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挽怎么了?”柳昙着急问道,伸手想要接过虞姝挽。
“只是睡着了,并无事。”林卿柏全当没看到伸出的手,稳稳抱着怀里的人往屋里走。
林夫人和柳昙跟在后头。
进了屋,才看到虞姝挽潮红的双颊,若不是她身上还有酒味,柳昙都要以为是冻红的。
怕打扰虞姝挽休息,谁都没有说话,直到林卿柏把人放到榻上,林夫人推着林卿柏出门,柳昙紧跟而上。
门关上,元知就留在屋里照顾。
屋外。
林夫人问林卿柏怎么回事。
林卿柏垂目,语气很淡:“是我的错。”
柳昙跟林夫人对视一眼,不安地问:“你跟挽挽吵架了?”
林卿柏出声否认,将白日里把虞姝挽留在糕尚斋的事说了出来。
柳昙听后,松口气:“原来是这样,你是着急你朋友才这么做的,挽挽能理解你,别瞎想了。”
可柳昙觉得,若仅仅是这样,虞姝挽并不会在外待到深夜还不回府,肯定会找个人回来禀报此事,到时再从林府派个马车去接人,这些都是很常见的事。
但虞姝挽没有派人回来说起此事,反而是一个人留在糕尚斋。
林卿柏没有把臻楼的事说出来,只说自己做事不妥,今后会长记性。
柳昙安慰道:“没什么不妥的,你别乱想了,都这么晚了,快回去歇着。”
林夫人难得没有说话,主要是不知说什么。
在她看来,林卿柏就不该把虞姝挽一个人留在那儿。
可她也知道情况紧急,那人又是林卿柏的朋友,说不定还是个权贵子弟,林卿柏此番作为也是迫不得已。
林卿柏跟林夫人一同离开的。
出了栖园,林夫人叹声气。
“卿柏,挽挽心思敏感,你要多照顾她。”
林夫人更想说,要不别跟那些人有牵扯了,今日是林卿柏的朋友出事,或许哪日就轮到林卿柏了呢?
林夫人不敢将这些话说出来,怕一语成谶。
林卿柏:“我知道,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林夫人拍两下他的肩膀,转身回去了,身后还跟着两个婢女一个婆子。
栖园。
柳昙守在虞姝挽屋外,等元知出来,立马就拉着元知到了一旁。
“你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柳昙了解虞姝挽,明白虞姝挽不会因这点小事生气。
元知面露为难,欲言又止起来。
柳昙:“说吧,你只有说了,我才能想个法子让这事儿过去,不然你想看到挽挽跟卿柏二人生嫌隙?”
“不,奴婢不想。”
元知立马摇头,只好把白日里所有的事都说了出来。
柳昙站在一旁听着,脸色愈发难看。
她就说呢,两个人感情好好的,怎么忽然变这么僵,原来是有人在捣鬼。
“姑娘心里不舒坦,就饮了些酒,奴婢喊不醒她,只能在铺子里守着。”
元知不是没想过找个人去林府带话,但铺子里的其他人走得早,她又不信陌生人,就干守着,一直守到林卿柏找过来。
柳昙宽慰了她几句,道:“你也累了,去歇着吧。”
元知不放心的走了。
柳昙沉着脸回屋,一个人想了许久,最后看着手里的镯子,喃喃道:“你瞧瞧,这就是你一心帮着的程家,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咱们女儿。”
早些年虞程两家交好,柳昙那时候就让虞喆别那么好心,说不定程家根本不记这份心。
虞喆不听,觉得能帮一个是一个,这样的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事实上呢。
除了坏处,好像并没有看到一丝好处。
