高档别墅区的枪杀案总是容易成为社会议题,再加上死者更加敏感的身份,张天宇,前日被枪杀不久的房地产大亨张瑞的私生子,如果见报了,那这案子的压力就非同小可了,王释诚为自己的离职申请批准意见书捏了一把冷汗。

这样的消息和家属叮嘱好了,还有封得厚实的可能性,但等到做笔录时,她就知道她在痴心妄想。

死者母亲在哭天喊地之后,大有一股闹到底的决心,至于在做笔录时就反复提及的一个人——急于争夺继承权而灭亲的张越安,只怕今天出了警局这门,就会给守在门口的媒体大肆渲染一番。

“我儿死得好惨!他爸爸张瑞也是这么去的!被人乱枪打死,那女的居心好毒啊!怕是要连我也一起杀人灭口啊!接连的枪声啊!”

“您是被枪声惊醒的吗?您觉得枪声是从哪个方向来的呢?”做笔录的时候,一反常态,倒是王释诚更积极一些,李淳岸看着面前这位情绪激动的母亲陷入了深思。

“半夜我听见玻璃碎了……同为女人,你也知道的吧,预感很不好,我拍打着他房间的门,接着就是一连串的枪声,我吓坏了……半天没人应声,我找到备用钥匙,推门一看,这种母子的预感果然灵验了。我的儿啊!中了五枪……我试图拍打了他的脸,可怜他已经没任何反应了。”

她难以克制自己的激动和愤怒,说到儿子的死亡时又转而泪流满面。“连救护车都没来得及叫!作孽啊!张越安权势那么大,只怕你们也治不了她的罪啊!”

声泪俱下地,最后她总算说出了她的心中大忌。

王释诚也微微一怔,张越安,她真的是张实繁吗?上学时候传闻许久的房地产老大的女儿,她们该是一个人吧,能让横山县的警察对这些事完全熟视无睹的话?

笔录在这时候因为她的出神暂停下来,李淳岸关心起了经过,“你说听到玻璃碎了,之后听到枪响,之间间隔了多长时间呢?”

她母亲想了想,回答道,“大概有两三分钟吧,我以为是客厅的玻璃柜被动物推倒了,因为这边靠山又背着湖的,所以才想是不是猴子跑进来了,之后才不好的感觉,觉得我儿子出事了。”

王释诚看着李淳岸,如今事情发展得倒和李淳岸的猜想很像了。私生子跟着家财万贯的爸爸一死,又有她最后的敌人——小妈,口口声声、指名道姓地唤着是张越安为了家产谋杀他父子二人的,说不定真是这么回事,即便不是这么回事,王释诚也希望是这么回事,下狱怎么成,有没有谁让她直接下地狱啊?

李淳岸问完问题后,又陷入了沉思,话语权又交给了王释诚。她例行公事一样进行着询问,什么案子她已经早就不关心了,张实繁,她巴不得她死。更重要的,她只想等着忙完了去找陈于心。

“您是说是听到玻璃碎了的响声您才出去的,对吧?那请问您在进房间之前,有没有发现其他异常呢?譬如凶手离开的时候,是否制造出了响动吗?”没点硬货的问题,王释诚早打算装软蛋,等这案子稀里糊涂地结案就立刻辞职。

“好像听见了绳子和滑索的声音,然后就是车的引擎声。至于凶手,我发现了还得了!怕这时我也已经凉透了吧!”她母亲惊魂未定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接着和警察诉起了衷肠,“我早就劝过瑞哥,让他不要那么着急扶正天宇的,怕大女闹起来,我们消受不起。半个月前,瑞哥办了一场家宴,也没有外人在,只是把天宇叫上了,当作认个亲。没成想那女的就按耐不住了,火窜上来,竟然要她爸爸去死,世界上唯一的一个亲弟弟现在也没了,她如意了!”

死者母亲的看法和李淳岸谈到的私生子引进家门,惹发继承人极为不满的猜测一致。张实繁的性格,她想她一定是做得出来的,王释诚现在对张越安就是张实繁这件事,已经没有太大的疑虑了。

当天的尸检和弹道报告就出来了,和张瑞身体里的是同一种口径的子弹,刑侦和检验科的组会上,几乎所有人都要认定张越安的嫌疑很大了,李淳岸却反过来成为了自己先前猜测的怀疑者,她似乎游离之外,咬着圆珠笔若有若无地点点头,还在装作认真听的样子。隔天舆论就已经沸沸扬扬了,和王释诚想的差不多,那小妈是打算要和张越安斗到底的。

局里开复盘会,李淳岸去做汇报的时候,竟没有再说起过她对张越安的怀疑。张瑞和张天宇这两个案子,一时间都落到了她们这对搭档上,自然压力不小,又推进得这样慢,局长难免会亲自过问一下,把笔录和卷宗一看,就增派了人手,他又吩咐了两位警衔不低的老刑警来接张瑞的案子,重点调查对象自然是张家的唯一继承人张越安。李淳岸轻轻点头答应,一点没有往日里被抢了功劳的黑脸,王释诚在心里狂呼闹鬼。

临到散会,局长才把王释诚和李淳岸留了下来,左叨叨右絮絮地讲,要保重身体,没有线索不要着急,没有实质性证据不要轻举妄动之类的。

“淳岸啊,我知道这些年你辛苦了,这么久没有升迁,是我的不是。你叫我一声局长,我也该朝上面使使劲儿了。”局长都半秃不秃的脑袋,也不过这是局长而已,还敢打这样虚头巴脑的包票?

李淳岸一副“你说我听着、但我是不会往心里去的”的无所谓,这让一向不爽她的王释诚也悄悄觉得这态度有点爽,等到盖碗茶也聊得凉了,没什么可聊的时候,她们才被施施然地请出了会议室。

局长临走还惦记道,“我知道你查得仔细认真,偶尔也要多注意休息啊,身体垮了,以后还怎么当我们第一支队的干警栋梁啊!”

这话听起来耳朵都起茧,连王释诚这个新来的小卒子都知道这句话应该翻译为,我知道你认死理,抓人没谱,所以这件事你最好不要太仔细了,我已经找别人去办了,你差不多就歇菜吧,好处不会少你的。

实打实的交易啊,这年头局长你也不怕被抓?王释诚也摸不着头脑,要敲打李淳岸何必叫上自己这个耙茄子呢?

“你觉得他什么意思?”出了会议室走了没多久,李淳岸忽然没头没脑地抛来这样一句。

“好好休息的意思吧。让你别管太多,怕你惹到他都惹不起的人呗……”王释诚脑门子一松,竟然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但她还是打住了,怕为了给你擦屁股,他去得罪人。

“王释诚,没想到你心里蛐蛐这么多啊?”她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说,“话说,你觉得凶手是张越安吗?”

打从心里,有可能的话,她甚至愿意把无中生有的罪证安插给张越安,但被李淳岸用正常的态度对待,反而让她很不适应,王释诚想着她从来是个胡来的主,未必会认真地听自己说,也就把心里的另一种猜测说了出来,“可以说是,可以说不是。她有动机,但张天宇和张瑞的死法可不是一种风格的,有可能她找了两个杀手,也说得过去。”

李淳岸点了点头,“我也这么觉得。现在要下定论,太早了。我看这件事和家产没什么关系了,张天宇的死很可能是用来搅局的,好让人浑水摸鱼。”

王释诚也附和地说着嗯,其实她早就想就此结束话题。她得去找陈于心。

陈于心这次失踪得蹊跷并且不同寻常,她给她打了无数个电话,发了无数条短信,她都没有回复。这次似乎和之前的每一次吵架都不太一样,如果于心没有抛下她走了的话,那她应该说不定陷入了名为“姐姐”的麻烦里。

“你也是敏锐的,只是做事傻不愣登的而已。”李淳岸还在说着她的评判,王释诚一脸“我就知道你总会回去你自己的普信话题上去的”,她还没来得及插上再见的说辞,就被过于热情的普信女拉住了手,“话说,你不是很想成为局里的传说吗?现在机会来了,我们一起去临市横山吧。听说那边有个道上的医生,她被玻璃划伤了,很巧是不是?虽然有点太巧了,我觉得机会渺茫,但值得一试。反正医生的消息是通的,总会找到一点眉目的。”

王释诚当然想都没想就一口拒绝了,“李姐,局长这意思不是这个意思吧?再说最近我家里有事,不太方便呢……”

难为情的样子是装的,只要一想到李淳岸曾经的作为,她就不会感到抱歉。真情实感的是要去找于心,最重要的始终是陈于心,为了她,她必须得拒绝。

李淳岸没说话,只淡然地耸耸肩,似乎对这一切并不意外。

……

想到陈柏崎,王释诚就头痛,那个女人的手好毒,应该不是什么边角料。

她在公安系统里搜索一番,完全找不到任何一点她的信息。想到陈于心说过那是她姐姐,王释诚鬼使神差地在户籍系统搜索栏里打下了陈于心的名字,“祖籍横山市人,五年前迁来湖岸市”?

似乎长久建立起来的信任和认识,在一步步地崩塌。户籍系统里,陈于心的家庭住址一栏登记的“曾用地址”填的是:市委办公室的家属院。

王释诚真希望这是系统出问题了,她记得陈于心说过她是土生土长的湖岸市人,只不过刚好去外地完了几天,回家的时候在车站遇到了自己这个懵懂的青萝卜,所以才顺路拐走了。

玩笑,但第一次见说的玩笑就是假的,也很可悲自己如此信任她。等到王释诚开始细想陈于心的身世——父母双亡,她才发现自己蠢笨如猪,如此有纰漏的孩童证词,也就只有身边人能让她相信了。

王释诚也只能从当年她手里的那三千万开始猜测。最后她只用一百万买下了她们现在住的房子,至于剩下的钱去了哪里?这些身外之物对她们而言并不重要,这是两个人长久的共识,王释诚没问,陈于心也没说。

她失踪的那个晚上,不,应该说不告而别的那个晚上,王释诚就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发生什么,都要记得过去的美好时光,无论发生什么,都要等人找到了再说。

她毫无头绪,调监控没能找到她的身影,手机里的si卡发出信号的最后位置,这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王释诚拿到运营商发给她的地址时,发懵。记录显示她去了横山市的诊所,宁安社区医院。信号在这之后就消失了,似乎她在那里停留了很久。

王释诚心情复杂,她发誓再也不要回横山去,那里不光有张实繁,还有她的破败不堪的家庭。可万一陈于心真的遇上了麻烦呢?万一真的是她那乱来的姐姐把她约出去之后,绑架了她呢?那天她说有事情要去处理,处理好了再和自己说清楚过去发生的一切,万一那亟待解决的事,是要人性命的呢?

王释诚最后还是决定开车去看看。她一直心绪不宁,想到陈于心离奇消失,王释诚不愿意把之前梦一样的恋爱时间当作梦而已,她害怕这些东西真的是她的幻想。

越靠近横山,她越说不出个所以然,就想张天宇的母亲所说的那样,从女人的直觉来说,她觉得有点糟糕。

王释诚驱车在高速公路上飞驰,湖岸市和横山市离得不远,开车开快一点的话,只要40分钟。窗外一丛一丛的苇草都枯萎了,和她印象很符合的阴冷多雾,在近了横山之后,都从记忆里爬出来。

在地图上,陈于心的si卡发来的最后的经纬度信息,叫宁安社区医院?在谷歌地图上,她看到那个地方,和所有的小诊所一样,窄窄的铺面里有几张病床,招牌是最土的深天蓝色,玻璃柜里放着一些中药和西药。

宁安社区?这个地方真的存在吗?开进市区,她就打开了导航,她对横山市的印象一向很模糊,她想是大脑为了帮助自己忘掉那些更糟糕的东西,为了保护她。她得忘记……

陈于心为什么要来这里?放着三甲医院的外科主刀不做?来这里赚钱?王释诚完全不清楚,也没有半点头绪。

那条废旧的街道上,满是大保健按摩店,还有一个不入流的职业学校。王释诚觉得即便是这里的居民生了病,也不会愿意去那家社区医院看病的吧。

等她环顾四周一周,走到和地图上如出一辙的大红色“欢迎光临”的玻璃门前,室内已经被蓝色的窗帘布虚掩着了,玻璃门的缝隙里有灯光,她知道里面有人,或许是在午休。

用力一推,却发现已经上锁了,她敲了敲门,一个戴着口罩的白大褂从缝隙里露出一个头,说现在不营业。

王释诚觉得奇怪,她想问大周一的为什么不营业,却被白大褂身后的呼救吸引去了目光,她试图偏头查看情况,白大褂却立刻拉严了窗帘。像是有人被囚禁了!是陈于心吗?条件反射一样,她立刻摸枪,射击门锁,踹门进入,命令白大褂蹲下,寻找掩体,进入内室。只是在被捆在椅子上的人并不是陈于心,而是李淳岸。

为什么?她想起李淳岸和她说过的黑医,这是被算计了的情况吗?她跑过去,取下她嘴里的布,焖出的第一句有意义的话就是,后面还有人。但已经太迟了。被一个吊瓶砸晕之前,王释诚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我们又见面了。”

她看见那张脸,该死,是张实繁。她真的是张越安。

等她醒过来,她就和李淳岸一样,被扣在了椅子上,双手反捆,没有任何还手之力。滑稽的是,李淳岸已经被解开了双手,和张实繁坐在了一张桌子上,喝起了白葡萄酒。她试图“唔”了几声,想要让她们把她嘴里的布扯出来,却没有任何人理她。

“要是我说,李警官,正是因为你这么多年没有升迁,我才没有发现你这样一个人,这么聪明能干。要不然之后帮帮我的忙?”透过内室的窗帘,王释诚能看到两个隐约的人影在一起聊天。

“谬赞。”

王释诚左顾右盼了起来,房间中心摆着一张手术台,至于其他急救所需的除颤、胸外设备,都一应俱全。她算是知道为什么这个诊所会开在红灯区了,总是为了给打架斗殴的做临时伤口处理的。

“要是帮你的忙也可以。只是有个问题,我认死脑筋。”李淳岸该不会要成为黑社会了吧,王释诚根本不意外,她不过是回归她的本来面目。

“问什么?”

