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伯父和父亲复又回到大厅的时候,朱允纹早已离去。我独自一人坐在楠木太师椅里面,埋着头沉思。今天发生的事情对我来说太匪夷所思了,这皇太孙的表现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根据我了解的历史,朱允纹应当是一个比较懦弱的人,正是由于他的这种懦弱,才会在尔后的皇位争夺中失利。但是,今天一会我才知道闻名不如见面,历史说不定是被歪曲了的,正所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失去天下的朱允纹就算被曲解成一个暴君也非不可能。
大伯对于这些事情经历得比较多了,从朱允纹到来,他即知道韩府无可避免的要参合到皇室纷争中去。而在这样的斗争中永远没有胜者,即便是自己站对了队伍,也很有可能被新皇所清理,掩人耳目。想到这里,三个人互视一眼,一开始的喜悦之情早就不见了踪影。
我的思维突然中断,愕然的抬起头来,看了看站在厅中央皱紧了眉头的三位长辈,微笑道“大伯、二伯,你们和父亲一起站在厅中央干什么?坐下来啊!”二伯一脸凝重的坐到了我的下首“希文,我们参合到这皇位的争夺中去合不合适啊?”
我哑然失笑,心思一动,马上理会了二伯的意思“没关系,不论以后是谁取得了天下,他也不敢对我们家下手的。”
父亲不解,端着杯热茶坐到了对面“为什么?”
我淡淡一笑,接过了旁边小厮递过来的茶水“道理其实很简单,想想现在皇上为什么不敢对方夜雨下手。”
大伯愣了一愣“当然是希望方夜雨他们能一点一点蚕食掉江湖中和朝廷不投契的势力啊!”我笑道“你又能保证方夜雨会按照皇上的意愿办事?”
这个到确实是问题,二伯心有所悟,不过没有吱声。
父亲接口道“那又为什么?”
我呵呵看了二伯一眼“还不就是因为庞斑的存在。”
“哦!”大伯和父亲恍然大悟,有天下第一高手坐镇,除非朱元璋能请得动浪翻云为了护法,否则,还真没有其他的人能阻挡庞斑的步伐。要动方夜雨,你就不能明着来,因为那一定会逼庞斑来杀你。
我呵呵一笑“希文虽然自认为不是天下无敌,但是无论是燕王还是皇太孙,在没有解决掉我这个麻烦之前,绝对不敢对家里人动手。”
二伯叹了口气“那你不是很危险?”
我摇了摇头“不参合进来就不危险么?在武昌的时候,家里还不是一月三劫难?人一但进了江湖,就身不由己了。何况”我展颜笑道“事情也还没到这个地步,不是么?说不定事情可以得到完满的解决呢?”
三位长辈脸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天下无论哪里,只有手中有力量,才可以避免别人的窥逾。
这时,父亲好像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看我们眼神都看向了他,他才道“今天韩柏是怎么回事?”
韩柏!我嘿然笑道“和家里人说一声,以后在京城遇见了他不要打招呼,那小子胆大包天,竟然敢冒充高句丽的使节!在事情没有穿邦之前,我们不能表现出和他认识的样子。”
二伯道“可是,八派的人中有不少都见过他和范良极”
我嘿嘿一笑“既然他们要玩得这么心跳,就得自己去解决这些麻烦。放心吧,皇上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揭穿的,这关系到一个国家体面。说不定这小子可以给我们点惊喜呢!”
皇宫,上书房。
朱元璋右手撑着头,斜视着跪在地上的叶素冬。现在他的表情只能用皮笑肉不笑来形容,连跪在地上的叶素冬也从来没看过他这样的表情。不过越是这样,越让叶素冬拿不准朱元璋的心理,可能这就是天威难测吧!
朱元璋沉默了很久后,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你确定那个扑文正就是韩柏?”
叶素冬背心里已经浸满了冷汗“回皇上,微臣不敢撒谎,沙老的儿子沙千里曾经在武昌见过韩柏,就是那个自称朴清的侍卫长也是假的,他真正的身份是‘独行盗’范良极。”
“范良极?”朱元璋额头的皱纹慢慢缓开“就是那个没事就跑到皇宫里来转悠的老贼?”
叶素冬一阵心悸,没想到范良极跑到皇宫里来,自己这个侍卫统领居然不知道!
朱元璋挥挥手阻止了叶素冬,笑道“我知道爱卿想说什么,朕没怪你。按照若无兄的说法,即便是他也不一定能抓得住这老贼,何况是你们。这老贼的轻功和藏匿之法已经臻入至境,当年静庵也对其赞誉有加,明言其是她最看得起的人之一。”说着,带满憧憬的眼神突然黯淡了一些“可惜啊,物是人非!”
叶素冬知道朱元璋回忆思索的时候是最忌讳别人打扰的,所以跪在地上一声不哼。
“好了,范良极跑来也只是在皇宫里偷点无关紧要的字画瓷器一类,朕也懒得去理。不过,叶爱卿,你现在要做的是尽快搞清楚方夜雨上京到底带了哪些人,这关系到朕的布置!知道了么?”
朱元璋突然转换了话题,让叶素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那,不知道皇上准备怎么处置韩柏一行?”
朱元璋鹰隼一般的眼神扫向叶素冬“哪里有韩柏?那是正德派来的专使扑文正,这个问题叶卿不要再搞错了!”
叶素冬慌忙道“是,是!微臣这就去安排高句丽使臣的朝见!”
朱元璋左手指头有规律的敲打在龙椅上,传来“咚咚”的闷响“不必了,明天退朝后,先叫他们两个来上书房见朕,正式的召见先推迟。”
叶素冬唯唯诺诺,匆匆从上书房退了出来。
“无惧。”朱元璋等叶素冬退下后,眼神蓦然转冷。
“微臣在!”严无惧的身影从门边的屏风处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