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鳴玉披星戴月的回来,洗漱更衣后推开了内室的门,抬眼就看见坐在八角桌旁的青年人。
“这么晚了,还没睡?”他稍有些讶异,抬脚朝内走去,在君无泪身边坐下。
昏黄的烛影摇曳,君无泪看出了他脸上的疲惫,许是很久不曾好好休息,好看的凤眼下面有浅浅的青晕,不禁心疼起来:“很久没睡了吗?你看起来好像很累。”
鳴玉没有搭他,只是定定地望了他半晌:“你去过水牢了。”
用的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君无泪本来也没想能瞒得过鳴玉,心想索性说开了也好:“是的,我去见朱绶了。”
鳴玉支着下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并没有太多表示,等他把话说完。
“我都知道了,你这段时间为了我做了什么。”君无泪握住他垂在身侧的那只手上,凑近了几分,轻声道,“鳴玉,放了他吧,我希望你不要取他性命。”
听他说完,鳴玉眯了眯眼,眼眸黑深不带一丝笑意:“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如果他都告诉你了,你应当知道放了他有会什么后果!”
“不是说‘霎那芳华’是一种慢性毒吗,没有那么快发作。再说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或许还能找到其他解毒之法,也不是一定就会死。”君无泪淡淡笑了,显得依旧轻松。
鳴玉沉默了许久,久到君无泪以为他不打算再开口了,忽然问道:“你为什么不让我杀他?”
“他是我唯一的朋友,是曾与我拜过把子,在战场上可以过命的兄弟。为了我自己能活命,而结束兄弟的性命,这种事我干不出来。”
“那你就宁愿自己去死?你该不会是疯了吧,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我决不答应,你不必多说了!”鳴玉面露愠色,声音骤然变冷,不见往日温和。
他霍然起身,目光有些冷硬地望着他:“明天起,你就待在白煦殿中好好反省吧!”
鳴玉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君无泪有些怔然,脸上的冷静一寸寸裂开,下意识的想要喊他,可是挽留的话却如鲠在喉。望着男人消失的背影,他垂下眼,深深叹了一口气。
长夜漫漫,今晚注定又是一个无眠之夜。
朦胧之中,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仿佛有人在说话,声音远远近近地,恍如从隔岸传来,君无泪听得并不真切。
“……还是不肯吃吗?”
“是,与昨日一样,今日的饭菜大人一口都没动过,煎好的药已经热过数次仍喂不进去。”
接着是一阵短暂的沉默,那人接口道:“他不喝,你不会逼他喝吗?”
“下奴一旦用强,大人都极为抵触,昨日甚至不惜割伤了脖颈,下奴无法,不敢再强迫大人。”
“混账!不是让你把所有能让他自伤的东西都拿走吗?他怎么会伤到自己?!”男人声音中蕴含着愠怒。
“……是喝水用的瓷杯。大人打碎了茶杯将碎瓷藏在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