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之事,无疑是培养感情的好机会,虞姝挽又羞又庆幸,表哥安慰人的时候很温柔,温柔到她刚才差点就说了让人留下的话。
还有那个怀抱,她体会过才知道,原来被表哥抱在怀里是如此安心,丝毫惧意都感受不到。
若她今后真的嫁给了表哥,就可以不顾及那么多,想抱的时候就能抱。
虞姝挽拍了拍脸颊,告诫自己不能再想了。
元知叫来了园子里的其他人,说道:“去给表姑娘换一壶新茶。”
那人应了声,接过茶壶,撑着伞去换茶。
元知站在虞姝挽跟前,轻声道:“姑娘待会儿喝点热茶暖暖身子,今夜等不到夫人回来,您不如早早歇下,奴婢会在屋里守着。”
虞姝挽轻嗯了声,侧耳听着外面的雨声,一点都没有小下来的痕迹。
“对了,今日之事……”
元知:“公子来之前就说了,今日之事不可往外说,连夫人都不必告知,省得叫夫人她们担忧。”
元知觉得有道理,反正事情都过去了,再说出来也没意思,还会闹得夫人担心一场,不如好好瞒着。
虞姝挽抿了抿唇,“听表哥的就好。”
不曾想林卿柏会提前嘱咐这些,倒省了些不必要的解释。
若真让她娘还有姨母知道,她更觉得羞愧,或许都不敢抬头面对她们。
几道雷声就把她吓成这样,还跟表哥搂搂抱抱,这种事说出去容易惹人笑话。
一直到深夜,柳昙都没有回来,确定今夜是回不来了,虞姝挽早早就更衣躺在了榻上,可惜久久不能入眠。
破庙的湿冷和表哥温暖的怀抱在她脑海里来回交替,每时每刻都在影响着她的思绪,完全静不下心。
若刚开始只是因为表哥的样貌而愿意,那现在则是因为表哥这个人。
虞姝挽来之前有个一起长大的竹马,她和对方常年以兄妹自称,深知兄妹之间是什么样的情意,而她今日对表哥的情,明显不是兄妹之间该有的。
虞姝挽侧身躺着,正看到右手手腕上的痣。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被表哥抓着手的时候,长了痣的这处好像被反复揉了两下。
虞姝挽伸手摸了摸那颗痣,感觉和当时完全不同,顿时又觉得表哥那时只是握住了她的手,没有碰到手腕。
应该是太害怕,所以感觉出错了吧。
外面的雨不知何时变小了,困意更甚,虞姝挽想着想着终于睡着了。
她是睡下了,竹园那位又是彻夜难眠,先不提夜里会不会做梦,就说白日里跟表妹的相处,就足以引得林卿柏心神不宁。
脑中全是表妹怕到哭的模样。
那是另一种表情,和梦里的惧怕完全不同。
半路阻拦
林卿柏一夜无眠,想了虞姝挽一整夜。
雨在清晨之前停了下来,府里的下人一大早就在打扫院子,扫帚在坑坑洼洼的积水处扫过,里面的水被带了出去。
元知端着水进屋,拿帕子浸了水又拧干净,“姑娘,您可以再歇会儿,不必起这么急。”
虞姝挽坐在铜镜前看着身后的婢女帮她挽发,道:“不用。”
她夜里没睡好,清晨的天刚亮就醒了,原想着再躺会儿,但她脑子里都是昨夜梦里的那点事儿,躺在榻上只觉得无比煎熬。
与其在那煎熬的歇着,不如早些起来出门散散心。
元知伺候虞姝挽洗漱,虞姝挽瞥见了她鞋子上粘的泥水,问:“外面的水多吗?”
元知:“原先有很多,不过都扫出去了。”
虞姝挽:“那路上岂不是还有许多积水。”
元知:“这个奴婢也不知道。”
虞姝挽确定了路上水多,她娘和姨母今日不一定回得来。
她很清楚雨后的路有多难走,哪怕有马车也不方便。
用了早膳,就去陈姨娘院子里找林嫣嫣,也是巧了,她人才坐下不久,就见府里的小厮跑过来说表姑娘来了。
虞姝挽眨了眨眼。
陈姨娘蹙眉:“表姑娘不就坐在这儿吗。”
林嫣嫣隐隐想到了什么。
小厮见到虞姝挽,赔了个不是,道:“不是虞表姑娘,是陈表姑娘。”
陈姨娘脸上的笑意霎时收敛起来。
虞姝挽知道来人是谁了。
陈表姑娘陈愫,是陈姨娘哥哥的女儿,正是那个来找林嫣嫣,却被林夫人和陈姨娘一次次拦在门外的那位表姑娘。
林嫣嫣低下头,装作很忙的样子倒起了茶。
陈姨娘见她如此,脸色稍稍好看了些,道:“就说二姑娘昨日跟夫人一起去了万安寺,现在还没回来。”
小厮为难道:“陈姑娘说她知道夫人去了万安寺,还知道二姑娘没跟着去,所以才来府上找二姑娘。”
虞姝挽听得微惊,这位陈姑娘是如何得知姨母去了万安寺,还知晓林嫣嫣没有跟着?
