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未日辰初(26日7点),秦鸣鹤一身短打慢慢从山上走了下来,额头一层密汗,双手不停甩动,时不时双腿高抬。
村人都已是见怪不怪,遇见也都不再问三问四,招呼一声,也就各忙各事。
走到观音庵处,秦鸣鹤听得身后有马蹄声,往旁边闪了闪回头看去,来的是李岩,秦鸣鹤眉头微蹙。
“可是俺那侄子?”李岩喊了一声。
“叔叔今日临村,有何紧事要忙?”秦鸣鹤住脚笑问一句。
李岩催马紧走几步,到了秦鸣鹤身前跳下马,面色焦急,“你可真沉得住气,昨日酉正(18点)府里下文,大宗师已经下马,回了济南府”。
下马指的是提学官莅临某府的日期,临近院试提学官下马,那么就要紧跟着出考期了。
“出考期了?”秦鸣鹤心头一紧。
“可不是怎么地,府里下文知会县中,大宗师于五月初七在济南府岁考秀才,再考童生”,李岩急着道,“本是想着昨日遣人来告诉你,可近几日大老爷要下乡巡视,以备夏课”。
见秦鸣鹤还有些懵怔,不由道,“你还寻思啥?咱汶上距济南府近三百里,你还不早日出发?莫不是还要等着临期再去?”
说罢拽着秦鸣鹤往秦家走去,走了几步,秦鸣鹤醒过神,抽回袖子疾步往家中走去。
到了秦家,李岩一说,秦老汉忍不住跺脚,“你看看,你看看”,转了几圈出了正房喊二丫去地里找秦二壮快回来。
“也不知道天天忙个啥,整天的呆在地里”,秦老汉抱怨道,又对李岩作揖道谢,“亏得岩哥记得,小老儿谢过了”。
李岩忙道不敢,几人坐下等秦二壮。
秦老汉眉头紧皱,心中不由埋怨起秦大郎,今年铁头也去济南院试,他怎么就不记得回来知会一声?
心中有气,又是想起秦鸣亮来,也不知道大孙子今试能不能中,抬头看了秦鸣鹤一眼,心中又泛起骄傲,家里两个童生同考,不光哪个得中,他都脸上有光,不由得又露出几分笑意。
秦鸣鹤见老汉,时怒时忧时喜,一头雾水,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心想还是先回房收拾笔墨纸砚吧,便是去了济南府,也不是直接考,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当下站起身言语一声,李岩不当回事,秦老汉催他快去收拾,万万不可误了考期。
秦鸣鹤收拾了约有一刻,二丫突地跑了进来,大喘几口气道,“小弟,爹让你去正房哩”。
秦鸣鹤点点头,“小弟,你要济南府了吗?”二丫问了一句。
“二姐有什么需要的?”秦鸣鹤笑着问道。
二丫摇摇头,压低声音道,“你要是考中了,大姐是不是就要出嫁了?”
秦鸣鹤眉头皱起,如今大丫已经十七,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年纪,但是在村人口中已然是个老姑娘了。
“我看大姐最近好像有些心事?”二丫继续道。
“二姐你多上上心,我今科必中”,秦鸣鹤攥拳轻喝。
“小弟,你也别太当回事,我和大姐知道你的心意”,二丫怕秦鸣鹤多想,又叮嘱一句。
秦鸣鹤点头便出了披屋,他定不会负了姐弟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