带着张实繁特有的上翘尾音,她再熟悉不过,那是她施虐之前惯用的语气。不好的记忆一下子漫上来,王释诚试图移动到手术台上去,她希望上面总有手术刀,能够割断绳子逃脱的。

“你爸是不是你雇人杀的。别紧张,既然要帮你做事,我纯粹只是想知道而已,好奇心或者职业病,我这次也懒了,想要直接知道谜底。”

太无脑了,她不可能回答你的,至少不会说实话,王释诚在心里骂着李淳岸的愚蠢,离手术台越来越近,她看到了一把手术剪刀。

“你这么聪明,不是知道做这行的规则吗?虽然有点土了,我们还是坚持传统的。要知道越多就必须要证明你的置身事外。这件事可是对你有好处的,升官发财什么的,至于你对我的好处,感觉八字没一撇呢~”

你会死得很惨的,李淳岸,只要和这个女人沾上关系,你就该知道她是一条能钻进你五脏六腑的吸血虫。王释诚摸到了那把剪刀,即便会磨破皮也没关系,她用力地上下划拉着剪刀,她希望李淳岸能和那个女人多绕一些圈子。

“只是想知道而已。我对升迁不感兴趣的,而且管这件事的余局长,不是已经收了好处了吗?”

还有一点点了,王释诚一边划着,一边环顾着手术刀,杀掉张实繁也可以是正当防卫吧,毕竟是她先袭警的。

“好吧。”张实繁耸耸肩,“那这样好不好?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告诉我一个秘密。我只是想知道,到底是谁杀死了陈静希?听说这个案子是你在查的。而且当时你的老大,也是我收买不来的。”

“谁?”李淳岸开始弄不清楚情况了,她记得这个人,横山市的公安局长慢慢地爬,一步登天成为了省公安厅的副厅长之后,就死在了自己家里,但当时她认为是亲近的人临时起意进行的谋杀,管她的大队长胡太英,硬生生把结案文书改成了:帮派仇杀。她为此和她第一次起了争执,再后来就是她死了——心梗发作死在办公室里,算是工伤。

“那个横山市的局长,你之前的局长。帮派仇杀?哪个帮派胆子这么大?我不信。”张实繁问她,“你们两个的嘴好紧,我可是一点眉目都探不出来。本来人死了就算了,可是前段时间我在我爸的办公桌里,我发现了一张诡异的纸条,有人写给我们家,说要替天行道?这可真怪啊,把那两口子除了,留下我爸,这说不过去吧。”

“那么多年前的事了。我不记得了。”李淳岸回避这个问题,胡太英的心梗来得莫名其妙,尸检报告她看得细之又细,的确是自然发生的心梗,没有任何药物影响,也没有任何外伤,可她身体这样硬朗,怎么会突然猝死了呢?时机也巧得不对劲。她一直接受不了这件事。

“你仔细想想吧。我也说说我的诚意,杀了我爸的可不是我,但我可以给你很多细节。”

王释诚悄悄地割断了绳子,她在挑选一把适合用来结束着一切的刀子,她在想警体课的擒拿抓刺的感觉,以及刀穿过张实繁喉咙的如释重负。

“那我换一个问题吧。我对你爸的兴趣,不如我对胡太英的兴趣大了。你想知道陈静希是怎么死的,我想知道她是怎么死的。”李淳岸换了条件,比起无关紧要的路人死者,她更在乎她的师姐,她唯一的、真正的搭档。

“心梗。你们的尸检报告不是这样写了吗?是她在跟陈静希那案子,听说她死了,我也有印象,找人弄了一份尸检报告出来。你也看过的吧。”张实繁盯着她的眼睛,直白地说着。李淳岸听到她的回答愣住了,果然真的只是心梗而已吗?

王释诚已经选好了刀,那是一把组织剥离刀,可以用来解剖,用来抹脖子很合适。她心里的愤怒炙烤着,她开始理解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连环杀手了,她现在无比憎恶有权有势就可以为非作歹的有钱人。计划很简单,踢倒椅子,发出响声,让张实繁和李淳岸来查看情况,接着杀掉张实繁,她想李淳岸会帮她的。

“作为交换,我的问题,陈静希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的钱给了他们两口子,就像大海捞针一样难找。”

李淳岸长叹了一口气,“陈静希的调查报告上,写的是帮派仇杀,实际上我和胡太英都认为她是被亲近的人谋杀的,因为尸检报告来看,他是在完全放松的情况下,被人下毒的。当然,脖子上的穿刺伤也是主因。所以有可能有两拨人都想他死,也是有可能的。”

“胡太英因为知道了什么,而决定修改了结案的死因。为了封口、或者单纯不满,有人让她也去见了阎王。我想是这样的。有意思……我当初不该放过她的。”张实繁眯着眼睛,半吊子地端着酒杯这么说着,好像胡太英对她而言只是一只挨宰的动物罢了,实际上她也是这么认为的,这让李淳岸对她很不满。

王释诚摸到墙角,她竖起了椅子,准备动作……

“那既然你这么赤裸裸告诉了我真相,我就买一送一吧。我爸的死,是陈静希的女儿干的——陈柏崎。当然,我也乐见这样的事,你们都以为是我干的吧,证据呢?我可是有不在场证明的,即便把所有资产冻结,也会发现我根本没有向任何一个有可能去杀我爸爸的人,支付过任何一笔费用。”

张实繁总是这样兴高采烈地一讲就一大堆,她极度自我中心主义,王释诚已经熟悉了,但陈柏崎这个名字,从张实繁的嘴里说出来却让她感到无比荒谬,于心,原来绕来绕去我们的缘分是割不断的啊。

“anyway,”张实繁喝了一口酒,她根本不在意被警察调查,就像她爸教给她的“给笔钱”原则一样,她比她父亲更加贪婪也会因此更加富有,“那家伙很张扬啊。杀人之前,来给我做预告,说她有准备要杀了我爸,再杀了我。即便她运气太背被抓了,她也会说,那是因为做掉父亲之后,雇主没有给钱,于是她也就只好回去把雇主干掉了。”

“好吧。可是你活着,而你弟弟死了。”李淳岸对她的话并不相信,陈柏崎?陈静希的女儿?来杀张瑞?为了什么?这一切虚假得就像言情电视剧,这女人编故事玩她吧。

“那我可就不知道了……说不定她改主意了。”张实繁笑起来,“蛮高兴的,我早就看那傻逼不顺眼了,在自己家里挂满自己照片的自恋男人,能有什么出息。活的死的,都碍不了我的事。”

椅子在这个时候倒地,两个人从对话中抽离出来,李淳岸首先看向内室,原来她还忘记了王释诚。现在怎么办,如果她也想要脱身的话,就假意先答应她做卧底的要求,两个卧底,总比一个要更强吧,她自认为能说服张实繁。

“看来是小动物醒了。你先回去吧。”张实繁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因为这声响动而放亮。

“你要拿王释诚怎么样?”李淳岸跟在张实繁的身后走了进去。

“你知不知道,有的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这是张实繁的回答。

“我希望你放过她,至少留她一条命。即便你们有过过节,她还只是一只鸟。”李淳岸不会放任王释诚被扔在这里的,因为胡太英不会这样做。

“真好玩!小鸟?我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形容她!要是留下来,就不要后悔哦~!”张实繁感觉到她的强硬,反而拉着她的手,将她拖进了房间里。

王释诚在幕布后捏紧了刀,但她抖得厉害,她试图想象陈于心的手拿这样的刀,手该是很稳的,她想要模仿伴侣的安心,一刀一刀地切开血管,而她只需要一刀一刀地划破她的喉咙。

脚步声是重叠的,李淳岸也跟着她进来了,她觉得这样会更有胜算,手也变得和想象中一样稳。好近了,她可以忍耐一下。

“小猫咪~?喵?”张实繁看着已经空了的椅子,游戏一样地寻找着玩物。

她感觉到有人转弯,朝她这里过来了,有一双手伸进了手术窗帘里,王释诚猛地起身向前,刀尖刺向喉咙,但她来不及收手了,是李淳岸而不是张实繁。

李淳岸躲了过去,但她的脸已经划破了,深深的血痕浸了出来,5以上的伤口,满脸的血一下喷了出来。好在她还活着。

王释诚抓紧了刀,要朝张实繁刺去,其实可以很近,不用很远,她看到那自以为是的女人,露出惊讶的表情,之后又是一种似是而非的嘲笑。王释诚疑惑她的嘲笑从何而来,因为刀尖已经很近了,只需要再近一厘米、两厘米,她的主动脉就会被她撕碎,像她曾经把自己撕碎那样,她也不会留情的。

一切似乎只是一瞬之间,王释诚抱着全然的坚决和恐惧把刀扎进她的皮肤,那千钧之际,她被擒拿术压倒在了地上,她第一次这么仇恨李淳岸,比抢功劳、态度差、pua这些东西相比,她的阻止似乎是彻底地背叛,彻底地无视她的生命,要将她作为抵押,换取自己的万全。

王释诚被李淳岸控制住上肢,被按在地上不能动,她尖叫着、吼叫着,她的愤怒已经不能用言语来形容了,为什么!!??你这贱货,为什么要阻止我!我们会被害死的!

“王释诚,你变调皮了。”她看见张实繁笑得很勉强,因为那把手术刀,的确扎破了她脖子上的毛细血管,或者更进一步的,颈内静脉,她看见那血迹的颜色有点深。

李淳岸大声叫唤着“你冷静点,她并不是完全不可以合作的”,王释诚无奈而绝望地摇摇头,“她会把我们都弄死的。”

李淳岸一边控制着王释诚的挣扎,她们在地上扭打着,王释诚用一切她会的杀招来进行地面控制,她把李淳岸也牢牢地扣在地上。

“张越安,你快告诉她,你不会拿她怎么样的!”李淳岸越发疲于应对王释诚的挣扎和攻击,“活人比死人更能给你带来价值的!”

“不。对你来说是这样,对她来说,不是。”张实繁立刻就回答了,她的态度很坚决,“你还不太清楚,她多么过分。”

“那能否请你放她一条生路,不然我们的合作也就取消了。”李淳岸这么说,她松开了王释诚的手脚,王释诚被放开的一刹那就朝张实繁扑过来,她拿着刀坚定地想要杀死她。

李淳岸会这么说,是因为胡太英会这么说,牺牲无辜的人那是她的大忌,至于那些有罪的“黑吃黑”范畴的东西,就另当别论了。

“你以为你还有讲价的条件吗?”张实繁也被惹怒了,她也吼叫了起来。

枪声在这个时候很突兀地响起来,王释诚的膝盖中了一枪,跪在了地上,张实繁抬脚踩在了她的脸上,王释诚被痛苦刺激地尖叫了起来。

李淳岸很懊恼张实繁如此不近人情的做法,她一把夺过王释诚的刀,扎进了张实繁的小腿,她痛得尖叫了起来,而接着她也中了一枪,同样在膝盖上,叫痛声盖过了张实繁的。

忘记了门口还有一个女人,李淳岸嘲笑自己的愚蠢。

这次该总是凶多吉少了,她怪罪地看了一眼王释诚,如果这家伙没有这么胡来,可能她和张实繁之间还有谈判的余地,关于胡太英的死因,她想知道更多,至少合作不成,还有全身而退的可能。

等到那怨恨的目光和王释诚的对上,李淳岸却有些迷惑了。一向容易得饶人处且饶人的羔羊警察王释诚的眼里,有毒蛇一样的敌视,她猛地用头撞她的脸,“操你爹的!我们本来可以杀了她的!”

李淳岸无法理解王释诚对张越安的万分抵触,她的抵抗没有意义,如果不服这个软,她担忧她们会死。

她还想和张越安做个买卖,胡太英的死因交换陈静希的死因,当年接触过陈静希那案子的,只有胡太英和她。找别人查起,未必有她知道的那么仔细。胡太英的死,比她手上的案子重要,她想如果她没死,她是可以找到凶手的,只是还需要再多一点时间,而那案子,最缺的就是时间。

李淳岸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谈判的空间,情况已经很糟了,她想有些苦头已经递在嘴边了。膝盖钻心地痛,膝盖骨多半已经碎了,没想到会在这里翻船,她想她得说服王释诚不要再做什么傻事,差不多就停在这里吧,她不想脑瓜子上再开一个窟窿。

张越安的保镖看起来很全能,又能碎膝盖,又能给雇主包扎腿上的伤口,她想把她宰了。

现在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了,当时她的刀扎偏了,没有伤到张越安的腿动脉。

看仇人包扎、自己流血是很沮丧的,于是李淳岸把眼神转到了王释诚身上。

王释诚背对着她,一动也不动,就像一具尸体那样僵硬,她侧了侧身,拖着瘸了的腿爬到她旁边,发现她一刻不停地流泪,如同玩偶眼睛里无半点光。

一串一串的眼泪挂满了她的脸,李淳岸开始有些后悔叫她来这里,“你第一次被她们抓住吧,其实我也是。”王释诚没有任何反应让她心里的愧疚更多了一分,“嘿。为什么要跟着我来?”