陈姨娘:“那你就说二姑娘病了,她若再不信随你找个理由搪塞,别让她进来就好。”
若不是念在那点血缘关系,陈姨娘早就当面翻脸了。
小厮应了声是,这才转身离开。
陈姨娘叹了声气:“我这个侄女原先是很好的,可惜被我那个侄子给带坏了。”
虞姝挽没听林嫣嫣说过其他人,疑惑道:“侄子?”
陈姨娘如今没把虞姝挽当外人,心里有话就说了:“就是陈愫的哥哥陈玖,那小子不学无术,整日在街上混日子,上京的一大半乞丐和小混混他都认得。”
陈愫想必就是那位陈姑娘的名字。
听陈姨娘这么一说,虞姝挽知道了陈姑娘为何消息那么灵通。
那个陈玖认得那么多人,而那些人恰恰是经常在上京中四处游荡的,想知道点什么消息太简单了,陈愫正是因为这个好哥哥,知晓了各种旁人不得而知的事情。
陈姨娘:“嫣嫣心思太单纯,总想着跟表姐一起玩,没顾虑那么多,如今有表姑娘你在这里,我倒是放心。”
毕竟是长辈夸赞,虞姝挽含笑应下。
林嫣嫣自知当初糊涂,低着头不敢出声。
陈姨娘:“我得过去看一眼,免得那丫头再闯了进来。”
这种事不是没有过,陈姨娘不放心。
待陈姨娘走了,虞姝挽坐下与林嫣嫣说道:“你别放在心上,我觉得你这样就挺好的。”
单纯听着好听,其实就是蠢。
虞姝挽不觉得林嫣嫣蠢笨,反而觉得她有自己的想法。
林嫣嫣可算是有勇气抬头了,面上并没有失落,笑道:“我姨娘说得没错,是我以前太单纯了,有几次还被陈表姐套了话。”
虞姝挽没问套得什么话,笑着说起其他事情来缓解气氛:“我这两日总想亲自试试做些糕点,你若没什么事,可否帮帮我?”
林嫣嫣自然是愿意的。
二人去厨房的路上,听到了远处难以忽视的吵闹声。
“是我姨娘!”
虞姝挽只听到林嫣嫣说了句话,再抬眼发现她已经往声音的方向跑了。
林夫人待在万安寺没回来,林老爷因昨日雨太大留宿在铺子里,整个林府最有话语权的只剩下林卿柏和陈姨娘。
虞姝挽追了林嫣嫣没一会儿,就碰见了刚从竹园走出来的林卿柏,她这才注意到自己跑到了竹园附近。
“表哥。”虞姝挽福了福身,气息带着轻微的喘。
远处的吵闹声没停,林卿柏能听到,他对虞姝挽说道:“那是陈家的事,与我们没关系,你不必跟过去。”
‘我们’两个字毫无防备的戳进虞姝挽心里,她愣了一下,摇头道:“但那是嫣嫣啊。”
这几日她与林嫣嫣甚是交好,早就将嫣嫣看做了妹妹。
林卿柏:“说到底,你与林嫣嫣之间没有任何关系,这是她姨娘和她舅舅的事。”
虞姝挽总觉得他的语气有些冷,和往日听到的很不一样,抬眼看过去,果不其然看到他冷着脸。
虞姝挽不明白,林嫣嫣是林卿柏的亲妹妹,二人之间有血缘关系,为何林卿柏还如此冷淡,看来林嫣嫣对林卿柏的恐惧不是没有理由。
林卿柏似乎意识到自己太过冷硬,眼神稍稍软了些,语气平稳许多:“我是怕你去了惹一身祸,跟我进来避避吧。”
虞姝挽:“不必了,我回栖园就好。”
“若外面争吵不停,说不定会有人去栖园喊你,那些人不敢进竹园。”林卿柏说罢就往竹园走去。
虞姝挽摸了摸鼻子,抬起脚步跟了过去。
表哥似乎很清楚后面会发生何事,还要带着她避开那些琐事,此番行为应该是在担心她吧。
她不敢确定,更不敢在这时候跟林卿柏反着来,她于陈姨娘来说的确是个外人,插手这种事终究是不方便。
外面的争吵声小了些,不知道是停下了还是怎么样。
虞姝挽没留神,再一次不小心撞到了林卿柏的后背,她后退两步,揉着眉心仰起头,疑惑道:“表哥?”
好好走着路怎么忽然不走了。
“没事,不小心走神了。”林卿柏面不改色的往屋里走。
虞姝挽没想那么多,她有时走神也会停下脚步,只是那种情况很少。
她不再想其他的事情,抬头看着眼前的园子,发现这儿和栖园的布局整体很相似,相似到让她多了抹熟悉感。
林卿柏把虞姝挽带到书房,没有关门,元知和他的随从就在外面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