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府,金川河畔,鸶园。
鸶园在应天众多的江南园林里并不算最出色的,但是由于它临畔金川河,使得它更显得特别一点,园林映衬着粼粼河水,端的是秀美非常。
庞斑站在花园之中,伸手轻抚着一朵晚秋残菊,象是在细细品位花香花意。耶罗则一袭素衫,静静的站在他后面,面露微笑,一言不语。
须臾,庞斑站直身体,嗨然道“怎么,夜雨自己不敢来见我么?”
耶罗笑了笑“恐怕如师尊所说,他确实是有点怕了。”
庞斑呼了口气“既然敢做,怎么又怕来面对我?夜雨去惹浪翻云实在是没有意义,在这形势下就算促成了怒蛟帮的动乱,也难以达到搅浑中原的目的。更是为自己惹来了浪翻云这个大麻烦,难道他想要我现在就出手么?”
耶罗缓步走到与庞斑并肩的位置,叹道“师兄是成长了,慢慢显现出争霸天下的潜质。作为一个有问鼎天下之野心的人,哪一个不是极尽身边的资源来为自己牟取更大优势,这次他的算盘似乎就是打到师尊你的身上来了。在这天时、地利、人和均不契合的时候,不知道我们是应该欣喜还是悲哀。”
庞斑沉默了许久,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好久没有这种滋味了,总是以为天下棋盘莫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殊不知自己竟然也变成了别人的棋子。这比之与历若海决斗更让我觉得兴趣盎然,我到是要看看夜雨那小子有多少底牌要打。”顿了顿,转向耶罗道“说起来,你也是被他怂恿来的吧?”
耶罗淡然一笑“我也是他棋盘中的一颗棋子,悟了这么多年道,特立独行已经让我感到疲倦,很想尝尝受人指使的滋味呢!”
庞斑微微一笑,甩袖而去“叫夜雨来见我,有你在他身边,除非是浪翻云亲自出手,不然我也懒得去插手他的任何事情。今次只是想好好看看他这小子,是不是长成三头六臂了。”
皇宫,上书房。
今天朱元璋根本没有在早朝停留多少时间,匆匆处理了一些琐事就退朝了。我连续两天站在朝堂上,开始引起了那些老御使们的注意,因为我没有官职在身“皇太孙太傅”仅仅是一个名誉称号,所以是不宜参与到国家决策中来的。朱元璋根本就没等那些人出列,直接宣布了退朝,着我到上书房见他。
朱元璋见到我到是很随和,阻止了我对他行跪拜之礼,还拿出了自用的点心招待我。当看到我背上的仙澜,明显的愣了一愣“这这是修儒的仙澜吧?”
我点点头,总算朱元璋给了我佩剑觐见的权利,不然他也不可能看到仙澜。想起虚若无曾经说过文老是他的战友,想来也是朱元璋座下的大将了,我忙把仙澜解下,递与朱元璋。
朱元璋无限感慨的接过了仙澜,平放在书桌上轻轻抚拭“希文你应该知道当年我为什么对你另眼相看了吧?”
我点点头,这个问题其实我早就想过了,综合以前的点点滴滴,想不明白也难。奇怪的是朱元璋和我说话,没有自称“朕”!
朱元璋示意我坐下,嗨然道“其实在希文你的身上,让我看到了很多以前的往事,不论是修儒,还是秀英(马秀英马皇后,朱元璋原配),都是我以前最美好的回忆。众人均以为坐在这个位置上尊崇无比,谁又能想到个中孤独,以及殚精竭虑的疲倦?秀英走了,纪惜惜和静庵也离我而去,若无兄更是慢慢疏远,蓝玉则叛心昭然,老天对我何其苛刻!”
我默然,身为帝王,就已经灭绝了不少人伦,朋友、爱人、子女均已不再单纯的是其本来身份,因为还多了个臣子的枷锁。朱元璋的问题没人能解决,也不可能解决。
朱元璋激动许久,终于阖眼平复了心绪“让希文见笑了。”
我摇摇头,叹道“皇上确实是苦了,可惜希文不能为你分忧。”
“那个朴文正是韩柏吧?”朱元璋顿了顿,突然问道。
其实这个事情大家都明白了,叶素冬也来找我求证过,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只不过大家都是理会于心罢了。
我微笑道“其实皇上早就知道吧?不然也不会让那小子逍遥这么久,听说他现在可是个大红人呢!”
朱元璋拍桌子大笑道“那个小子真***有趣,和他说话与希文你一样不用那么拘束。至于那些巴结他的官员们,则是我故意授意的,也算是给这小子一点甜头吧!”
我呵呵一笑“皇上失言了。”
朱元璋心情看来不错“做一个皇上,要是还不能爽快的说话,做来有何意思?”旋又小声道“说真的,这是在希文你面前,要是在朝堂上,我还真是不敢,不然那帮老顽固又要和我罗嗦了!”
我们对视一眼,会心的哈哈大笑起来。
笑过数声,朱元璋叹了口气“说起来,若希文你总是让我放心,可算是我心底的定海神针,而那小子就是我的福将。你可知道,昨天韩柏竟然和我说,我的爱妃玉真竟然是天命教的人!”
“哦!?”我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