沉默。李淳岸有些无奈,“你很负责任也很聪明,之前是我太不讲理了,自己做了很多决定,也没有和你沟通过。”

“是担忧我出事,你才跟来的吧,让你受苦了。”

这在李淳岸的词汇里就是抱歉的意思了,但王释诚无暇去理会她,她担忧自己的处境——再度落入张实繁的手里,她斜斜地看她一眼,如今因为她,已经无法挽回了。

李淳岸担忧她,她摸爬到她的面前,贴着她的耳朵小声说着,“你怕张越安吗?她不过是个有钱的刺头儿,也就唬唬我们。弄死我们是她亏。”

“你根本就不了解她。收起你的自大吧,李淳岸。”王释诚被她扰得心烦,她缩肩朝后、躲避她的靠近,李淳岸总是这样自话自说、以为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中,她受够了。比起闷在心里,她现在已经濒临绝望的边缘了。

“收起你的牙吧。怎么和李警官说话的?”张实繁听到王释诚的反驳,毫无人性地踩上了她中枪的伤口上,碾压了起来。

李淳岸蔫蔫地赔笑,她用手把张实繁压在王释诚腿上的鞋子扶到一旁,“没事。小事。”

张实繁笑起来,她调笑着掂了掂她的脸,“李警官,让你走你不走,给我制造了一点不愉快,有意思哦?”她又看了一眼躺在地上,透着绝望的王释诚,“李警官,要是想走的话,现在也可以走哦。”

“那能不能也放过王释诚?她只是个孩子,新得不能再新的菜鸟。”李淳岸抓紧时机求情,她想把王释诚一起带走,留她在这里,她多半会没命的,她的良心不允许她这么做。

“李警官该不会对我的小狗有意思吧?”张实繁迷惑地眨眨眼,问着,“要不然,我把她送给你好了,毕竟你要认真帮我做事啊!”

没等李淳岸回答,她开始剥起王释诚的衣服,一件深蓝色的教练夹克,穿对颜色了,忧郁,今天是你的幸运日,我的小狗。

“你这是在做什么?”李淳岸爬过去,攥住张实繁的手,但被她一把甩开。

“当然是送你一份大礼喽。陈静希的事,就指望你了!”张实繁一把甩开她的手,李淳岸迫于腿部受伤只能倒坐在地上,无力控制张实繁的动作。

“有话好好说嘛,什么事不是谈出来的。”李淳岸被甩开之后,又拖拽着自己的伤腿朝张实繁爬去,这次她抓得她更紧了,“王释诚是无辜的。是我叫她来看看徐医生这儿的,她没什么恶意,只是刚刚被绑起来、、、太紧张了,才摸了把刀乱来,她已经知道错了……”

张实繁的手很强硬,李淳岸无力阻止,她看见王释诚流了一地的眼泪,她感到抱歉,只能更加努力地尝试阻止张实繁。

又一件亚麻红白配色格子衬衫被她从王释诚身上扯下来,是很好看的颜色、很搭她的懵懂。

张实繁被李淳岸反复抓住的手捏得有点烦躁,她瞪她一眼,边笑边盯着她说,“别害羞嘛,李警官!”手腕被捏得有点痛,她高声命令道,“放手!”

她拉着王释诚的手,装作贴心地安慰道,“小狗干嘛还在哭啊……我们待会儿好好爱你好不好啊?别哭了,你弄得我们李警官都不好意思了。”

李淳岸不忍,她抓住了张实繁覆在王释诚手上的手,张实繁又拍了拍李淳岸,意味不良地说着,“你看,我们李警官现在就等不及了吧~我觉得李警官,你还是要把你心里的想法释放、发泄在她身上才好。松手!”

李淳岸不动,她侧起了身子靠着墙坐了起来,核心的力量得以发挥,“求你了,张越安,我会帮你查的。好吗?请你停手,可以吗?放我走,陈静希那件事,我会尽快找出凶手的。”

张实繁不耐烦地盯着她,“又怎么了嘛?不是说得好好的吗?刚刚让你走,你又不肯,现在又闹着要走,别让我生气。”

李淳岸的手还是紧紧地抓住她,张实繁也不想和她多话,她用她空闲的那只手拉开了抽屉,拿出了李淳岸最不想看到的东西——pistol。

“最近呢,我的保镖田田在教我学习怎么用它,已经会用了呢。”张实繁自顾自地说着,她拉开了保险,黑洞洞的枪口指着李淳岸的脸,“真不希望李警官变成第一个练习对象。”

“我也来学学你们警察那一套怎么样?”张实繁显然是来了兴趣,“蹲下!然后举起手来!”

李淳岸认命地松开手,她迟缓地跟着张实繁的命令动作着,“哦,忘了我们李警官的腿啊,哎呀。那就放过你了,躺着吧,别动了。”

张实繁一边笑着,一边瞄准着王释诚的脑袋,一边说,“手指搭在扳机上,这样,嘭!脑袋开花!小狗,你也要好好配合我们李警官哦!希望你走丢的这段时间,没有忘记规矩。”

李淳岸躺在王释诚的旁边,她不忍看她的眼睛,那是马的眼睛,有着千里远行的疲惫和悲情,圆圆的一汪泪泉,她叹了一口气,别过头去。她后悔听了酒保的消息,就贸然地摸到这个窝里来,这些有钱人比杀人犯还要危险得多。

最后一件纯白的针织背心,王释诚麻木地抬着双手,她已经如同一具尸体,半裸着上身躺在诊所的木地板上。

“呀,剩下的就由李警官亲自来吧!我怎么好意思拆散你们这对鸳鸯呢?”张实繁像是在显露她的礼貌和克制,她微微颔首朝她们两人点头,“不过我还是愿意见证接下来的亲密瞬间。因为我们需要信任,李警官,你要像信任胡太英那样信任我哦!她都死了那么久了,你还能为了她的死因和我做交易,真是感动,要是我死了,希望你也能为我那么做哦。”

李淳岸笑起来,荒唐极了,这个疯女人。她现在在后悔刚刚把王释诚擒拿在地上,“张越安,你何必啊!”

“我们小狗更喜欢叫我张实繁,你也可以这么叫我哦!”张实繁喝着刚刚剩在杯子里的白葡萄酒,指了指王释诚,“李警官,就叫我张实繁吧。这样会让我们小狗更害怕一点。”

“疯子!”李淳岸终于骂了出来,她无奈地躺在地板上笑了起来,“你们以前什么时候认识的啊?”

“我们很亲密呢。是在高中,释诚小狗和我的女朋友谈过恋爱哦~”张实繁故作可爱地k了一下。

“你还真是变态啊。”李淳岸已经放弃了,她小看张实繁了,现在苦头吞在喉咙里了,她咽也不对、吐也不是。

张实繁说:“李警官,你真的一看就是当警察的料,又套出我的话来了。好了,现在该好好表演你们的恩爱了吧!”

李淳岸坐起来,她眯着眼睛看不明白这个疯女人了,“那么,张实繁女士,你到底要我做什么呢?杀了她吗?那现在杀了我吧,我做不到的。”

张实繁狂笑起来,用腿踢了踢王释诚,“感动吗?释诚?她说要为你而死啊!”

“话说回来,李警官你把我当什么人了?黑社会吗?我只是卖房子的生意人而已,我们做生意得靠诚信,得靠信任。只是让李警官给我看看你的信任而已,顺便送一条小狗给你。”

“嗯哼?”李淳岸对她浮夸的表演已经厌倦了,“所以,到底要做什么呢?”

“李警官,你不要那么疲惫哦!对可爱的小狗要充满热情,这么冷淡,连小狗都不喜欢的人,可不会是什么值得信任的好人呐!”张实繁晃了晃酒杯,笑意越来越深。

“听不太懂。”李淳岸摇摇头,她这时候为时已晚地觉得王释诚说得是对的,这个女人是条疯狗,她不该指望和疯狗说人话的。

“操她。表明对小狗的喜爱,小狗得不到你的关心,一直在哭呢。”张实繁直截了当地说。

她感到很恶心,她想王释诚也一样很恶心。李淳岸觉得她做不到,不光是胡太英不会做这样的事,连她自己的心里也无法对王释诚做这种事,她说了出来,“做不到。”

张实繁很不满意她的不配合,她拉了扳机,一枪打在地上,李淳岸被吓得缩了一下。子弹在地上炸出一个手掌宽的坑,之后被反弹到地面上跳跃,最后失去动力嵌进了墙里,还好没有人受伤。

“现在还做不到吗?”

张实繁威胁她,即便她知道下一秒她可能会死,李淳岸深呼吸了一下,她还是说出了,“做不到。”

“那看来是小狗的问题吧。”张实繁也不想计较,她把枪口调转,指着王释诚,玩味暗示着李淳岸,“李警官的口味真是刁啊,对释诚小狗居然都没兴趣。现在我倒还有点舍不得了……”

她还在赌,但等她手指搭上扳机那瞬间,李淳岸还是不敢了,王释诚的人命她不想背,“不要杀她。我做得到的!”

“李警官真是别扭啊……”张实繁安心地把手枪放在了桌子上,“那开始吧。”

王释诚的眼泪从不停歇,她对这一切都没有半点波澜。

李淳岸淡淡地说了一句:“抱歉了,我会轻轻的。”

王释诚抬眼看着她,忧伤之下还有愤怒,她恨张实繁让她恨李淳岸,但过去的那些记忆涌入,或许她并不在意,她只是习惯了以践踏人为乐而已。

“做吧。不要有负担了。”

得到了王释诚的首肯,李淳岸叹了一口气,“那就冒犯了。”

她拉开了她的工装裤裤链,再褪去内裤,一切漫长得像星期一,她感到一阵厌烦、紧张,汗水滴在了王释诚的大腿上,她叹了一口气。

“叹什么气?要有激情哦!”张实繁一边看着一边掏出手机录像。

她闭上眼睛深呼吸了起来,和女人做爱,她没有想过,何况躺在自己面前的王释诚,她一直把她当作刚进社会的小屁孩,实际上她也真的是那么小的一个女人,有力、强壮、但依旧很小,她想她的意思是纯真。

即便她说了可以,李淳岸还是感到这种胁迫之下的巨大不适,她想把张实繁碎尸万段。

“咿!别害羞啊,这么犹豫,别逼我把枪掏出来。”

留给李淳岸做心理缓冲的时间很少,但她难以触摸这具略显冰凉的身体,搭档的身体。搭档,她辜负了这个搭档,她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她,小屁孩傻傻地叫自己前辈,她也有些不明所以,所以没有回应,现在想来对她的确太冷漠了。

她不配做她的搭档。她想起了胡太英,她也不配做她的搭档,如果那阵子她再勤奋一点,多去问候她,多去关心她,或许她就能第一时间发现她心脏骤停,前6分钟是很关键的,因为她的缺席,胡太英没能活下去。

一切可以重来过的话,她不会离开她半步了。胡太英,她好想她,她没能尽到搭档该做的,就像现在一样。

“搞快点!”张实繁在不耐烦地催促着,李淳岸拖着伤腿坐在王释诚身旁僵住了。

决心在这一刻把王释诚的身体变为胡太英的。李淳岸幻想着最初的那场相遇,她叫胡太英“前辈”,胡太英一定会很严肃地握握她的手、或者拍拍她的肩,表情嘛,那一定是冷硬的、有力度的、但仍然有关心的。

她吻上她的乳头,尽管她没有和女人做过爱,但她幻想过。要如何开始,她很确定胡太英会从亲吻开始,但她不能忘记这是半胁迫的强奸,她不忍去侵犯她,亲吻比插入更加私己,她想胡太英也会这么认为吧,所以她咬上了她的乳头,性敏感带,合情合理地被逼无奈。

“抱歉了。”李淳岸吮吸着她的乳头,尽力让她不要感到痛苦或者不适,快速制造出一桩情迷意乱的假象,她亲了一会儿乳房,一边亲一边缓慢、轻柔地揉捏着,好像她们真的是一对在进行前戏的爱侣,她没忍住还是抬头看了她的脸,王释诚无声地流泪,被她拽倒之后、控制在地上之后,她的眼泪再也堵不上了,如同春来融冰那样不可逆转、不可阻挡地缓慢流淌着。

她因为她的流泪而不可抑制地为她们如今的处境感到悲伤和内疚,她也忍不住竟然也流了泪,她亲吻着她的乳房,濡湿的眼眶也在沁润,她不明白张实繁到底要怎么样,这未免太没有人性了。

“嗯……”王释诚闷哼着,她知道那不是愉悦的声音,那是因为她的情绪失控咬痛她了。

李淳岸不想再说抱歉,她不想再游离于潮热之间,不想把这场性爱拖得无限长,她最后轻舔了一下她已经泛红的乳尖以作安慰,之后直接了当地爬到了她的下体,她看到她的膝盖和自己的一样,被子弹射穿,血液已经干结在周围,黑红色的粘液,她闭上了眼睛,很难再睁开。

