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我不走,我陪着你。”少年不由心慌起来,狠狠抱住爹爹的腰,不肯松手。
“说什么傻话?”花霏白不悦蹙眉,拉下他的手臂,退后一步:“休得胡闹,记得爹爹和你说的什么话吗?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那你也就不活了。”花念夙痴痴地看着他,喃喃地说完了下半句。
“对,乖乖听话。”花霏白语气柔和下来,目光将他温柔地包裹起来,好像是无声的安慰。
“爹爹,那我们一起走,你跟我回去好吗?”他恳求地看着他,有些哽咽。
“不,我不走。我要在这里等一个人,我答应了他,要等他来找我的。”
花霏白摇了摇头,像是想起什么人,面容一瞬间变得年轻鲜活,眼角那颗小小的泪痣仿若飞扬的蝶翼,轻颤的睫毛下好似笼了一层寒烟翠色,脸上露出一丝捉黠的笑意。
“如果那人不来呢……?”花念夙脱口而出,眼中蓄满了泪水。
花霏白转过身不再看他,好看的桃花眼里倒映着忘川河水粼粼的波光,怒红的衣袍在风中流云般翻滚。
他的背脊挺直,好像冬日里的白杨树一样挺秀,蕴含着超越一切的坚韧力量,用那样淡然的姿态,承受着一份遥遥无期的等待。
“会来的。”他潋滟的双眼弯起来,嘴角噙着笑,“无论多久,我都等他。”
素锦流年,铅华尽洗,痴不悔。
三千青丝,暮成霜雪,侯君归。
“你走吧,木鸟会给你引路,记住不要回头。”他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在花念夙的脑海中久久回荡。
感觉掌心灼热,少年低下头,只见从右手指缝间散发出来丝丝金光,那一只小小木鸟化作一只金色的雏凤从他掌心中飞出,划破了眼前重重迷雾,带着他急速向下坠去……
“不要!……爹爹!”
花念夙猛然睁开眼,发现自己被一人紧紧抱在怀里,面颊上微微刺疼,却是被男子脸上冒出来的胡茬所刮的。
摊开手,举在眼前,满满的阳光便从张开的指缝间流出,暖暖的,明亮的颜色,就像昨晚自己手里的那只木鸟发出金灿灿的光,然而手中空无一物,什么也没有。
伸手抹了一下冰凉的脸颊,才知道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日上三竿的时候,君无泪从沉睡中醒来,身边的床单已经凉透,失去了少年温暖的热度。他怔怔地在床上坐了一会儿,霍然惊醒,惊惧无比地瞪大了眼睛,多日未眠的眼里,此刻布满鲜红血丝。
他面色铁青,翻身下床,跌跌撞撞地直往外冲。
这时,屏风后面显出一个人影,他抬头望去,身躯陡然一震,停住了脚步,原本古井无波般的心境,突然似被投入了一枚石子,漾起层层涟漪来。
穿著雪白长衫的少年秀丽如竹,闻声回眸一笑,尖尖的下巴微扬,露出两个浅浅的笑涡,澄净的双眸明艳动人,映出他清澈的倒影。
“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