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源泊忙接过锦盒,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块碧透如一汪深不见底的绿水般的缠藤平安扣,邵源泊掂起平安扣,呆看了半晌,这是老太爷自小戴在身上的东西,邵源泊眼底泛酸,强忍住眼泪,低着头,将平安扣挂在了阿盛脖子间。
晚上,邵源泊陪着老刘叔吃了饭,又聊了很晚才歇下,第二天一早,老刘叔就启程赶回京师了,李燕语看着人收拾了行李,也准备启程赶往泉州府,邵源泊在客栈院子里呆站了半晌,长叹了口气,跪倒在地,冲着京师方向磕了几个头,站起来上了车,车子缓缓往泉州方向行去,离京师越来越远。
五六月的江南,正午时分酷热难耐,李燕语让人在车顶上盖了层厚厚的茅草,车窗门都大开着,就是这样,若是赶着没有树林遮盖的驿路,正午时分还是热的上不得路,李燕语只好早出晚歇,中午最热的那一两个时辰,就寻地方歇一觉,勉强没误了行程。
六月初,离泉州府还有十数天行程,邵源泊掐着日子,一天不早的带着山青等人骑马先赶往泉州府接印去了。李燕语和栾大、常嬷嬷等人带着人车,继续不急不慢的往泉州府赶路。
离泉州府还有一天多路程,胡七带着人迎过来,和李燕语见了礼,笑着解释道:“还以为嫂子跟子岗一起到泉州,前天只接到子岗,没送他进城,就赶着过来接嫂子了,嫂子路上走了这大半年了,明天到泉州府好好歇歇,我给你们买好宅子了,嫂子见了指定觉得好!园子大树古不说,后园还有个湖,荷花开的那叫一个好!”
阿盛从车里探着头,流着口水,看着说起来不停的胡七,突然站起来,将手里的布老虎高高举起,大声‘啊啊’着,胡七吓了一跳,忙弯下腰,瞪着满脸兴奋的瞪着自己的阿盛,想说话不知道说什么好,想抱又不敢抱,李燕语见两人大眼瞪小眼的瞪上了,忙上前抱过阿盛,笑着说道:“阿盛,这是胡七叔,给七叔见礼。”
阿盛正被无聊的小羽和奶娘等人训练着见礼,听李燕语让见礼,更加兴奋起来,两只胖手似模似样的扣到一处,歪歪扭扭的往下长揖,没想到用力过猛,揖到一半,身子一歪,倒进了李燕语怀里,看的胡七大笑起来:“这小子!还真会见礼了!七叔出来的急,这见面礼先欠着,回头七叔翻倍给你!”
说了几句话,李燕语吩咐加紧行程,好当天赶进泉州城,胡七上了马,在前头引着,一行车马速度加快,往泉州府行去。
李燕语吩咐小翎悄悄叫了栾大过来问道:“刚胡七公子说,给咱们在泉州府买好了一处宅子,宅子只怕还不小,这事妥不妥当?”
“没什么大事,只要银钱上和胡七爷交割清楚就行,泉州市舶司设在泉州城外两里多路的定海码头,衙门极小,离泉州城又极近,历任市舶使都住在泉州城内,赁宅子的有,买宅子的倒更多,市舶使一任五年,买了宅子,住五年再卖出去,不但省了赁钱,运气好还能赚上几两银子,只要有银子,买宅子住的比赁宅子的多得多。”栾大笑着仔细解释道,李燕语舒了口气:“那就好,进了城,栾叔多费心,去细细打听打听,胡七爷替咱们买的宅子值多少银子,若差不多最好,若是差得远了,咱们就按市价给他。”
栾大满脸笑容,长揖答应着:“是,少奶奶放心,我就说,能娶到少奶奶,是爷的福气,这俗话说的对,妻贤夫祸少,越是送上门的便宜越是占不得。”
一行人紧赶慢赶,赶在关城门前进了泉州城,邵源泊带着山青等人早就站在城门口望眼欲穿了。
进了城,泉州城已是灯火通明,车子行在青条石路上,比起城外的驿路颠的更加厉害,李燕语忙抱起熟睡的阿盛,一边轻轻拍着他,一边透过绡纱车窗看着外面。
泉州府比她想象中更加,街边店铺大门四开,门口挂着成串的红纱灯笼,店里更是亮如白昼,瓷器珠玉、绫罗绸缎、竹器木具各式各样的东西满满的罗列着,新鲜的逼人眼,街上铺内,来来往往的人群一眼看去仿佛人人带笑,个个遍身绮罗,在明亮的烛光下,闪着柔和的盛世奢靡和荣华之光。
李燕语满意的叹了口气,这样的地方,才是窝居的好地方,可以食不厌精而不突出于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