之后她把她的阴唇想象成温热的牡蛎,她很喜欢吃海蛎子,一点点酱油或者柠檬汁就好,清淡的汁液反而丰盈味蕾,她吮吸着,牡蛎也有一个点,不过那个点附在壳上,那是广东人称之为“瑶柱”的东西。她咬着那块肉,舔舐着爱抚着,原来和女人做爱像是吃牡蛎,她突然觉得也还不错。

这种惬意,让她突然感到一阵悲哀,因为她把她身体的一部分当作食物,吃掉别人的身体,她正在做这样的事,她很抱歉自己的惬意。

她又想起胡太英,胡太英宁可自己横尸倒地,也不会做这种事的。不是和女人做爱这种事,恰巧她听说过胡太英爱吃女人的牡蛎,而是被逼无奈、吃别人同样也不愿意给的牡蛎。

她不想再自责了,虽然她应该感到难过的。“我可以吗?”李淳岸问她,“手的话。”

“嗯。”王释诚乏味地扮演着这样一场性爱,她想逃脱,但想到脑浆开花,她死在这个老旧诊所里,而陈于心生死未卜,她就不甘心。性交而已,又不是第一次了,张实繁从来喜欢看自己和别人做,胜过自己和她做。

李淳岸想,还是不要看她的好。

她闭上眼睛开始思念胡太英,她想被她那么做。胡太英和别的女人做爱的样子,很难想象。胡太英很严肃,但她上床会不会有另外一种模样?想到那种可能性她就觉得好玩地好笑,又忽然觉得遗憾。她是再也没有机会看到她在床上的那一面了,如果当初她主动一下的话,说不定会有微弱渺茫的机会的,她想到她对她一如既往、严格又认真的要求里,偶尔也带着玩笑和温柔。

她摸着她的阴道转圈,幻想着胡太英该有的、藏在一板一眼之后的温柔,大拇指抵住她的阴蒂爱抚着,一上一下,湿润的液体流出来,甚至漫在了她的手心里,胡太英的手掌她偷偷看过,强壮结实、有拿枪的茧,那是抓住罪犯的手,被她抓住就几乎不可能挣脱看开的有力大手,好像不应该长在女人身上、却的确是胡太英警队的手。

她玩弄着她的下体,她以为她会忍很辛苦,抬头发现王释诚依旧面无表情,只是为了这场表演,她在叫,叫得和春天的猫一样浪。她也该和她一样,更投入地表演,否则对不起她的牺牲。

湿润已经足够,她再加了一根手指,阴道的弹性让人迷惑那里是否能容下一座山,她伸出舌头勾她的痒,她看到她表情的拧紧,这次是没有装的,她叫了一下,猫儿被摸舒服了的叫。她想胡太英可能温柔,大多数时候很严格,那种催人上进的急促期待甚至有点窒息,她抬手朝她的阴道口拍了一巴掌,有些重,有些痛,有些深,她的欲望沉甸甸地捏住了她的奶子。

但猫儿的叫急了一下,很快又变得浪,一荡一荡的,她开始觉得她很放荡。她想胡太英可能就不会喜欢骚的,她可能喜欢野的,但那也未必,她最好还是希望她活着,她好和她一起探索一下无限的牡蛎可能性。

因为沉浸在胡太英里,她手上动作竟然停了下来,但让人迷失的是:坐在她手指上的屁股摇了起来,她拖着伤腿在吞吃着她的手指,白丝液体太多太满,粘连着溢出穴口,以至于从手指上淌落,她看到她这样投入,也不客气地想要送她上高潮。

高潮,她自慰的时候幻想胡太英,才体会过那种感觉。来来回回涌上来又退下去的潮水,那是潮汐,那是高潮之前的感觉;而到了那个点,就像是被十层楼高的海啸淹没,在她的手指还在自己的身体里动作的时候,她会觉得窒息,但手不能停,接着她被水浇透了。

创世纪的情欲大洪水又像从来没有来过那样一秒退散,她好像置身爱欲的撒哈拉沙漠,她想要的是激起一切欲望源头——胡太英,而胡太英从来很有礼貌。偶然一次,她终于鼓起勇气,问胡太英要不要去她家吃饭,她说不了,她太太来警局接她回家了。

胡太英的太太是一个很温柔的女人,听说她们很早就去加拿大领证了,婚礼也悄悄地办过了,光是看着那个幸福女人,她就知道胡太英不会想和自己上床,即便像王释诚这样摇屁股求操也讨不来的。

她摇动着手指,一边来回前后抽插着她,一边用拇指揉、压捏着她的阴蒂,她这样卖力地讨,她自然要尽心出力给够她的瘾。她的逼收紧,水流出来,还有湿乎乎的另外一种水。

她亲吻了她的牡蛎,就像她在幻想胡太英会亲吻她的一样。她并不嫌弃她湿漉漉的一切,她心里甚至有点喜欢王释诚了现在,这样一个漂亮女孩摇着屁股学猫叫,很难喜欢不起来吧。

“鼓掌!adire!”张实繁讨厌的声音伴随着她浮夸又不合时宜的掌声再度响起,“释诚小狗,我觉得,你是喜欢她的吧?”

喜欢?王释诚讨厌这一切,她称得上恨。

喜欢,她只喜欢陈于心,她只会爱她。其余的人,不过是手指触上肉,就把她当成了按摩店小妹,喂点不要钱的肉在当菩萨罢了。张实繁自然就不用多说了吧,要你的舌头割下来给她还不够,双手奉上哑了还要叩谢娘娘开恩;李淳岸一个空有强硬外表的软骨头,拿把枪指着她,她就能把自己的肠子掏出来跳绳,更何况她一个无关紧要的跟班的命呢。

王释诚皮笑肉不笑地说,“是。我喜欢李姐的。”

张实繁忽然晴天大变,扇了她一巴掌,“小狗这么快就换主人了啊?喂了你这样久,摇摇尾巴就跟别人走?”

王释诚几乎要全部忘记再熟悉不过的做作,如今恐惧重现,她瞻前顾后也很难判断出她想演哪一出。装作还在情欲中的样子,她狂热地摇了摇不存在的尾巴说:“我也喜欢您的,主人。”

李淳岸意外地眨了眨眼睛,“主人?”她以为这场游戏还没有结束,那接下来是什么?3p吗?还是说王释诚已经被脱险而生的色情演员困住了,再也弄不清眼下是死里逃生吗?

“看来小狗还是可爱的嘞?”张实繁揉了揉她的屁股,扇了一巴掌,“我们多年后重逢,对你也有新鲜感,但是你不该乱谈恋爱的,高中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王释诚分外痛苦、眉毛拧紧,她的逼被她一把捏住、狂躁地往外拉扯,这个女人从来在正常的性交中体会不到快感,就像她在平庸的财富里找不到嗜血的暴利一样,要过山过水的艰辛性爱才能如她的意。

看她不肯罢休,王释诚就知道自己该疯狂地扭屁股,她更卖力地凑近张实繁的手中,完全把自己交由她控制,她知道她喜欢操控别人。

“要不让田田把你宰了吧?”张实繁掐着她的逼,一来一回地伸着手指抽插着,刚刚高潮过的身体对这样剧烈的动作很不适,但她知道在张实繁面前,没有人有说不的权利。

“好啊。”也不知道是玩笑话,还是真心的,王释诚突然对能离开这个恶魔手中充满了绝望,但这样顶她,只能招来更大的报复,她艰难地说着违心的话,“我听主人的吩咐。”

李淳岸看着这荒谬失智的一幕,她忽然感到被玩弄,原来王释诚你背地里这样下贱,她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能对我摇的屁股,对她会摇得更欢。她真是误会了,还以为张实繁要她的命,原来只是想要她,或者在要她之前,先耍耍自己这个清高的臭条子……

啊,你们有钱人玩得好开。

“两位好好玩,要不然我就先不打扰了?”李淳岸在产生了“王释诚是自愿的”这样的念头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负担地打算放弃她,毕竟“小狗和主人嬉戏”,和她一个不相干的工具人什么事?她何必要去救一条狗?那不关她的事了。

再也不要做警察了,这未必会是坏事。

陈静希也算是一代模范,她还以为会有什么不一样,不是也照样收了钱往兜里揣,其余的就等时间来毁尸灭迹,说上一句:我管不了了。终归报应还是来了,他老婆死了,接着自己也横死家中……

想到胡太英突然改口,胡太英因此死了,操劳一桩钱权交易之外不为其他的案子,她累到心梗,猝死在了办公室。真是不值得。李淳岸发愿要辞去工作,在这件事结束之后,她再也不要当一天的警察了,想到坚持下来的这些年,无一不是在她身体里活着的胡太英在支撑着,这没有意义的,她也因此死了,为了别人的钱,不值得这样卖命。

“好啊,李警官也不想保你了呢。可怜的小狗,她就这样抛弃你了……”张实繁听到李淳岸的告别根本不在意,只想嘲讽王释诚,折磨她所剩无几的心理防线,“可是,我不会的,如果你没有走丢……或者说叫逃跑的话,我永远也不会抛弃你的。”

李淳岸一瘸一拐地扶着墙站起来,射穿她膝盖的保镖把她搀扶到门口。

张实繁玩弄着王释诚,也没有忘记提醒李淳岸:“那陈静希的案子就拜托给李警官了……”

李淳岸这时才感到内心的悲凉,她以为在钱面前,她还可以说不,但当钱多到可以买通湖岸市所有的警察和法官时,原来这真是没有选择的事。当时的胡太英,会不会也是在这样的处境下,被人算计了命,她坐上出租车的时候一直在想,或许自己会比她潇洒许多。

要是说没有选择,更适合王释诚,在李淳岸抛下她自己逃命之后,她的恐惧感也没有变得更多,至少,这是张实繁和她的账,和李淳岸无关,她也不怪她的临阵脱逃。只是失望是难免的。

“释诚小狗说想死,是知道我到底舍不得把你浪费了吧。”张实繁在李淳岸走了之后,抽起了卷烟,烟雾缭绕着王释诚的脸。

王释诚被保镖田田扶着坐在了椅子上,重力更让她察觉到膝盖迟滞的痛。对于张实繁的话,她已经不想再回答了,这就是一场非此非彼的游戏,无论她回答她还是保持沉默,终归她都会曲解她的意思,性虐或者精神摧毁,这是她擅长的,她知道。

“说话啊!汪!”张实繁神经质地吼了起来,在看到王释诚的身体因为恐惧而猛地抖了一下,她的脸上露出了得逞的愉快。

“要是说你最容易惹恼我什么,我想肯定是怕我。”

张实繁自话自说,但她并不打算放过王释诚的肉体,在她的体内放跳蛋之类的体力活,交由田田来做,她无暇动手,但她很乐意坏心眼地看着王释诚被痛逼哭的样子,譬如把做了美甲的手指放进已经被跳蛋震麻了的g点刮蹭着,或是像是在撕开透明的商品塑料包装那样粗暴地拉扯她的乳房,她两个都做了,“我说,你,放松啊。”

“怎么样?有没有爽到?不是听说你很恋痛吗?”很欠揍,王释诚闭上眼睛,收住那些想把张实繁杀了的眼神,转而憋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放过我吧,主人。求求你……”

“你不是很喜欢吗?都流到我的裤子上了,好脏的口水小狗。”张实繁深呼吸了一口,接着把烟雾喷在了她的脸上,又一次难闻的烟味,好刺鼻,王释诚闻到了,那是尿液和大蒜混杂的味道,她在飞叶子。

“喜欢的话,要说感谢主人哦!”张实繁又抽了一巴掌在王释诚紧绷而挺翘的屁股上,“你第二容易惹怒我的,就是你他妈的这具僵尸身体,敏感得水流成瀑布了,也不愿意给点反应!怎么?不想玩扔盘子游戏了?要不然我再去给你找一群人来干你,我看每次那种时候,你挺欢快的嘛!”

看着她已经被抽打得一片红痕的屁股,再加上叶子给她的抽离感,张实繁真的有股怒火怄在了小腹,她想狠狠地抽打她,或者说狠狠地抽插她,用一堆侵略性的方式把她砍成两半。

没有听到想象中的感谢,张实繁愤怒地掐住了她的乳尖。

“啊……”王释诚忍不住,哭着叫痛,求她松手,却惹来她更肆意地玩弄,就像要把她们从王释诚的身体里拔除一样暴虐地拉扯,乳肉已经被扯红到亲紫,顶端的颗粒像是被奸得落败了,两颗肉粒蔫蔫地立在乳肉上,快要分离。

“现在要叫我松手了?刚刚和李淳岸,你可不是那么冷淡的。我想你和徐越安也不是这样的吧!”像是在发泄最近的不如意,她左右来回抽着王释诚的巴掌,“你死了啊?这样装尸体,我不介意让你真的去死。”

王释诚扯出藏着无奈和凄惨的失智笑容,“好啊,主人。我只有一个电话要打。我情愿死了好了。”

这样的回答显然是惹怒了张实繁,“我最不喜欢brat这类,没想到自己的小狗也管教不住了!”

张实繁的能耐,王释诚想早已一一领教过了。鞭子绳子巨大阳具强制高潮、要不然就是动物园游戏、拉来一群人乱搞,这是张实繁的爱好,折磨她。

她拿来的不是马鞭,而是医院的吊瓶,砰地一声砸成碎玻璃片。

张实繁挑了一块厚实的,“划开怎么样,今天我给你纹几个字好了,‘乖狗要听主人的话’,这样怎么样?”

