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顿了顿,“今天你碰见我的时候我不是发语音吗,没来得及回他。”
“……你是真敢提啊宁昭同,”崔乔有点无语,“跟我说说,谁的屁股跟我一样又圆又翘特别好摸。”
她笑得花枝乱颤的:“哎呀,你果然听见了。”
“我要听不见,你就要偷拍我跟别人评头论足了?”他没什么好气,“男的女的?”
“当然是男的啊。”
“哦,跟男的对我的屁股评头论足,准备把我卖了?”
“你这话说得是不是稍显离谱了,”她忍了忍笑意,看见卖炸圆子的摊子了,拽着他让他付钱,“不过哥你的屁股确实很不错,我是说长得很不错,手感我不知道,没办法评论。”
“……”崔乔忍无可忍,“还想摸一摸是吧?”
“说什么呢,”她轻咬了一下食指关节,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我严正声明啊,我一般不骚扰结了婚的男人。”
崔乔神色稍稍动了一下,语调倒还是那样玩笑的模样:“男朋友哪里人啊?刚才桌上不说,现在能不能告诉我,我不跟我妈说。”
宁昭同盯着翻滚的油锅,一句话轻飘飘地就出去了:“你问我哪个男朋友?”
炸圆子的师傅多看了她一眼,心说这丫头在胡言乱语什么呢。
“……有几个?”崔乔艰难发问。
她真数了一下,然后摇头:“不能告诉你。”
“……”
我怎么觉得你是来真的啊。
圆子炸好了,她接过来,要了两根竹签,拽着还没回神的崔乔往外走:“还没反应过来呢。”
“不是,我、你是说真的?”崔乔真的有点茫然,接过她戳来的圆子,“你们、那个,你们不践行专偶制吗?”
他还找出一个挺专业的词。
她小小咬了一口,被烫得直呼气,声音含含糊糊的:“都是一天到晚不落屋的,专偶我也得出轨,干脆大家一起过。”
“……”
因为自己会出轨,所以干脆多找几个是吧。
崔乔大受震撼。
“行了,别想了,吃圆子,”她又戳了一个,跟他撞了一下,被一个轻微的力道弹开,“那你家是什么情况,我看大家都挺忌讳的。”
他终于回神了:“他们都忌讳,就你张口就出来了是吧。”
“我这不是问问,看看能不能帮忙吗?”她不满,把竹签上的圆子吃完,将剩下的塞给他,“都归你了,胖死你。”
尾音扬起来,显出一点奇特的可爱,他忍不住笑:“不是大事,就是我和我老婆合不到一起,打算离婚了,但是条件还没谈拢。”
她一阵见血:“孩子的事吧。”
“对。”
“那是麻烦点,”她调整了一下口罩,不是很想戴上,“但是决定要断就要干脆点,拖久了麻烦就越来越多了。”
他应声,光影从眼底流转而过。
她察觉到气氛不对,转开话题,声音压低了一些:“那伙人已经露端倪了,应该不会再贸然动手。不过保险考虑,你还是不要透露那份档案的事。”
听到这件事,他神色一肃:“同同,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是不是很危险?”
“我暂时还没办法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我只能向你保证我很安全,我在最严密的安保里生活着,”她认真地看着他,突然神色一动,意识到什么,“……好像忘了什么事情。”
崔乔一下子紧张起来:“什么?”
“哦,没事,”她掏出手机,给封远英打了个电话,“你要吃炸圆子吗?”
封远英:“……我自己买了一份,正在等,您吃吧。”
难得您还能想起我啊。
沉平莛在接近十点的时候才联系她,语调里听着有些醉意:“玩开心了吗?”
“开心,吃到了小时候特别喜欢的小吃,”她笑弯了眼,“喝完了吗?我来接你?”
“跟着封远英吧,”听她快活,他神色都柔软下来,“我在这里等你过来。”
“好,这就来!”她把崔乔和封远英都拽上网约车,“已经上车了!”
