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永远也无从知晓,”他冷静地扶着她的手臂经过旅馆门厅,走到外面刺眼的阳光下。“我出生不过几小时,就被遗弃在孤儿院大门的台阶上,我的母亲毫无踪影。”
她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意识到任何情感的表露都会使他困窘。
“不。”他笑声刺耳“我小的时候极难管束。”他们走到车旁时,他用眼角余光瞥她一眼“长大之后是不是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说出了我想说的话。”她轻快地同意,避免露出怜悯的表情,他扶她上车,对他露齿一笑。
他们在英国希斯洛机场步下飞机时,正在下雨,且刺骨的寒冷。司机驾驶的奔驰车载着他们庄严地穿越傍晚拥塞的车流,她心想,有钱人的日子的确比较好过。自从她被卷入他的世界后,这个想法已不下百次地出现在她脑海里。
“要不要到我那里住两天,我们顺便帮你办办嫁妆什么的?”他们来到她公寓门外时,马修突然问。
“不!”她回答得太急、太猛,看到他脸上出现疏离的冷漠表情,她咬住嘴唇。“不,谢谢,”她有礼貌地补充“有很多事情要办,我得开始准备了。”可是太迟了,在他透露他的童年后,两人共享的几个小时短暂亲密已消失无踪,而且他在把行李搬到她的住处后,立即离去,好像讨厌跟她在一起似的。
那天稍晚,凯西打电话给母亲,告诉她这个唯一的女儿在五周内就要嫁人了。凯西在决定明天将开车去看母亲后,决定洗个热水澡。这时,她的胃告诉她该吃点东西了,可是橱柜里只有几个罐头和一些速食汤包,她无心用那点材料调制出一顿晚餐。她可以坚持到明天的,现在早点睡也不无小补,最近她睡得很不好。
她踏出浴室裹上厚厚的浴袍,正在擦干头发时,前门旁的对讲机刺耳地嗡嗡响起。噢,不,她内心低呼一声,今晚她的精神消耗过多,不想和任何人说话,而谁又知道她回来了?也许那人会走掉,她等了一会儿,可是对讲机又再嗡嗡作响。
“谁?”
“我讨厌这些事。”马修低沉的怒吼声透过他们之间相隔的距离响起。“我带来一些日用必需品,足够用到你明天可以出去为止。”
“噢!谢谢。”她失神了一会儿。“上来吧!”没有时间穿衣服了,她只好把浴袍拉紧,系好带子,不一会他不耐烦的敲门声响起。“等一等。”
她打开门,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她清新洁净的外观和裸露在外的修长双腿。“早上在你身边醒来会是美事一桩。”他漫步跨进狭小的厨房,打开他一直拎着的盒子,才回头说了这么一句。她脸红得像要烧起来了,但决定还是不要继续这个话题比较好。
“我出去买些吃的回来,你比较喜欢什么?中国菜、印度菜”
“真的不需要。”她从浓密的睫毛下看他,霎时因为靠他很近而感到一阵喜悦的晕眩。
“老实说,”他的声音里有一丝疲倦“就算你真的不饿,我可是饿坏了。”
“那就请买些中国菜。”
“很好,我放了一瓶酒在你的冰箱里,你去准备一些杯子吧!”
她愣愣地站在小房间中央,他越过她走向前门时,停下脚步,用手抬起她的下巴,低头看着她琥珀色的双眸,然后用力地吻她的唇,她不能自己地抵着他,迅即出现的反应使她浑身刺痛。
“吃的。”他坚定地放开她“是吗?”
“谢谢。”他正要关上门时,她叫住他:“马修?”
“什么事?”他转身面向她,一脸警戒的神色。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她要他对她说话,再向她保证。
“快?”他的双眸又出现那奇怪的眼神,表情冷漠“你不知道我已经够有耐性了。”
她还来不及问他是什么意思,他已经走掉了。
他们坐在壁炉前吃饭,雨不断轻轻地打在窗户上,她一直很清楚地意识到他坐在椅子上的魁梧身躯,以及他懒洋洋伸出的修长、结实的双腿。她的脑子记录下他每个举动,虽然食物填满了她的胃,可是事后她完全记不起来吃了些什么。
“马修?”她在狭小的厨房准备咖啡“谈谈你自己,我对你几乎一无所知。”
他的眼睛微微地眯起,目光射向她瞪大的眼睛,然后轻轻叹口气,嘴角痛苦地扭曲。她听他讲述早年的生活和事业的发展,知道他还隐藏了许多没有说。等他讲完之后,他们坐下喝咖啡,她对他的了解并不比他开始叙述前更多,他没提到罗拉或生命中的任何女人,她也没有勇气问,怕自己知道了会难过。
“我得走了。”他喝完最后一口咖啡,遽然起身。“明天我会打电话来。”
“好。”
“不要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他低下头看她,声音模糊“我不是吃人的怪物。”
“我并没有这样想。”
“该死的,凯西,不要那样看着我。”他拥她入怀,突然他的嘴唇强烈又急切地搜寻她的。他弄痛了她,使她想退缩,可是他似乎浑然不知她的痛苦,野蛮残忍地紧拥着她,使她几乎不能呼吸。有一会儿她全身僵硬,然后她体内某种东西开始活跃起来迎合著他的需要,她回吻他,弓起身体抵向他,使他热情更盛。
“我必须走了。”她不知道浴袍已经敞开了,当他推开她,深色的眼眸燃烧着她的身体时,她慌忙拉拢身上的浴袍,颤抖的双手系紧带子。
“你知道我必须要走,不是吗?”
“是吗?”
“凯西,不要让情况变得更困难,”他紧绷地说:“你已经有足够的题材写成一本书对我大加挞伐了,我不想再多增加一条罪状。”
“马修”他不顾她殷殷地呼唤,三两步便打开门走出去,愤怒地砰一声把门关上。他传达出的内心騒动,远比话语更具震撼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