王释诚已经随便了,如果今天注定不能走出这个诊所,她不想再放弃自己的尊严了,她被田田扶着躺在手术床上,张实繁粗暴地用玻璃片在她晒得棕黄的小麦色后背上写着字,血液从表皮渗出,鲜红色的一大片从身侧流下来,沁透了手术床的被单,王释诚忍耐着,她压起手指蘸了一点自己的血液,放在自己的嘴里,原来死亡是铁锈的味道。

“乖狗”二字几乎占据了她的整个后背,皮肤被钝而粗砺的玻璃边缘割开,像布被手撕开那样,像给鱼打花刀那样,皮肉的血液时不时地随着玻璃碎片的运动挤出来,橡胶树上的刀痕比看起来的痛苦。

她企图通过回忆更大的痛苦来转移现在缓慢的行刑,最痛苦的不是伤口本身,是一直想要伤口愈合的心情。

妹妹的铁锈味很淡很稀,带着一丝鸟雀粪便的味道。

那天晚上,王释诚刚到家,感受到了那死亡的鸟粪气味正在下卵,幼虫钻进她的皮肤里,缓慢地爬行,楼梯间里一团白色,妈妈给妹妹盖了白布,她知道释真已经死了。

警察也是这样缓慢的爬行。爸爸和警察这么解释着,“脑瘫儿,她干干脆脆地跌下楼梯,倒也给我们省事了”,蜗牛一样的死亡证明开好了,然后如同他们这样缓慢地来,说上几句节哀之后,又像恼人苍蝇一样成群结队地飞出窗去。

似乎是在打发警察的时候说的话太寡义,爸爸在饭桌上又戴上了人皮,他说他何其辛苦地在鸡鸣地打工,活得那么苦还往家里寄钱,妹妹是孝顺是懂事,才懂得给咱们家松一口气。

铁锈一样的事,对他们来讲,从来不是什么大事。对不起,释真,这样的味道,就连姐姐也要忘记了。

“要,听,主人,的话,这样记住了吗?”张实繁刻完所有,湿答答的玻璃片上滴下来的血,没有王释诚眼睛里包的眼泪多,“别哭啊,这样就玩不起了吗?刚刚不是很拽的吗?”

她已经无暇在意了,除了哭之外仍然是沉默,张实繁想要收拾她的不在意,弧形的玻璃片抵在了她的脖子上,“最后一次,别哭了……”张实繁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你怎么几年不见就成了破布娃娃了?”

她不喜欢这样易碎的王释诚,明明她之前不是这样的,明明她在被折磨了之后永远是温顺、忍耐,还可以让人觉得自己并没有做太过分的事,因为王释诚永远还在期待着、保持着“我想要更多”的表情。

眼泪止不住地掉下来,血液也是,她刻下的买卖合同凝结了一部分,另一部分血肉模糊,张实繁的耐心耗尽了。

她用力地将玻璃片抵进了她的喉咙,压迫感之后又是痛,皮肉被磨破,更进一步的,她会把这块玻璃片插进她的喉咙里,她知道她和爸爸一样,和警察一样,和她父亲张瑞一样,都是从来不在乎铁锈味的死亡的。

如果死了,最遗憾的会是什么?王释诚的脑子里没有具体的行动,只有两个人——陈于心和王释真。她欠得太多了,父母无法改变贫困,她也无法改变时间,如果她早一点回家,如果她能和她相处更多,她欠她们太多了,没有时间还了。

“再见了,释诚小狗。”张实繁用力地划动她的脖子,主动脉血管是很难用玻璃片割穿的,血液随着她的来回拉锯的动作渗出来,“很脏的活,我仍然愿意为你做,我是爱你的,释诚小狗。”

王释诚呼吸渐渐困难,她明白已经没有机会赎罪了。

于心,请你原谅我,释真,请你原谅我。

卷帘门被轰然拉开,接着是玻璃门在慌乱地响,脚步声和急救室很像,她希望这次不必再醒过来了,她只觉得没能见到陈于心,是一种遗憾……

陈于心用破窗锥砸开窗子的一瞬间,有一刻的胸闷气短,但她那时无暇关注身体的信号,她希望计划能成功:绑架风口浪尖上的湖岸房地产大亨的继承人——张实繁,敲她一笔竹竿。

托死去的爸爸的福,她早就对这家公司知根知底了。按照她们的安排,干掉第二继承人张天宇,把证据栽赃给第一继承人张实繁,要是想逃脱铁证,那还得交上一笔买命钱来换。至于本该活得滋润的父亲,陈于心头一次在心里体谅她姐姐的不容易——毕竟杀人,确是一个体力活。

这几天在那栋房子里,陈于心无数次起了给王释诚打电话、见面的心思,她悄悄登陆了家里的远程监控,却发现这个人睡眠很少、半夜频频被梦惊醒时抱着自己买给她的金毛小狗自言自语。

因为王释诚,她变得急躁,一再等不及要提前计划,四天的时间已经是极限了,结果是很顺利的,毕竟有徐医生的参与,她对张实繁再亲近不过了。

最遗憾是,那天夜里走之前,她没能好好给王释诚交代一下,自己为什么要逃走。她想她还是应该和她先说清楚的,即便是一张拜托她耐心等待自己回来的纸条。

从王释诚身边离开的时候,她也有默默吻过她的唇,那天晚上她睡得很浅。陈于心也不曾想过,她们的床上会有并非因为情爱的眼泪,她的眼眶里包着泪,拧紧的眉毛让她的心更痛上几分。正是因为这样,她才要下定决心,让王释诚能和自己彻底远走高飞,去一个永远不会被姐姐找到的地方,给她一份不被打扰的爱。

或许是回忆起王释诚被姐姐折磨的模样,陈于心的心再度乱成麻,要行动、不要坐以待毙。情况紧急,而时间、金钱两样她都很缺,不告而别不是她所想、只是非如此不可,来日赔罪,她想王释诚是会原谅她的。

地下室里,关着她的五百万,张实繁被抓住了。

两天后,她的心腹会呈上这不算漫天要价的赎金,她要求过赎金一半用现金支付,一半转到她的海外虚拟账户,有了这笔钱,和王释诚离开变得轻而易举。

计划顺利得让人起疑,陈于心有时候连她的同谋也监视——徐千婵会同意帮她,这是意料之外的事。

一开始她只是想去查一下陈柏崎为什么要回来。

……

那天晚上彻夜不眠之后,她离开了家,去了自己的爱人被姐姐玩弄蹂躏的那间别墅里,她没想到会看到徐千婵住在里面。

“你怎么在这儿?”她看见那个平时沉默寡言、不爱说话的同事,湿答答地裸着身体从浴室出来。第一反应想到的是帮凶,陈柏崎的帮凶。

她想揍她,她也真的躲在了拐角处,等她走到面前时,立刻掐住了她的脖子,捏紧了她的手腕。扭打起来的时候,她更加确定徐千婵练过几下子,她下手更重了,要败下来的时候,她摸到了包里装着的刀,说不定她会以为自己是早有预谋。

陈于心回忆起曾经也是剑拔弩张的那天——徐千婵擅自给枪伤患者做手术又把那个女人放走,篡改手术记录,那个上午发生的口角,她现在也还心里不顺。

陈于心终究还是占了上风,凭借着一把刀,“你认识陈柏崎吗?”

她把徐千婵的脸压在墙面上的时候,两人的气都喘得很急。她想她称得上一个优秀的外科医生,也是一个好搭档,要是说有什么不可救药的话,她不理解徐千婵为什么不爱说话,“解释一下你为什么在这儿。”

“谁?”徐千婵的眼睛里满是困惑,她努力从喉咙里送出一口气,因为被掐住缺氧的原因而脸色青紫,“我住这里。”

陈于心终归不是那么穷凶极恶的人,看着昔日的同事愿意配合,她也没办法举着刀架在她的脖子上,扭打之中她已经踹了她好几脚,她松开她的脖子作罢了。

“一个和我长得很像的女人。陈柏崎。她今天在你的房子里绑架了我女朋友。”

“不认识。”徐千婵淡然无辜地说着,陈于心盯着她,真的没有说谎么?对视之后,她还是选择了相信。

“那么她怎么会跑到你的房子里来?”陈于心的心里还是怀疑,介于徐千婵的前科——那次塞钱贿赂她,为了一个不清不楚的枪伤患者。陈于心不相信巧合,既然徐千婵可能和帮派的人有关系,她姐姐那样一个黑吃黑的人未必毫无联系。

“真的,不知道。”她无奈地摇摇头,忽然又接上一句,“你找人?”

“对。”陈于心不明白这个人问这么傻的问题做什么。

徐千婵淡定地走进卧室,裹上了遮体的浴巾又走出来。两人陷入了沉默的尴尬,陈于心想,说不定她只是挑了一个长期没人住的空别墅对王释诚下手而已。

陈于心点了一根烟,她不喜欢烟的味道,但现在她真的很需要深呼吸。

关于姐姐这次回来折磨王释诚,或者说,是为了缠上自己,是为了什么?她毫无头绪。以及那笔钱,钱她已经全捐给了各种慈善组织,那段时间看见什么疾苦,她就转上一大笔钱,哎,她早该留下一笔来应急的,而陈柏崎呢,她总不至于只是为了钱来找自己的……

“这是张实繁的房子。我过来住一天而已。奇怪,她今天没有来。”

这话让陈于心从思绪里钻出来,她才发现原来她是会说人话的。“张实繁?听起来有点耳熟?”陈于心环顾着别墅的装潢,不算新也不算旧,一排一排的酒柜上空荡荡的,虽未积灰,可像是很久没有人来住过一样。

“湖岸市最大的房地产商的女儿。你家的楼盘,湖岸山水,就是她们家开发的”,徐千婵双手抱着胸。

“哦,我想起来了。张瑞的女儿。”陈于心冷笑着,“你在这里等她吗?你怎么认识她的?”

“我妈和她们家有点来往。”徐千婵对这房子倒是熟门熟路,一转眼就消失了,半晌又不知从哪里拿来一瓶酒,也不用什么杯子,对着瓶口就开始灌,“她一只眼睛,瞎的。我来做理疗。”

陈于心的脑子里乱得很,陈柏崎在找张实繁?她听八卦听到过张瑞死了,但她没想到王释诚一个新人会接到成分这么复杂的案子。

往事归往事,在陈柏崎找上门之前,她都不算在意张瑞和父母的交易引发的祸事。说到底还是得怪陈柏崎的,逢场作戏的利益交易,何必要重新揭开阴湿糟粕,去问个一二三?

“你是她医生?多久找你一次?”要是说到利用的价值,陈于心觉得自己真的是母亲的女儿,能抓住张实繁勒索一笔钱的话,用那笔钱带着王释诚走,又有何不可。

“一星期一次、”她顿了一下回答,“有时候两周。”

陈于心顿时来了兴趣,“你能主动约她吗?”

在徐千婵点头之后,几乎是一瞬间,她就看到了希望,离开的钱从她身上刮下来,她无非是蹭破皮——那笔钱足够她和王释诚去一个新的国家开始新生活了。绑架她就好了,杀人,实在不行了,也不在她的计划之外。如果有必要的话,她愿意。沾上了父亲的血,也不用害怕再沾上其他人的,哪怕姐姐帮她做了一半,终归他是死了。

“上次biubiu那件事,算我帮了你。现在,你也要帮我一次忙。”陈于心用手做着发射子弹的姿势恳求道,用没得商量的语气。

“不会那么容易。”徐千婵没头没脑地来了这样一句,她看着陈于心此刻阴郁的脸,她立刻就认出了那表情,要杀张实繁的女人也露出过这样的表情,陈柏崎,原来那个在张实繁面前扬言要杀她的,该是陈于心的什么人。

“什么?”如果可以的话,陈于心不介意拉徐千婵入伙,她更熟悉张实繁一些。反正只为求财,徐千婵未必不答应。

“要杀她,不容易。”徐千婵更加直截了当,“你们,小看她。”

“我可没说,只不过想找她要点零花。不过,‘你们’?我之外还有谁?”陈于心摸了摸她的头,徐千婵总是透露着不该有的忧伤和沉默,有时她的嘴拙属于大智若愚的那一类。

“胡大果。一个月前,她来这里。做理疗,但总之,有一个女人突然走进房子,要杀了她全家,先杀张瑞,再杀张实繁。”她顿了一下,“结果张瑞真的死了,张实繁气坏……”

她说得断断续续,让陈于心等得不耐烦,“所以那个人说她是胡大果?她长什么样子,有多高?”

徐千婵大概比划了一下陈于心印象中的陈柏崎的身高,补充道“模样不像你。”

胡大果,久远到陌生的名字,陈于心以为她都快忘记了。模样不像自己的陈柏崎,还会记得她么?