柳昙苦笑一声:“你对那么多人掏心掏肺,人家根本没记在心里,觉得这是你应该做的,你走了还欺负你闺女,多可悲啊。”
夜里下了一场小雨,天微微亮的时候就停了。
虞姝挽醒来的时候,屋子里还暗着,她昨夜没沾多少酒,这会儿头并不疼。
睡了一觉,烦闷的心情好多了。
她记得昨夜是如何回来的,还知道柳昙找元知谈了话。
虞姝挽在被抱着下马车的时候就醒了,只不过不想解释那么多,就一直装睡,等到元知出门了才睁开眼。
她不知道元知会不会说,反正是做好了被问的准备。
虞姝挽躺到天亮才起,跟柳昙坐在一起用膳的时候,等了许久都没等到一句质问的话。
柳昙跟无事发生一样,与她聊着家常,还帮她夹菜。
隔阂消失
虞姝挽吃得很不安, 以她对柳昙的了解,越是这般越不正常。
她忐忑守在柳昙身旁哪也不去,柳昙没开口让她走, 反而让她帮忙递针线。
虞姝挽将针线递去。
柳昙接过后只是低头绣帕子。
母女俩就这样待了一整日,夜里用过膳,虞姝挽回卧房歇息。
眼见着夜深了, 外面守着的婢女都回去了,她还是睡不着,就想出去走走。
与其说想出门走走, 不如说想要去竹园附近转一圈。
虞姝挽穿好衣裳,提着灯往竹园走。
也是巧了,她才走到竹园附近, 就听到竹园的门开了。
虞姝挽停了脚步, 没有再动。
她好像知道是谁开了门,来的这样突然, 还不知该说些什么。
傻傻立在原地,站了好一阵子, 对面的人出了声。
“我在等你。”
那声音清朗、平静,叫人听了心安。
虞姝挽握紧提灯,走近了些,看清前面站着的人。
林卿柏只着一袭白衣,衣袍上有金丝绣的云纹, 瞧着很是衬他, 若忽略他紧追不舍的灼热视线就更好了。
“表哥。”虞姝挽今日没说多少话, 长久不开口, 声音有几分哑。
林卿柏接过她手里的提灯,去牵她的手。
二人的手都很凉。
显然都是在外面站久了, 吹得身上都没温度。
林卿柏牵着虞姝挽往园子里走。
要跨过门槛时,虞姝挽顿了顿,有几分犹豫。
林卿柏:“他们都不在。”
林卿柏所说的是九松几人,今日都不在园子里,被他安排到了其他院里,只限今夜。
他这般做法,倒像是提前准备好,只为现在带人进去一样。
虞姝挽没再踌躇,跟着他往园子里走。
“挽挽,”林卿柏握了握她的手,轻声:“我等了你一整日,你终于来找我了。”
一整日么?
虞姝挽心中又酸又涩,张了下红唇,还是不知说什么,只能尽量往林卿柏身边靠,想与他走近一些。
她这般明显的动作,林卿柏不可能察觉不到。
而她也是故意这么做的,以此来表明此刻的心情。
林卿柏弯起唇,带她去了亮着灯火的书房。
书房的桌上摆满了一页又一页的纸,那是林卿柏罚自己抄的书,他白日里静不了心,唯有抄写书籍尚能稳定焦躁的情绪。
林卿柏很少焦躁不安,唯有牵扯到虞姝挽的时候才会这般。
就算是帮三殿下办事,哪怕事有危险,他也不曾乱了心。
可能因为他并没有很在意自己的处境,就算遇到危险,不过是受些伤,不会轻易死去。
虞姝挽对他而言,只可得,不可失。
所以程叙的每一次出现都让他乱了思绪,哪怕明白不会发生那种事。
但他还是会想,万一呢,万一他的挽挽被程叙强行带走了,该有多怕、多无助。
早在程叙动手的那一刻起,林卿柏就不怕虞姝挽会主动跟程叙走,更不怕虞姝挽被程叙诓骗,他只怕程叙做了什么伤害虞姝挽的事。
所以,他不想让虞姝挽身陷危险,一分一毫都不行。
林卿柏关好屋里的门,转身去给虞姝挽倒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