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公审大会开始,我就装作堂上没沈识微这么个人。
哪个男人愿意在喜欢的人面前丢人?底比斯圣军和白次男的终极侮辱都是一个原理。
我虽还不至于惨到能修次男道,但还是希望我在他眼中是盖世英雄、脚踩七色祥云,而不是被人按在凳子上拍牛排一样的打。
我虽然不愿看他,却不知他盯着我瞧了多久了。
第一眼看他时,沈识微还是那副心若冰清、天塌不惊的嘴脸。
但四目一触,他脸上的表情便像电视信号受了干扰,忽而闪动起来。他张开嘴,好似要对我用唇形说句什么话,但牙关一咬,终又跳回油盐不进的频道。
但却忘了把眉心也舒展回去。
他蹙着眉,对我轻轻点了点头。
最后那几棍是怎么打完的,我疼得断片,不太记得了。站起来时,看见刑凳四下的地板都被我脊背飞起的血雾染湿。
我被打得薄了一层,不敢回家惹徐姨娘心疼,自己到折首旅去住。脱了鞋,居然倒出半鞋子血来。我正想开个玩笑说怎么跟流产了似的,却看见文殊奴两眼一红,落下泪来。
前脚送走秦横派来的郎中,就络绎不绝有群众来访,人人都要来表示下关心、送两瓶伤药。趴着难看,要坐起来他们不让,我还得妖娆的侧躺着接待。
终于等没人了,日头竟已偏西,我叫文殊奴再别放人进来了,昏昏沉沉,躺下想睡一会儿。
不知过了几刻钟,听见门扉响动,有足音走近。
迷迷糊糊,我一时以为自己还在帆丘,彼时也是这般躺在床上,等天黑,等沈识微来。
我睁开眼,从自己胳肢窝下望过去,隐约看见一角华袍。
我打起精神,问道:“看笑话来了?”
来人在我床边站了片时,终是坐了下来。沈识微道:“来替个朋友尽心意的。”
我道:“还有哪个朋友没来过?”就连沐兰田也来坐过一停了,还没来看过我的人也就只有你沈识微和在山上没信号的英晓露了。
沈识微伸手来掀我披在背上薄被。
腰带扯着伤口,为图舒服,我刚才在被子下把裤子脱了一半。
我一激灵,顾不得疼,侧身撑坐起来。但也是真疼,疼得我两腿绞着棉被,跟哥本哈根的小美人鱼似的。
沈识微不动声色:“做什么?”
我从齿缝里倒吸着凉气:“有,有什么好看的!”
他嗤道:“你还有什么地方我没看过?”盯了那条薄被一会儿,他忽而笑了:“肇先生临走时留了封信给我,你可知道写的什么?”
提起肇先生来我气裂脑门:“懒得猜。你们这些天纵英才,一只手便把我们这些凡愚玩得团团转,猜个屁,猜不着。”
沈识微似充耳不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