原来她真是为了那群人的命回来做了断的……

“你只要敲诈她,不杀她,我就帮你的忙。”徐千婵主动提出了帮助。

“那就谢谢你了。”陈于心第一次感觉没收下徐千婵的红包是多么值得的。

即便姐姐是为了她眼中的正义,她也决心要先拿到钱再说,王释诚和她,非得离开这烂泥潭不可。

“诚诚……诚诚……”她听见有人在叫她,手术室的灯光亮得太刺眼,王释诚又把眼睛闭上了。

空气在肺里闷着,她憋紧了一口气,就差那么一点,握住一双手的距离就能和释真见面了……

会叫自己诚诚的,只有她了。王释诚兴奋地睁开了眼睛,却发现只是一个戴着口罩外科医生而已,不是她想见的那张熟面孔,不是陈于心。

想到还没找到她,她就无暇多顾,想起身,脖子上缠着厚厚的纱布,把她困住了。猫咪戴的伊丽莎白圈这样恼人,她一动腿又僵住了,膝盖骨上的那一枪没有严重到截肢,但已经够她在床上躺个几个月了。

她偏头张望,恍恍惚惚地才发现这竟然是同一个诊所,被姓张的割开喉咙的那一个。王释诚的危机感再次翻出来,她摸着手背上的留置针,试图拔出来,却被那个医生按住。

“这里很安全,别害怕。”医生的声音很轻,她觉得有点熟悉。对她这只惊弓鸟来说,没有什么比熟悉更让人放松的,她顺势躺下去,也不想再问张实繁的去向,或者为什么自己还活着。

肌肉放松,深呼吸,然后脑袋也会被放空,可以稍微感受到身体浮起来了,王释诚不得不信任这个房间和这个医生,她实在是动弹不得。

针剂扎进了她毫无防备的上臂,皮下缓慢地有液体推入,她放弃抵抗了……

叶子的味道和非常若即若离的迷幻音乐,这是张实繁的taste,王释诚猛地抽了一下,她想要从梦境中醒过来,熟悉原来也不全是让她放松的,和张实繁相关的熟悉只会让她不安。

她猛地从手术床上坐起来,忽远忽近的派对,有人在祝贺,恐惧越来越逼近,她知道这是最糟的一天,徐越安走的那天。这个点钟是什么日子,她怎么会想起来?

昏昏沉沉的声音从远方传过来,“她现在什么样子,你竟然也还要爱她吗?”,王释诚记得,接下来是一片空白,然后是枪响,咚地一声骨头摔碎在地板上,有人中枪了。

王释诚不想说她爱过除了陈于心之外的其他人,但她的确喜欢过徐越安。但这个人真的存在吗?在张实繁的派对上她总是出神游离,不这样的话,她就会焦虑到全身出红疹。反正早在答应了用身体来换钱的一开始,张实繁就解释过,“派对就是一群小狗互相闻闻屁股的友好草坪”,话是说得癫三倒四,但总之她算是明白了如果不想受罪的话,要乖乖的。

那天之前,她也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徐越安了,以至于她真的是一种梦境:好像前几天她们还能够一起舔一颗棒棒糖也不嫌脏,昨天她就看见她和自己最恨的人一起上床。

高中生的心智因为封闭在学校、试卷以及佯装自愿或被迫自愿的性爱中,王释诚越来越怀疑“真实”。她的意思是,徐越安真的存在过吗?

被张实繁抓住的那一天开始,她就惊讶地发现徐越安人间蒸发了,这样一来,更加验证了另外一种虚假:徐越安是一个不存在的人,和她幻想出来的虚空伙伴一样,并不是一种摸得着的可爱人儿。

在那个疯狂的派对上,她好像又看见她了,一个中年女人陪着她,她们在说要玩得放心大胆尽兴,毕竟张总才刚刚拿下了天大的一个地皮,不费吹灰之力。那天她戴着头戴耳机,派对的音乐已经很安静了,她还是更想要沉浸在自己的时间里,派对上不交叉的沙漠独行旅客。

她那时正在陪着张实繁喝酒。她喝酒,张实繁喝可口可乐,不过里面兑了点东西。她们是这样的,她早就已经习惯了,等到人散得差不多了,第二场派对才是她的工作,表演沉迷性爱。

但那天她很想翘班去搭讪,问一下她最近过得怎么样,或者问一下她现在感觉怎么样,倘若她实在不愿意取下耳机,她也可以在她面前看看她的五官更浓或淡。她假装去洗手间和张实繁道了抱歉,路过她身旁时,很小心地勾了勾她的手指。

派对的灯光很暗,大地色的光影遮掩着她的小心思,勾到那只有点冰凉、慕斯一样的拇指时,她先是心惊原来她是真实,继而惶恐想象中的她和真实的她,真是同一个人吗?她怕自己失望,更怕被张实繁发现,托了一份灾祸给旁人。

王释诚走得匆忙,她甚至后悔勾住她的拇指,要是她真的跟来了,她该怎么办呢?要是她是真实的,那舔过同一颗棒棒糖的亲昵是真的还是假的?

巧克力色的泡泡被泡泡机吹起来,当作空气清新剂,弥漫在空气中的甜味最后也会在洗手台边缘破裂。王释诚挤了一大滩糖果色的洗手液在手心里,脚步声近了,她搓洗着勾住她手指的那根食指,烫烫的手心,会印证她的真实吗?

比语言更近的是拥抱,不管是心理距离上的还是身体上的。她感到后背有触到柔软,被环住、很舒服。

“好久没看着你。”徐越安打招呼的话总是说得很奇怪,和她的不善言辞一样和谐的是她冷得有点纯真的表情。

这刻她算是知道自己栽给的不是自己的幻想了。王释诚没有回头,她默默地洗手,虽然水流过手掌很舒服、被人拥抱也很舒服,她还是打算什么都不知道,假装她不存在。这是为了她,也是为了自己,为了避开张实繁那个撒旦。她们的交集,要不让徐越安受到的骚扰更猛烈,要不然会让自己受到更频繁的折磨,或者两者会同时发生。

“我是爱你的。”徐越安把脸凑过来贴在她的脸上,泡泡生来就是该碎的,这话听起来好煞风景。

这正是王释诚困惑的,她好像记得徐越安说过她爱她,自己是特别的,接着她撞见徐越安和张实繁在一张床上光着身子睡在一起,或者是她记错了,她最好是记错了。

那是张实繁在横山的小公寓,和她所有开过派对的大别墅相比,那公寓很寒碜,王释诚走进客厅逛逛,好多徐越安的照片,原来偷拍狂也会被偷拍狂偷拍啊。她觉得发信息叫她过来的人好像并不是徐越安。她敲着卧室的门,并没有人答应,于是她拧开了把手,已经睡得像小狗一样的徐越安蜷缩在张实繁的臂弯里。

张实繁威胁似的盯着她,把没有抱着她的左手竖在嘴边说“嘘”,王释诚准备关门退出去,要是说意外她也并不意外,但她为徐越安感到可惜。

“是谁啊?”她在关门的时候听到徐越安被自己吵醒了,于是她跑得更快了,急匆匆地走好像她根本没有来过一样,短信里的口吻是:诚诚,过来陪我一下。她早该猜到徐越安是不需要人陪的,她总是在陪别人。

所以在徐越安把脸贴上来说爱之后,王释诚只能假装这一切也并未发生过一样,要浅浅地偏头,微微地避开,不会害到她的自尊或者惹到她的疑惑,不会让自己再度重播徐越安和张实繁太过亲密的影像。

但徐越安总是有一种洁白无瑕的真,这一点上王释诚坦言她拒绝不了,“别躲我。”

攥住她的手还有温热的火,王释诚刚洗完的凉凉的手也被带起了一丝温度,她试图挣脱,她又攥得更紧了。

“你和张实繁睡在一个被窝里?”王释诚看着她天真的眼睛里藏着的疑惑,竟然也能把事实说成疑问句。

“没那回事。我迫不得已。”她低着头焦躁地咬着嘴唇,王释诚也只好在心里说算了。徐越安本来就用不着她关心,要是非要问一下,只能收到她的抵赖。

之后她们就絮絮叨叨地聊着什么,王释诚已经不记得了,徐越安爱说横山市的餐馆,哪家出了新菜,她问自己要不要一起去吃之类的。话是当然会拒绝的,其实她的心是想的,但碍于张实繁,她是不可能答应的。

派对跳到了很晚,张实繁一反常态地离开了,于是王释诚也可以免于心烦。徐越安也逮住机会和王释诚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其实她也很想把话说得更多一点,说得更清楚一点,她的意思是她喜欢和王释诚待在一起,即便有阿斯伯格症和注意力缺陷障碍要克服。

王释诚长叹了一口气,她明白她什么意思,但她无法接受她的爱,即便她不信那是爱,她甚至难以相信她了。

她们一起进入她的时候,好像是在某个夏天。因为某种原因,徐越安留宿在张实繁的家里,王释诚是不会去问为什么的。但张实繁嘴很活跃,总是忍不住要和她炫耀徐越安,她说她爱她的时候,王释诚的嘴角埋着浅浅的嘲笑,她不信张实繁对徐越安的会是爱。

她应该是这世上再清楚不过张实繁的人了,自私的她爱不上任何人的。她只是看送来做质子的徐越安是独特的、新鲜的,于是大小姐也想要跑过去争抢一个新玩具而已,不过昂贵的玩具一朝到手,总会以为是天赐的礼物,也难怪她抱着珍惜,万般宠爱。

“双重的好玩!要我说,徐越安想也摸摸我们释诚小猫的吧!”

张实繁喝醉酒的时候特别可怕,被放过成为奢望。被玩到她身上的逼成了另外一个自己之后,她浑身颤抖得像筛子,她知道这样抽插揉捏拍打下去她会死的,针头插进她的静脉,徐越安也变得好陌生。王释诚还记得徐越安说,那是麦司卡林,不算太劲的致幻剂,借口是她不想让她那么痛苦。

一个喜欢自己的人和一个暴君一起玩弄自己,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不太分得清楚现实和想象了。

端坐在她脸上的是张实繁,她喝得醉醺醺的时候是最跋扈的,王释诚必须尽心尽力地口她,呼吸不畅是小事,她最烦恼的是徐越安,在自己口着张实繁的时候,她也在口着自己,更加热烈地、带着热情的服务,她的脚趾头也跟着她的舌头抠紧了。大阴唇她爱用咬的,她原以为徐越安是沉默的小羔羊的,被咬到阴唇快要破裂的时候,王释诚的呼吸也乱了,她开始呻吟起来。

“快点!认真点……”沉醉在性欲中的张实繁捏着她的乳房,更迅速地上下地撞着她的嘴唇迫她给自己口。

刺痛原来也是会激发性欲的,她的逼里泛滥出透明的液体,一波又一波地,徐越安毫不嫌弃地吞吃下去,阴蒂自然是已经红肿了,状况很不好,被她灼热的嘴唇和舌头已经激上高潮边缘的穴口外翻着,一滴一滴地涌出来,即便认真如同徐越安,也没办法全都吞下去。

她很少潮吹,她永远是一浪一浪的海浪,荡得旁的人都只能随着她的情欲起伏。徐越安的耳朵红红的,她越喝她的水越渴,她想把她吞吃下去,阴道是湿润润的,她甚至有一瞬间想变成胎儿,长出脐带,进入她狭小、柔软又温暖的阴道,又回到她的羊水中去,王释诚总是给了她一种妈妈的感觉,她很温柔不是吗?她很善良、无私、富有母爱……

她咬着她的阴蒂就好像那是妈咪的奶头,她吮吸然后吞咽,莫须有的奶汁变成了微咸而亲密的阴道液体。

于此同时,妈咪也在被人压榨着,张实繁坐在她脸上的时候,呼吸已经很密了还是会缺氧,在徐越安开始噬咬她的阴蒂时,她觉得自己有一刻已经从身体里出来了,窒息让她快要真空了。

而张实繁一向不会在乎玩具的死活的,她抽上她的乳房,窒息让她无暇顾及被扇的痛感,她胡乱地张开嘴大喘气,灼热而急切的呼吸萦绕在张实繁的急欲解脱处,她伸舌头求救,却让她高潮。她既而得到释放,决定放开她的呼吸道、抱住了徐越安。

得到解放的呼吸道,王释诚喘得支离破碎,她偏头看到地上,那15毫升的麦司卡林被打碎了两支,原来她也给自己注射了吗?是想要依靠药物来忘记这一切吗?可是她好清醒,还能认出她是徐越安,在性剥削自己的人,不就是那个口口声声说着爱自己的人吗?

