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就又有一个苍老的妇人声音响起来:“你说,她会不会知道了俺们要把她给隔壁村那谁做媳妇的事儿,打算道上跑了?”
听着妇人的怀疑,安李氏也有些不安,便回问:“不至于吧,这丫头可没这么大的胆子。”
她们两个正在商量安绾的事情,却突然听到旁边的安道平开口:“娘,你既然担心那个死丫头路上跑了,就去找隔壁的二叔要点药,下到她的饭里,不就行了?”
安道平的这个提议颇得安李氏喜爱,她赶快大肆夸赞了宝贝儿子好几句,恨不能把他的这几句话裱到墙上。
安道平的父亲在这时候插了一句:“你们莫要多说了,绾儿还在外面。”
说罢,在一阵桌椅的碰撞声中,安牧起了身,估计是要看看安绾有没有听到什么。
安绾急忙挪到离屋子最远的地方,低仔细地摆弄着架子上的药材。
在安绾清点药材的时候,她的父亲安牧捧着碗筷走了出来,在旁边监督着安绾干活,特别关注着她的表情,确认她什么都没听见,才松了一口气,把最后一句话说出来:这些东西俺和爸算过了,一共十两银子,你到时候不准少拿回来一个铜板。”
安绾面上惶恐地点头,但心里却忍不住轻嗤了一声。
镇上药店收药材的时候,经常故意少算些银两,安绾是个女子,不敢多争执,就只能被推搡出门,带着那点银钱回家,在家人的辱骂声中不敢抬头。
安牧见安绾一直低着头,一句话不说,心里也觉没趣,就端了碗回去添饭,却没注意到身后女儿快速地把一把药材塞到了衣兜里。
这种药材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但若是碾碎成沫,加上口水,便会让人奇痒无比,恨不能把那块肉抠下来以作解脱。
原主费心费力供她的弟弟上学,却只得了这样一句话……那安绾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也体会一下被下药的感觉。
等一家人吃完饭,安绾匆忙从厨房端水出来,照顾他们洗脚。
其实其他人都能自己洗脚,唯一需要安绾侍候的,就是她的弟弟,也是全家的小祖宗——安道平。
安道平是个模样俊秀的少年,只是在全家人的溺爱中,他养成了嚣张跋扈的性子,平日里对父母和爷爷奶奶呼来喝去,对坐落在安家最底层的安绾更是完全不当人看。
就像现在,他看着安绾弯腰的样子心里不舒服,就直接把双脚抬了起来,带着湿漉漉的水珠落到了安绾的背上。
水盆里的水温度正好,但拿出来晾了晾后,便骤然冷了下来,冰凉凉地落在安绾的衣料上,并透过它直接附在身体上,一有风从外吹进来,就激得安绾全身颤抖。
安绾抬头看了安道平一眼,就看到他的面上满是一副浑不在意的表情,看到安绾抬头,竟直接把脚掌靠了过来,要不是安绾躲得快,估计就要被他的臭脚糊上一脸。
她皱了皱眉,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但心里火气却已经熊熊燃烧了起来。
此时安道平又把脚放到了安绾的手上,看样子是要她继续为自己搓脚。
看着安道平的脚掌,安绾的眼睛转了转,忽然想到什么,抬起头来,目光关切地望向安牧和安李氏:“父亲,女儿前几天在镇上学了一门按摩的手艺,现在看弟弟整日抱怨自己腰酸背痛,女儿能不能为他按一按?”
听到安绾的话,安牧和安李氏都犹豫了一下,安道平的奶奶安王氏却突然开口找茬:“你既然学了那劳什子按摩,为何不早些给道平用?怕就是想让你弟弟腰疼吧!”
她的这几句话说得实在扎心,安绾理所当然地垂下头,无措又忧伤地解释:“奶奶,我只是不敢随意在弟弟身上用,先自己试了几遍……”她委委屈屈地说着,抬头看了爷爷奶奶一眼:“而且,这个按摩实在很疼,我怕弟弟不愿意……”
同为女人,安王氏一向看不惯安绾偶尔的模样,这次也是如此。
见到安绾小声解释,安王氏皱着眉头喝了她一声:“哭什么哭!就知道哭!赶快给你弟弟按摩,疼不疼的无所谓,对身体好就行。”
安绾点点头,握住安道平的双脚,开始给他按压脚底的穴位。
都说脚掌是一个人最重要的地方,上面的穴位很多,稍微受凉可能就落下病根。
安绾在现代的时候,隔三差五便去按摩店放松身体。时间长了,她和技师都熟悉了起来,也经常能讨论一下按摩的技巧。
这不大的一只脚掌上面,含有的东西却复杂而深奥,安绾很是研究了一番。
因此她现在也能在给安道平按摩的时候,偷偷按上那几个会引来长久疾病的穴位。
她这一番按摩在外人看起来煞有介事,等按摩完,安道平甩了甩痛的已经有些麻木的双脚,竟觉得真有一股热流顺着脚心涌上来,让他舒爽地叹了一口气。
今晚安绾给安道平做了按摩,安家人也就暂且放过了安绾,不再让她做事情,只把东西收拾好,就可以回去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