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练此功,必先自……抱歉走错了。”
周沃雪两年来第一次换上皇后的凤袍,在小夏子的陪同下来到嘉善宫。出乎意料的是,苏燕语既没有抛来冷眼,也没有面露得色,而是面色惨白双眼无神地坐在一旁,似乎对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毫不在意。
这阵子众人都知道唐晟旻莫名其妙地突然病倒,没想到却已是行将就木。群臣震惊,嫔妃啼哭,龙寝前好不热闹。
唐晟旻处在昏迷之中,一切便由国相代劳。他先是宣布皇上病危,将一切罪行推到徐莲生炼制的丹药上,随后请内阁大学士宣读皇上尚在清醒时留下的遗诏。
苏溢对统领禁军的骁骑将军使了个眼色,待圣旨宣读完毕,第一时间便将周沃雪拿下。晋王那边派去的人始终没有消息,为了以防万一,周沃雪自然是逼迫晋王臣服的人质。
大学士年岁已高,将圣旨捧到眼前,老山羊一般颤颤巍巍地念道:“朕获奉宗庙十五年有余,深惟享国久长,累朝未有……”
这份遗诏自然是苏溢伪造的,内容先对“亚后”一番歌功颂德,声称其有辅弼教导之贤;岐王蒙感天恩,自诞生时便引得麒麟献瑞之祥兆,继承皇位是奉天承运。而他苏溢则被委任为顾命大臣,摄政辅佐年幼的岐王治理国事。
诏书里的字字句句都记在苏溢脑海中,他垂首立在龙床旁边听着,一段自省的话过后,终于来到了重点:“盖愆成昊端伏,后贤皇子晏修,仁孝天植……”
“等一下!”听到这里,苏溢制止的话脱口而出。这份诏书的内容竟然被人改了,且不说那些称颂苏燕语和苏家的话,原本该是岐王却变成了晋王唐晏修,这是最令苏溢震惊的。
他顾不上众臣投来异样的目光,劈手从老学士手中夺过圣旨,捧在手中越看越是胆战心惊,圣旨的关键内容完全被替换,连个标点符号都没给他剩下。
雨露均沾09
见国相如此失态, 跪在床前的朝臣和嫔妃顾不上扮演悲痛,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苏溢从圣旨上抬起头,阴沉冰冷的视线投向周沃雪,当下果决道:“皇后篡改圣旨,犯下欺君之罪,将她拿下关入天牢。传令下去关闭宫中各门,没有我的手谕, 任何人不得出入。”
若是晋王真的继位,权柄落在周沃雪手中,他们苏家绝不会有好下场。事已至此, 苏溢不可能忍受一败涂地。反正他早已做好安排,后宫禁军无不听命,又有骁骑将军相助,这一群文官和寡妇还不是任他摆布。
国相一声令下, 禁军纷纷拔刀出鞘将门口守住,另有二人朝周沃雪走去, 将雪亮的刀刃朝她颈上指去。
周沃雪正襟危坐,没有丝毫慌张,当刀刃横在她颈上那一刻,她身后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太监忽然上前将二人拦住, 手中纤细的烟杆一转,便将侍卫手中的钢刀击碎了。
周遭众人惊呼而起,禁军立刻上前将人围住,却有些忌惮他敏捷的身手和那支奇怪的烟杆。骁骑将军怒而拔刀, 去势凌厉地斩向那名太监的肩颈。
那太监十分潇洒地用烟杆一挡,以四两拨千斤的轻松潇洒拨开刀锋,迅疾闪到将军面前,一把扼住他的咽喉,另一手扣住僵在一旁的苏燕语的手腕。
这骁骑将军当年拔得武试头筹,竟然毫无还击之力地被人擒住了。群臣吓得目瞪口呆,嫔妃惊得逃窜躲避。苏溢脸色惨白道:“你究竟是什么人,还不快放开亚后和将军!”
假太监当然是夏主播。他一贯温和的精神力凝成尖锐的无形之刃刺入骁骑将军脑中,瞬间中断了将军的意识。他将昏厥的将军丢在一旁,烟杆抵在苏燕语颈上道:“那份诏书,劳烦国相继续念下去。”
众人噤若寒蝉,苏溢脸上瞬间变了好几个颜色。他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皇后身边竟然隐藏了这样一个人物。生死存亡只在瞬息,为了苏家的将来,他不得不牺牲这个妹妹了:“我苏家满门忠心耿耿,绝不受人威胁,这份圣旨是皇后伪造的,你们谋乱犯上,我岂会助纣为虐假传圣旨!还愣着干什么,动手抓人!”
“放肆!圣上还未归天,本宫还是正宫,谁敢动手。”周沃雪冷笑道,“圣上立遗诏时,应该只有内阁大学士在旁记录。国相口口声声是本宫篡改了圣旨,难不成你早就看过?还是说圣旨本就是你们苏家伪造的?”
这一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苏溢哑口无言。夏醇见苏溢尚在挣扎权衡,便对缩在角落的大学士道:“老爷子,把诏书继续念完吧。”
他出手虽然凌厉,说话语气却十分温和,加之声音好听,令人几乎产生眼下并非剑拔弩张的错觉。大学士本就有责任宣读圣旨,闻言重新捧起诏书念道:“盖愆成昊端伏,后贤皇子晏修,仁孝天植,睿智夙成。宜上遵祖训,下顺群情,即皇帝位。勉修令德,勿遇毁伤……”
苏溢忽然放声大笑,凌厉的目光扫过周围人的面孔:“你问问在场的人,有没有人赞同晋王登基?”
岐王降生时虽然的确天降祥瑞,但那可能是妖道施展妖法搞出来的幻象。自从皇后被冷禁,晋王便愈发勤奋克己,在六部研习管理期间深得赞许,对国事政务也颇有见地,圣诏是让晋王继位无疑,朝臣也并无反对意见。可现在苏溢控制了整个皇宫,谁若是敢站出来质疑,肯定第一个被拖出去杀鸡儆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