她该是误会了这句“我是爱你的”,她该原谅她的表达误会,毕竟阿斯伯格症说出爱已经让人很困惑了,她猜她想说的是,我是爱你的身体的。对的,肌肤之亲,贴住咬住啃一下就要了人的命,露出最摇尾乞怜的姿态,她喜欢的是她的身体。是你的逼啊,王释诚。

喘息越来越厚重,幕布一样地、遮住了她的眼泪,完事后,徐越安亲吻她的嘴唇,也尝到了和下面一样微咸的液体,但她满脸的潮红,她只以为和逼里的液体一样,是爱的意味。

徐越安毛绒玩具一样趴在她身上,她才感觉她好轻,看她穿校服就很空,原来她是真的挑食,瘦得像片叶子。她和她绵绵密密地接吻,她揉着她的奶子,时而用嘴触上顶端,她以为这是事后安抚了,等到另一只手弹了弹她的阴唇。

“不是休息了,是下一场才刚开始哦,诚诚小狗……”喝醉了酒的张实繁总是很讨人厌,尤其是在她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的那种醉法,最爱胡来,好像她真的是一个包裹一样,能装下张实繁所有的不开心和火气。

王释诚紧张地身体绷直了,徐越安安抚着她,她拥住她的后颈,吻得更投入了,她是想说,假装是和我在做的话,你会不会没那么痛苦。王释诚也回吻了,热烈得容不下第三个人,是的,如果是和你的话,也还好。

她的身体又渐渐松下来,她不再屏着不呼吸,因为徐越安几乎要吸光她所有的氧气。张实繁缓缓地用手指在她已经湿润的外阴画圈,温柔得好像调情,她甚至有些不习惯她这么贴心,像所有新婚夫妇那样好好对待床上人,王释诚无暇顾及更多,她也可以假装那不是张实繁,那是徐越安。

所以是徐越安的话,她乱来一点也没关系的。她眯着眼睛享受着她吻她的胸,然后是她的肚子,她虔诚地吻完还不够尽兴,她贴住她的脸蛋蹭来蹭去。

手指开始有她自己的主意,一根是试探,之后是第二根肆无忌惮,张实繁的风格总是要强于徐越安的爱抚,她感到涨涨的,第三根手指摸到她的小颗粒,然后她在里面搅动,好像烤蛋糕之前需要搅拌面粉糊那么顺其自然,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抽插,液体自然地分泌了出来。

王释诚注视着徐越安的脸,那张脸很漂亮,能让她暂时地忘记她们之间还有其他人。

巴掌摔上阴唇的感觉,她并不陌生,最多只是一抖,但这次她是用已经贯穿了她的三根手指抽上来的,湿热的触感还是惊了她一下。她的手又钻进去,这次她玩心起来了,拇指抠着阴蒂钝钝地按压。

王释诚有一点尿意,她的呼吸更乱了,徐越安咬住她的乳房轻轻地玩着拖拽游戏,咬住再松开,布丁一样的奶子在她身体上弹跳着,她的逼里也像是被放入了一只兔子——张实繁在她高潮泄出来的那刻,伸进了一只拳头。

她微微地叫着,高潮的爽和掌骨带来的痛把她揉皱了,她也弄不清自己的身体现在是在做何反应,那只手并不安分,她刚一动作,王释诚就痛得咬住了徐越安的耳朵。她的颤抖,让徐越安一边吻她,一边照顾起了她的阴蒂,和另一个人不一样的是,她好温柔,是真的体贴,她触到那块胀鼓鼓的肉点,黏糊糊的阴液已经沾湿了她的手指,她轻轻地揉着那里,不急不缓地又给那点一下刺激,她能感到王释诚呼吸的絮乱。

那个人的手插得更深了,王释诚能感觉到宫口被撞击的痛,很深很深的地方被一个叫她紧张的人掌握,她的身子再度绷起来,阴道的肌肉一紧张,撕裂的痛就更加明显,在触摸到比阴液更浓稠的血时,徐越安的眼神瞬间就暗淡了。

“那是我的,别害怕,诚诚,那是我,那是我……”她吻她吻得好像那是她在和她玩一些过分的、变态的占有游戏一样,好像说了很多句催眠的安慰就能让痛苦减弱一样。

王释诚抱着她,她只看了一眼她忧郁的眼睛,她就把那让她痛苦的手当作她的了。想到是徐越安的话,好像连痛苦也能流出水来,她下流地舔了她吻自己时垂落的发丝,如果是徐越安的话,因为有点喜欢她,做一场爱也算不上亏。

“是我在和你做,别怕……”

抽插变得更加用力,她被顶弄得散乱,“唔!啊啊……啊啊啊啊……”

高潮去得很软烂,她觉得她要被徐越安的吻烤熟了,而她以为会是在休息的间隙里,另外一个圆柱体被塞进了她的阴道里。

“到底是谁在操你?连这点甜头都要抢啊?徐越安你真是和你妈一个德行。”

张实繁把徐越安从她身上拽下去的时候,王释诚的感觉糟透了,她试图翻身朝前方爬,却被扯住了头发:“释诚小狗,透你逼的人是我哦,原来你更喜欢她一点吗?该怎么说,我可真的恨透了自己爱棒打鸳鸯啊……”

这次不是自慰棒,王释诚趴跪在她的膝盖之下暗想糟糕,这次是穿戴假阳具,粗壮的硅胶柱体仿佛是刑具。张实繁的手指捏住了她的奶子,五指陷在乳肉里的舒服触感让她满足了,于是她只是把那根在她屁股上拍打着,“释诚小狗,快点湿起来哦!不然会很痛的。”

徐越安很用力推了推她,连王释诚也能感觉到张实繁被推得重心不稳。

“不要这样。她不该被这样对待!”徐越安生气了,她走上来,又推搡了张实繁一下,但王释诚知道,这也没有什么用。

张实繁也炸了,“你以为呢?那该怎么对待,直接捅死她,怎么样!”她把只有顶端濡湿了的阳具硬生生地插入了她的阴道,接着开始顶弄着。

王释诚闷哼之后,开始惨叫起来,痛更甚于她把拳头塞进来,来回摩擦、顶弄加剧了撕裂感。

“不要这样,算我求你。”徐越安的声音放软了,王释诚知道张实繁总会得胜的。

“徐越安,别忘了你可是被绑架来的,不要随便破坏交易哦。不然的话,我可不知道那些住在边民地的人今晚是死是活。”

张实繁瞪着徐越安威胁道,她顶胯沉沉地撞击着王释诚的小穴,她的双腿此刻大大地张开着,阴唇朝外翻开着,整个阴蒂完全露在外面,张实繁用手指碾住了她的阴蒂。王释诚只好撅着屁股以躲避更深的撞击,她忍耐不住,低低地呻吟着。

“这么简单的事,给我们一块地,我们给你们一世安宁,反正警察局的人已经收了钱了,之后你们该卖粉的接着卖粉,为什么要死脑筋?又不是要他们的命。”

张实繁掐了掐王释诚的阴蒂,她已经着地的四肢差点因此软下去,胸撞在地上,挤压得她叫了出来。

“不要这样对她。”徐越安还在重复着这句话,可声音却越来越小。

“怎么样?操得她满地爬吗?”张实繁顶弄得更快了,她的手自然也没有放过王释诚露在外面的阴蒂。

“啊……啊啊!不要,我求你了,不要!”她的奶子被顶得一晃一晃的,宫口被撞击的感觉让她很不安全,她本能地朝前爬去,却被张实繁逮住了头发朝自己这边拽,在冲撞之下,硅胶进得更深了,王释诚臣服了,只差一点点她就高潮了。

顶弄之下,她也忍不住大幅摇起了屁股,插入的快感被转化为阴蒂脚的快感,在酥麻的感觉即将席卷她的那刻,她停了下来,“你看清楚,你确定要和她在一起而不是我?”

原来是吃醋和嫉妒啊,王释诚识别出来张实繁那句话的羞辱,快感也催化着她那么做,她努力挺动起腰肢,用穴口来回摩擦起阳具,水渍泛滥开,穴口饥渴地噗叽噗叽吞吃着柱体,她一边浪叫着,一边因为很累而支撑不住趴在了地上。

张实繁看她主动摇起了屁股求操,索性也帮了帮她,她顶撞得很深很快,好像她只是一条母狗,一个玩具,“是她求我操她的,你说不要就不要吗?”

汁液溅了一地的时候,王释出被逼得淫叫了出来,泪水和逼水一起滴落了一地,张实繁伸手摸了摸她的阴液,拍在了她的脸上。她能感到自己如今是多么糜烂、淫荡,还有下贱,在徐越安面前被羞辱,她该对自己彻底祛魅了吧。什么好好学生,什么灵魂伴侣?

“徐越安,她只是一个玩具,一只狗而已。”张实繁说得很清楚了。

徐越安阴沉着脸走了出去,“我会去打电话的,我会说服妈妈的。还请你们不要杀人。”

喝醉酒断片的事太多了,王释诚被徐越安拍了拍,她又回到了勾住徐越安小拇指的那个派对上,她们两个躲在洗手间里拥抱,好像之前的性爱,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没有张实繁、没有麦司卡林、没有三个人的性爱……

看着王释诚出神,定定地继续洗着手,徐越安托了托她的手,她郑重地问她,“今晚,你要和我一起逃跑吗?”

“等等,你说什么——”

梦境就是这样混乱的,一深一浅的,王释诚也分不清了。所以还有真实可言吗?或者一切虚拟都是现实?

醒来她已经被转到了人民医院,她熟悉这里,这是陈于心工作的市二医院。她一偏头就看见了李淳岸陪在她身边。

她努力回忆,只记得她去找陈于心,然后到了诊所,诊所里她被张实繁绑架了,之后李淳岸乱来了……不过那些也不重要了,然后李淳岸扔下自己逃跑了,然后她差点被张实繁杀掉了,再然后呢?

她猜不出现实到底发生了什么了,所以是张实繁是被抓了,她因此得救吗?

一杯水很快被端到嘴边,李淳岸把吸管塞进王释诚的嘴里,她也顺从地砸吧了两口,即便这时体贴起来,她也忘记不了那时她用看见卑贱的眼神看向自己,独自逃跑。

本来她是不计较的,忽然得救了,她又记起了她这个搭档是怎么一步一步推自己下地狱的,她不愿和李淳岸再有任何瓜葛。

她不愿说话,李淳岸并非是关心她,她仿佛是来做笔录的,提问一个接一个。

她沉默以对,她也不肯走。

有些事逢山过水了,才会觉得根本不要紧了。

李淳岸的假没休多长时间,局里就赶紧把她叫了回去,上头给张越安下发的逮捕令总算是批了。即便局长收了钱他也挂不住了,该抓还是得抓,不然进去的该是他了。

偏偏荷枪实弹地围住了张家老宅,离奇扑了个空。这几天,几乎全湖岸的刑警都在搜寻她的影踪,消息散得一干二净。

要说富商大贾,谁身边不带两个打手的?李淳岸找人一打听,湖岸市的保镖行业里竟然流传着她已经被警察拘捕的笑话,敢情连张实繁的自己人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王释诚和张越安,不,看王释诚和她熟识的份上,她的本名是张实繁才对,她们自横山以后应该是一直在一起的。如今张越安人间蒸发了,张实繁她几乎以为王释诚小子运气不好,如果没有被当作玩物被张实繁带走的话,该是被灭口抛尸了。

那天离开那黑诊所,李淳岸本已经打算就此放弃,反正胡太英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可眼下被喂进嘴里一坨屎——被逼着做的一口买卖,她不能不做张实繁的生意,陈静希的死因算是她的活命钱。

腿伤未愈,她就回到湖岸公安局,开始查起了卷宗。这桩案子做完,她要彻底离开警界了,抓人、审人、然后送进监狱,她暗自自嘲,日光之下怎么会没点阴影,警察该是当代最符合西西弗斯精神的职业……

笑归笑,她查起来仔细又小心,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在查和陈静希相关的问题,幌子得大个,这才遮掩得住她的性命,毕竟胡太英那么聪明又懂周旋的人也送命了,她本能地抗拒这桩案子,她不能不谨慎……

她本打算捏着鼻子去查个清楚,警局里的追捕令来得像陆上的龙卷风,凭空而起。倘若张实繁已经落难了,以后的事很难说清了,她在等着盼着雇主死了,单子黄了。总之先休个假也无妨,张实繁失踪之后,她便顺势向警局告假,曾经在帮派的关系她也不吝啬用了——胡太英的死尚且没有眉目,却给她听到了小毛孩的消息。

胡太英过去收买的小弟听她在问张实繁有过的梁子,带着她去了一家红灯区的洗浴中心,刚亮了身份,经理的那小手指一掂就跟唱戏似的滔滔不绝了。

“你原来是两头吃的主儿啊,一个女孩纸做这种生意,真不容易……要说这两天儿,谁家里没点嚼头啊……”

“梁子啊,张家那小女娃子,可不得了的啦!她的梁子怕是要比她家修的遍坡的房子还要多啊。不过眼下你是看着她被警察抓了,保不齐过几天就又出来混江湖的,毕竟她有的该不只是她老子的荣华富贵,咱们这些吃皮肉饭的,可就最清楚喽!”

“就你那么大的时候,那我也是该去做电影明星的,可惜daddy后来落败了……我去跟着爹地一起去过张家的私宅聚过几次,啧啧……都说有钱人玩得花呀,张大小姐是花得最有品的,钱给得也大方,说不上左拥右抱那么俗气,也就是一个女高坐腿上,还有一尊大佛竟然也愿意陪着她说说笑笑的。说了你都不信啊,连她……”

他那张嘴啊何必卖什么关子啊,给他搭了戏台也塞不下他的表演欲。李淳岸一边觉得他那张嘴何必风月,去说书也养活得了;一边觉得他是不是拿自己寻开心啊,该是这周围的听众都厌烦了,逮着个新对象,尾巴不得翘老高了。

眼瞅着关键处,他又不肯讲了要表演,食指和拇指虚空捏了捏钞票。李淳岸摸出钱夹,数了十张红的,无语地舔舔唇,配合他演,“连什么……连谁?”

“你想想,张越安为啥要改名叫张越安啊?这可重要,那个谁就和她改名有关,她抱着一个清纯女高中生,那小女孩明显是个陪衬,我看她眼里对徐家大小姐是有情的。你猜是徐家的哪个入了张越安的眼?”他似乎很爱手指一指,装作和你很熟。

李淳岸在脑子里搜刮着人名,无论湖岸还是横山,都没有哪个姓徐的有钱到名声响亮。她突然心头一亮,难不成是横山、湖岸的帮派老大,毒贩手里的货九成是徐家在管,带着不确定的声音,她问,“徐元澄吗?”

“bgo!不过不是她,是她宝贝女儿,徐越安。从张实繁改名到张越安,我看就是为了她死去的爱人,徐越安。”

“她改名纪念徐家的大女儿?到底是她们两个有一腿,还是张家和徐家有一腿呢?”

