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小初迷蒙地睁开眼,第一眼见到的是一张漂亮的侧脸。明知用“美”来形容一个男人不合适,但放在这个男人身上丝毫没有违和感。不是阴柔魅惑的那种美,而是一种单刀直入的凌厉之美。年小初怔愣,半晌说不出话……
男人低头看他:“你醒了。”眼神犀利,瞳色如墨。
年小初张了张嘴,大脑一片混沌,一时不知作何反应。他有种自己还在做梦的错觉。
“我见你睡着了,不想吵醒你。但一直睡在水里会感冒。”男人耐心向他解释着现状。
耳边低沉磁性的声线让年小初如梦初醒,原来真不是梦。他挣扎着要下地。
男人紧了紧手臂:“地上凉,你没穿鞋。”
年小初不明显地皱了皱眉,心中顿生别扭。任何男人都不会喜欢像女人一样龟缩在另一个男人怀里。
“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男人充耳不闻,快步走到年小初房间,然后把他放到床上。
“……谢谢。”谢还是要道的。
年小初整理了一下混乱的心情,端详着眼前这个“焕然一新”的男人:“你是……之前的……乞丐?”
虽然心中已有答案,却仍然不敢置信。再次细看眼前这个男人,还是觉得漂亮得过了头。
头发过肩,发色如漆,光泽如玉。年小初一直认为男人头发一旦长了,就会显得很娘,或者脏,还很做作。眼前这位却高大俊美,气势凌人。
男人将他眼中的惊艳一收眼底,不动声色地笑:“楚江。”
楚江见年小初没反应,向他伸出手:“正式认识一下。”
年小初飞快地伸出手与他握了一下:“呃,楚先生你好。我叫年小初。”
年小初避开他的目光,还有那个惑人的微笑,顿了顿,强作镇定道:“谢谢你的招待。”
楚江笑道:“是你款待在先。叫我楚江就行了。或者……叫哥也行。”
年小初:“。。。。。。”
楚江展开叠好的被子:“不早了,你休息吧。我会把你换洗衣服拿过来。”
年小初赶紧接过被子,及时阻止了对方要帮他盖被子的趋势:“呃……我自己来就好。”
年小初用力抖了抖被子,竭力驱赶心中愈盛的别扭感。
楚江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下:“对了。你床头有个摇铃,你有什么需要你可以拉一下那根绳子,我就在你隔壁屋。晚上最好不要到处走动,宅子里有些房间……嗯,目前不太方便让客人入内。”
年小初点点头,缩进被子里。他现在心里有些乱,只想那人快点出去。总觉得楚江看他时的眼神让人莫名感觉压力很大。那双深邃的黑眸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让他不由自主想要回避。他想他大概是太累了,睡一觉就好了。
年小初确实很疲惫,刚沾了枕头就沉沉睡去。然而一觉睡到半夜,他却突然醒了。
嗓子干的难受,干的像是难以正常发声,火烧火燎的。
年小初爬下床找水瓶……房间里没有。
厨房里总有吧。
只是,这么大个宅院,也不知哪间才是厨房。
年小初轻手轻脚地走出门,他依稀记得楚江说过他住隔壁那间屋子。经过那间屋子时年小初特意放轻了手脚,他可不想半夜三更扰人清梦。
循着长廊一间一间找了过去……客房,客房,书房,客房,最后他在长廊尽头的一间屋外停了下来。
理智和直觉都告诉他这间应该不是厨房。稍微懂点风水的人都不会把厨房建在这个位置。
但他总觉得这间房给人的感觉有点不一样,却说不出哪里不一样。无形之中,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牵引着他让他进入那间屋子,但他本人却又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抗拒感。简单来说,就是一种既害怕又好奇的心理。
年小初在门口踌躇片刻,还是决定进去一窥究竟。就看一眼,他在心里自我麻醉。
推开门,年小初小心翼翼地向内看去。这间房,说是书房却也不像书房,他说不出这是一间怎样的房间。房间布置的风格可谓古朴幽雅。靠窗的位置放着一张旧式雕花案桌和太师椅,案桌旁是类似古代宫廷落地长灯,房间正中央的木制琴台上放着一张古琴。
年小初盯着那张古琴看了许久,而后慢慢挪动脚步走到古琴跟前。那是一张纯白玉雕成的琴,做工已经不仅仅能用精细来形容了。房内没有亮灯,白玉琴在屋外透入的月光照射下泛着莹莹瑕光。
此物只应天上有——年小初在看见琴时脑中出现的唯一想法。他魔怔了一般伸出手,轻轻拨动了一下角弦……
琴音入耳的刹那间,他只觉有无数画面涌进大脑,信息量大到超过他能接受的范围,以至于引起一阵剧烈的头痛,伴随着恶心想吐的感觉。年小初跪在桌前缓缓喘着气,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一伸手,却将古琴扫落在地……
“哐当——”古琴落地,在寂静的夜里发出一声巨响。
一阵盖过一阵的头晕目眩让年小初难受极了,想要叫人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意识消失的那一刻,他感觉有人温柔地抱住了他。
……
飘着沉香木清淡香气的卧房内,身着玄色锦缎广袖云纹袍的男人坐在雕花木床边,面色沉静地看着床上陷入熟睡的年小初。
门窗紧闭的房内忽然一阵风过……
一个素衣白衫的年轻男人凭空出现在房内,单膝跪在冰凉的青石地板上:“尊上……”
楚江淡淡扫了他一眼,不置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