崔乔是个很有分寸的人,估计也是职业要求他必须是个有分寸的人。他没有问过封远英一丁点信息,但举止里不会留下半点怠慢的意味,到后来封远英都多看了他一眼。
估计宁和忠还是有点想法,一直磨蹭到崔乔和宁昭同回来才准备散席。他一见宁昭同就跟过去了,崔乔被爸妈拽着也不好拦,结果刚转角,封远英就把宁和忠截住了。
封远英礼貌地向宁和忠示意,下一秒,楼道里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人,一色的身高与面无表情,整整齐齐地隔在岔口。
崔乔从人群的缝隙里看见宁昭同胸前那一支蜡梅,又见她手臂上搭着一只明显是中年男人的手,突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目光跟过去,蓦地与她对视了一眼,他立马垂下眼睛,一点微妙的不自在。
她笑,红唇扬起,而后收回目光。
沉平莛发现了:“在笑什么?”
“笑宁和忠,”她转过脸来,压着声音,但语调玩味,“笑被权力异化玩弄的一个可怜的中年男人。”
他很轻地笑了一下:“喜欢这样的游戏吗?”
她觉得他是真喝多了一些,否则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好在她也喝得不少,带着一点酒意,说着几乎顽劣的调笑:“喜欢,很有意思。”
“用权力去考验一个人,很容易就能见到贪心里毕露的丑态。”
“当然,”她收紧了揽着他的手臂,眼神里有些漂亮的迷离神色,“对于那些经受住考验的人,也要不吝奖励他们的真心。”
“生杀予夺……权力的游戏,当然,很有意思。”
招瑜是个很优秀的律师,尊重孩子父亲的探视权,虽然他们实际上还没有成功离婚,但也亲自把招质送上门。
只是没想到吴琴和崔青松也在,她有点惊讶:“人挺齐啊。”
孩子面前,吴琴和崔青松都不想把姿态弄得太难看,还是笑着的。吴琴把招质抱起来,崔青松解释了一句:“昨天过来的,宁和忠打的电话,过年了,几家人一起聚一聚。”
招瑜知道那是哪几家人,在前几年,这种聚会她也是可以列席的。
想到自己也受过曾存军的关照,她神色稍微缓和了一些,提到正事:“我妈有一个老同事,现在在市教育局那边工作,上次说给小质转校那个事,人家说应该能办。但是华师附小离这边还是有点远,不知道你们二位是什么意见?”
崔青松示意她坐:“我早上刚给宁和孝打了电话。孩子的教育放在第一位,学该转还是要转,但那边几个新楼盘就不要考虑了……”
宁和孝在住建部门工作三十多年了,虽然手伸不到武汉来,但有个正厅的大哥,关系是不缺的。
招瑜脾气不好,倒也不是不讲道理的。
她没有先考虑二手房是因为自己名下房产不少,按揭贷款不好批,拿现金过户又稍微困难了点。现在崔青松开了口,意思是他们会支持,那她和崔乔的收入加上,算下来缺口就不大了。
挺好,夫妻婚内财产又多一笔。
来一趟办了件麻烦事,招瑜心情还算不错,甚至主动进厨房帮吴琴和崔乔做午饭。当然,孩子不在面前,母子俩态度就冷淡得多了,厨房里抽油烟机轰鸣压着炒菜的声音,一点人声都没有。
突然门被推开,小姑娘抱着一个盒子,兴奋地仰头看着崔乔:“爸爸!好漂亮的鞋子!”
崔乔愣了一下。
招质揭开盖子,眼睛亮晶晶的,写满期待:“是爸爸给妈妈买的吗?”
那点期待几乎刺了崔乔一下,他沉默了一下,蹲下来,还是说了实话:“招招,这是一个阿姨落下来的。”
落下来?落在家里?
招瑜心头一喜,连忙看过来。
但崔乔很坦然,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安慰她,还跟吴琴解释了一句:“昨天同同换下来的,她那边那么多人拦着,我没找到机会还给她。”
“早点给同同打个电话,看看是不是寄回北京去,”吴琴不太买奢侈品,也认不出红底,但识货的眼光是有的,“这一看就不便宜。”
“我现在就去,”崔乔抱着女儿出了门,“爸,你带着招招玩一会儿。”
崔青松应声,接过招质,笑眯眯的:“招招,寒假作业做了多少了啊?”
吴琴把厨房门按上,也不看招瑜:“宁和孝的闺女。”
宁,同同,北京。
“宁昭同?”招瑜吐出了一个名字,“好像听过这个名字。”
“现在在北大教书,还出了个大案子,刑事的,你可能听过,”吴琴显然不想聊多了,将青菜扔进锅里,“催催他们,摆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