他鼓起了掌,指着领着李淳岸来的小弟说,“明仔,你这回儿带的这位靓女真是上道!”他略微整理好西装上的粉红领结,扭了扭肩膀,“ok,这谁和谁的卿卿我我关我鸟事啊。不过看你是个明白人,我也就敞开天窗说亮话了,道上的才好说,这徐家的事要是乱去大嘴巴,明仔,你带来的人,我们可都要兜着走了。听到了吧,别去乱说啊,您的嘴也放结实点儿,怕包不住了,你也别问我姓甚名谁哈。”

“这事有年头了,横山市那边乱起来的那阵子,我daddy带我去抛头露面,我本来是开心的。等着当天,我妆也花了,舞也练了,上了daddy的车才听说是张瑞家的席面儿,我还甩了爹地的脸面,谁愿意去谁去吧。”他偏着头扶额一甩,满是不屑,“要我说,徐元澄当初还算有良心,张瑞就吃相难看了。”

“标致女郎如我,我也不想舞得太难看了。哼~横山乱起来,那还不是得怪张瑞嘛,鸡鸣地那么多穷花花儿。他倒好,花点钱买通了该买的,一张政府发的拆迁公告就要要清场子。”他翻了白眼,淡淡道,“那里什么地儿,他张瑞又不是不知道……”

“什么地儿嘛?现在哪一片儿?”带她来的明仔淡淡地问道,他显然也是惹起了兴趣,这些帮派轶事他从没听说过,尽管他在徐元澄手下做事已有五年。

“哟,何老大那么重用的明仔都不清楚啊,看来这是秘密喽?”他得意一笑,姜还是老的辣啊,他捏了捏塞在裤兜里的十张票子,早知道就让她多给点了。“那鸡鸣地嘛,还有个别名叫边民地。边民边民,住在边界上的,才这么叫呗。横山和湖岸交界的那一片,现在已经修成集运仓库了,专门接从东南亚来的物流。”

这么一说,李淳岸也有过印象,陈静希死的那年,局里的警力几乎用竭,听胡太英说是横山的拆迁出了大乱子,便抽调过去维稳了。

“所以那里从前是什么地方?怎么就拆不走?我记得最后中标的开发商还是张瑞他们吧?如今开发也落成了,当初怎么了?”李淳岸不愿话题扯远了。

“当然是又穷又瘾了呗。里面半数以上的毒狗,再加上半数没工作卖屁股的穷人,能是政府发条公告,说拆就能拆的。况且当初边民地住的都是石棉瓦房,政府不认她们私拉乱搭的房子,赔起钱来那叫一个可怜。边民们都是破破烂烂的,用钢丝网做个隔断就睡了,隔壁给婴儿喂奶都能听见这边儿操逼呢……”

他的刻薄一逼出来,李淳岸架不住了,“那当时有火拼吗?话说回来,张实繁改名和这个地皮有关系吗?”

“刚刚还夸你聪明,立刻就傻起来了……张实繁早不改名晚不改名,为什么偏偏抽拆迁的时候改啊?”

李淳岸瞪圆眼睛等着他给个解释,他也在等着李淳岸回答问题,两人面面相觑,还是他先败下来,“服了你了……那还不是因为房地产的事是富人的事,吸毒抢劫盗窃,总得让穷人的统领来立下规矩吧。她改名是张瑞老狐狸的计,是和那些多少和帮派沾点关系的穷鬼说,快滚吧,没人能帮你撑腰了。”

他说起这个满眼睛的哀伤,竟然也失落得点起一根烟,“我是去年才知道,我那个失踪的前男友就送在那儿了。死活不肯走的边民,被帮派的人赶走了,原来帮派是帮着穷人的,即便那会儿她们也卖粉,但是有谁饿死了总会给他一口吃的。那天晚上火焰通红,帮派的人把鸡鸣地点燃了,条子也去了不少,一时间大家还以为是政府强拆来了,说要上访的不止一个两个……”

李淳岸也能想象当时场面的血腥,那年有个同事二级烧伤,有个同事被失控的边民打断了一根腿,警察尚且如此,遑论那里的住民。

他吐完眼圈后,恹恹地说,“帮派要收保护费,谁不能理解,兜里有几个子,谁都会交出来的。只是谁也不懂当初他们何必要放火烧死自己人嘛。这年头,还不是只有穷人才会混社会了……”

尽管他很惨、他前男友很惨、那年头很惨,李淳岸还是没有忘记自己付的一千块,“所以张越安改名,是为了杀鸡儆猴?要告诉那些还没搬出去的边民,地产公司和帮派都是一伙的,要不就从了吧?”

他抖一抖烟灰,耸一耸肩,“你也可以这么说吧……”

说起来他兴致缺缺,李淳岸却抓住了他讲述中的一个关键点,“徐越安?她后来怎么死了?”

“听说是死在了鸡鸣地的大火里,要说为什么徐元澄的宝贝女儿会去那儿,又怎么会死在那儿,没有人知道,就和谁也不知道当初为什么帮派的人要放火,要搬起石头砸自己一样。”他絮絮说完了,又掂起兰花指抚摸了下巴,饶有兴趣地看了看李淳岸,等着她发问。

李淳岸却陷入了深思,帮派的人放火烧自己的毒窝?倘若真是这样的,也太稀奇了,这不对劲。

“为什么断定火是帮派的人放的呢?”明仔插嘴,他看徐元澄虽然手黑心狠,但不爱无缘无故地杀人性命,他不觉得这是她的风格。

经理略一点头,说:“我一开始也不这么觉得,但铁证是徐元澄为了徐越安的死,杀了好几个心腹。流传出来的消息是心腹收了张瑞的钱背着她做的,帮派内部有异心,火烧起来她也措手不及。是不是甩锅呢,也未可知喽,但大火之后她掏了自己的荷包给所有失去家的人安置费,足足够他们不干活吃上一两年白饭,那还是算够义气的。”他顿了顿,“所以说张瑞才是阴沟里的,那个节骨眼上,他还逼着徐元澄认她女儿做干女儿,张实繁也真敢叫她一声妈,呵。”

明仔吸了一口经理送的冰镇柠檬茶,“那倒也是。他们那些人最不管我们的死活,徐总不会放火,怡振堂里的兄弟也不会这么做,谁不是穷苦过的,有多不容易我们也都往肚里吞了。认她做干女儿,徐总根本就不乐意,整个怡振堂的小的都清楚徐总不待见张家。”

李淳岸想不明白,胡太英把陈静希的尸检报告改为——“死者肩部、颈部十处刀刺伤,手法残忍、疑似帮派仇杀”,那是什么意思,她要把案子导到徐元澄身上吗?显然经理的态度能够代表这些和帮派相干的人的态度,不然之后她们的毒品生意也很难东山再起了。

她越看越不明白,没有人会烧了自己家的院坝,再去对家的井里打水救火的。鸡鸣地的开发对房地产商张瑞是稳赚,对毒贩徐元澄来说是绝对的坏事,她哪里再去找那么一块既给她养人、又给她销货的风水宝地?能干脆放火烧了干净,那大约是张瑞了,也难怪这场戏的水再怎么浑,搅水的人一走,大家倒也看得透亮了——个个都帮着徐元澄说话。那张实繁和徐元澄的关系到底是虚是实,既然徐元澄对她的新名字张越安没有半点意见的话——鸡鸣地的大火,徐元澄到底是怎么看的?

李淳岸突然有个胆大到她自己都吃了一惊的想法,会不会张实繁这番失踪,是躲到了徐元澄的地盘里?

“明仔,能带我去见见你的老大吗?我想见徐元澄。”

明仔顿时惊讶得吐出了正在咬的吸管,“怎么?你不是要找张实繁吗?怀疑到我们头上,不太好吧。往年胡太英放我一命,徐元澄也救我一命,我不能带你去。”

李淳岸淡淡地眯了眯眼睛,说了声抱歉便告辞了。隐约中她感觉,徐元澄和张实繁未必不是一窝的猫鼠,气味不投,可若外面有蛇呢?

明仔和经理不愿意讲的,她自己会查得到。怡振堂打理着横山、湖岸的生意,靠的就是人脉,讲人情的地方组织总不算那么严密,比起那些一个字都不愿意说的保镖,李淳岸一来二去就混熟了几个了解徐元澄的人,没有谁比开车的更了解老大的行踪了。

“在湖岸的别墅群里,她有一处房产,每个月的第二个周的星期一,她都会去那里。”

既然这样,她也不怕被抓住打个半死,她已经不把自己当作警察看待,最多她手里还有张警官证给她方便行事,其余只有对真相的执迷、对陈静希的死、对胡太英的死的执迷。

临了别墅门口,她长叹了一口气,她以为她无所谓的却是她最在意的,终归她不能忍受胡太英就这么死了。她做好了惹怒这位黑帮老大而送命的准备,倘若她能知道胡太英的死因,也算是值得。

等溜进房子,她等了半天,本以为会见到徐元澄,却在地下室里找到了王释诚。

李淳岸有她的顾虑,但她看着小毛孩满身的伤口,还是用自己的关系把还在昏迷的王释诚弄到了市医院里。即便她巧妙地避开了同僚,她还是瞻前顾后地担忧有人知道了会来灭她的口,她的意思是无论是张实繁还是徐元澄。

似乎在徐元澄常去的住所里,找到了原本和张实繁在一起的王释诚,更能说明张实繁和徐元澄的关系不似外界以为的那么疏远呢?李淳岸算是彻底被搅浑了。

在王释诚昏迷的这几天里,回了一趟警局,才知道张天宇的案子算是可以盖棺定论了,现场的一块带血的碎玻璃上找到了张实繁的dna。这证据草率得像嫁祸,那一定就是嫁祸——像她这样的有钱到几乎垄断了湖岸地产开发的人,何须自己亲自动手杀只鸡?

不光李淳岸不信,就连派出所天天着迷于吃薯片、给人办户籍业务的阿胖仔也不信:神经啊,她钱多得能把那傻逼男的压死,半夜三更破窗杀他?谁还不想好好睡个美容觉啦?

即便是阿胖仔都不信,在墙倒众人推的媒体曝光下,湖岸房地产的负面新闻铺天盖地,如此一来,大家都相信是张实繁狗急跳墙了,面对浩荡的舆论,上头也只好下发逮捕令,息事宁人了。

吃个粉的功夫,李淳岸就听到了隔壁夕阳红老头老太桌流传着好多种离奇的八卦。

“争家产争得眼红了亲自下场了呗,有钱人疯起来狗都害怕。话说他们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家老二买了鸡鸣地的房子,公摊面积就有30平米!这不是仗着自己一家独大欺负人嘛。”

“你真的傻得离谱,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咧!经开区的地皮不是湖岸和祥瑞这两家开发商抢得头皮发麻,有别人从中作梗还说得过去一些。自家人打架怎么也得藏在屋里,明明有的是办法让她小弟死得连点水花都没有,这样何必嘛……”

“你也不看看张瑞他儿子多么得罪人啊?老爸刚走他就敢跑过来给他爹的大女一起争家产了,徐越安是吃素的啊?她能忍?疯了而已。”

李淳岸猛嗦了一口粉,好辣。不用说,是她那个嘴巴灵光的小妈推波助澜的。地方电视台那些离谱的连续报道把这个案子写得比谍战片扑朔迷离,老头老太太爱聊嘴碎起来,不怕湖岸市谁人不知。

她吃完饭就火速赶了回去病床旁,王释诚的腿伤好得比她全,看来这几天是有人好好照料她的。李淳岸看不懂王释诚和张实繁的关系了,她一边翻看卷宗,一边想,陈静希晋升得好快,从刑警三队大队长到局长只用了三年,之后一年内,更是坐到了省副厅的位置。过去那十年的确是那样,人生得意起来,个个都在大酒楼里泡得肥头大耳了,你我推杯换盏,三斤白酒喝下肚,就算没交情也能做成生意。

李淳岸唏嘘,她也无意评判警界普遍存在的“维稳生意”,但陈静希的履历摆在那里,她看一眼就晓得没点人脉和交易,他爬不到那么高。

无意间扫过陈静希的婚姻状况,已婚?她可从来没听说过他已婚……

王释诚这时候醒过来了,李淳岸看着她干裂的嘴唇,立刻给她递上了一杯水。看她低着眼睛、脉脉地喝着水,反而显得她像是在献殷勤了,于是她继续琢磨着陈静希她老婆的事。

梁崇心?那是谁?没印象。

李淳岸看着卷宗,迟迟静不下心,倒显得装模作样了,不如直接和王释诚聊聊来得有效率。

你醒了?医生说你没什么问题的,只是服用了安眠药物,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醒过来。有什么不舒服吗?需要我帮你叫医生过来吗?李淳岸在脑子里编排好了话,临开口脱嘴才觉得太肉麻了,她看着她好像并无大碍,便也站起身问起了她真正想问的。

“张实繁呢?那天之后你见过她吗?”

王释诚一个白眼差点没把人翻过去,她真希望自己此时能一走了之,奈何脚上的伤没法走,即便声音已经哑了,她还是想要她滚,“你能不能出去?”

李淳岸冷静地说:“别这样,上次你救了我,这次我救了你,也算两清了。你态度别这么差啊。而去你现在就算能下地走动了,也不要回家,有人已经盯上你了。”

“就算你不想听,我还是要说。张实繁被通缉了,人呢,反正是没抓到,也没点消息。所以,你能给我讲讲,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王释诚一脸不愿意地看着她,但她堵不住她的嘴,也走不出这个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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