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琴说的,的确是难以辩驳的事实。
宋坚在宋琴的话语中沉默了下来,一句话不说,只静静地望着脚下悠悠然爬过的几只小虫子。
这些小虫子眼看着今天阴着天,似乎要下雨,所以在忙碌地搬运粮食,根本不知道它们绕过的庞然大物,实际上也有自己的心情和想法,忧愁不比它们少。
最终,宋坚还是咬着牙做出了决定:“秀珍,我们当初已经约定好了,要是你不赌博,我们就继续这么下去,可若是你沾染了赌博,我们就按照文书上的计划行事……让我看看,”宋坚从宋琴手中拿过被保存得很完整的文书,目光在上面一掠而过,“秀珍,我相信你也知道文书上的约定,以后……”
说到这里,宋坚一时有些哽咽,说不下去了:“以后……”
“以后你就不再是我的妻子了。”
把这句话说出来后,宋坚直接扭头离开了这个院子,根本不知道还要怎么面对李秀珍。
倒是宋琴面色淡定,她打量了一下李秀珍的面色,又稍作思索,追上了宋坚。
宋坚步伐走得快,实际上并没有走出多远,宋琴在门口的树下找到了宋坚,是时他正在磕着一柄旱烟,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的。
看到从来不抽烟的父亲今天忽然拎着旱烟,就算吸了一口后咳得面色通红、眼泪在眼圈里打转,也不放下手中的烟柄。
宋琴意识到了什么,深吸了一口气,有些紧张地往宋坚的身边走了走,同时不忘小声唤他:“父亲……”
她的声音成功地让宋坚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宋坚看到来人是宋琴,便急忙把手里的烟柄扔得远一些,怕烟味传到宋琴身上,让宋琴呛到。
这种体贴的行为让宋琴有些感动,可心头同时涌出的还有一股酸楚的情绪。
“父亲,你……”直到宋坚身边,宋琴也不知道究竟应该说什么,便直接伸手,把宋坚的旱烟一把夺过,并扔得更远,“父亲,你怎么突然抽上烟了?你不是从来不抽烟,说这不是什么好东西吗?”
“唉,”宋坚蹲坐在路边,低垂着头的模样活像一只失去了未来方向的败犬,“可我毕竟和秀珍是多年的夫妻,如此轻易就将她休弃,未来她要怎么办啊,你又怎么办啊……你就成了没娘的孩子,到时候谁会看上你?”
宋琴只想到宋坚会难过,却没想到宋坚心里居然还存了这么多的思绪。
她一时间又是感动又是内疚,便只能弯折脖颈,伸手去摸宋坚手里的烟枪,同时劝说道:“父亲,你难过就难过,千万不要抽这种东西,对身体很是不好。”
想了想,宋琴又填了几句:“父亲不必担心,你要是实在怕母亲未来混不下去,就在缘聚阁为她找一份工作,不管怎样,也能糊口啊……等过几天她改好了,再把她接回来也不迟,”叹了一口气后,宋琴歪了歪脑袋,继续这个话题,“父亲也不必担心我的事情,我既然敢把这些话说出口,自然不会畏惧别的情况……况且倒插门的女婿见没了丈母娘,高兴都来不及呢,有几个看不过眼的。”
“……也是,”宋坚把烟杆捡回来,却不再吸食,而是将其轻轻地在路边的石头上磕了两下,把里面的烟灰都磕了下来,“你已经是大人了,自己有自己的想法,我管不了,也不想多管了……你以后就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不过遇到为难的地方,一定要记得多问问朋友长辈,不要一意孤行便好。”
宋坚的这段话柔软得过了一个限度,让宋琴的眼神也跟着轻柔下来。
在思忖了片刻后,宋琴接着询问道:“父亲,那母亲这边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说到李秀珍,宋坚刚舒展开的眉头又纠结地合拢在了一起,看起来是千般忧愁万般无奈:“秀珍……秀珍的事情还是我和她说吧,你就好好研究饭店的事情,争取早日有掌控饭店的能力,”说到这里,宋坚站起身来,“要是还有闲暇,你就去给我找几个女婿来,也能让你爹高兴高兴。”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可实际上,宋坚的眼中全是有些无措的为难,一看就知道他嘴上逞强,实际根本就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李秀珍。
这时,心肠比宋坚硬上不少的宋琴咬了咬牙,毛遂自荐:“父亲,我觉得这件事,还是我去和母亲说吧,毕竟你和母亲都是当事人,说起来不太方便,也比较尴尬,而我……就算你们和离了,我还是你们的女儿,沟通起来也就轻松许多。”
宋琴的这番话,乍一听起来颇有道理,宋坚都有些心动。
可在想到了宋琴和李秀珍之前的矛盾后,宋坚就赶忙拒绝:“不行,你和秀珍总是争吵,若是在这时又狠狠地吵了一架,岂不是要闹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