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无魂无识之躯,算不得人,不过如猪牛羊鱼一般,只是个肉食罢了!”
敖丁也长笑起身道:“葭月前辈怎么连这点皮相也看不透,这两个童子,本就是一对海外的元婴真人夫妇,拿腹中的灵胎跟我换的。我早在灵胎蕴养之际,便设下了禁制,令其魂魄不生,犹如车河一般,只是一个肉躯罢了!”
“尔等人族吃的牛羊鱼虾,犹然有魂魄,甚至还有吃蛟龙的,也没见我龙族急眼啊!”
“若说物肖其类,听闻有先天灵根人参果树所结的仙果也如人族小儿一般,却被人族的仙人们奉为珍馐,我这人果儿不也一样?只不过他那是个素的,我这是个肉的!”
敖丁眉头一挑,对着葭月真人却是有几分挑衅的神色。
钱晨扫视乐一样满座的珍馐,也淡淡道:“我吃这些鱼虾之际,也没想过它们可能生出灵识,会哭会笑……道门之辟谷,莫不是有此因?看透了万物皆有灵性,见其生而不忍见其死,如此餐风饮露,胜过龙肝凤髓?”
“说来我还真是魔性深重,纵然见其生,看见这世间万物有灵,会哭会笑的样子,却还是食指大动啊!”
旁边的敖丁并未听出钱晨这是自我剖析,只以为他是在附和自己,在旁边也是仰头大笑
“我等皆是如此,不耐他道门的那么多慈悲……”敖丁伸手相请道:“说起来这对灵胎人果儿,乃是孤手下最好的一对了!正该献给前辈……请!”
此时钱晨已经明了此人的算计,无论是顾忌天庭也好,小心道门监察也罢!
这些龙族偷着生吞一两个活人倒是小事,明目张胆的以人为宴,却是不敢的。因此转转磨磨炮制了这无魂的灵胎出来,按照神道的法理,没有魂魄便不是生灵,而是草木那般有灵无识之物。
纵然官司打到天庭去,龙族也有分说的借口。
而自己这位‘九幽道老魔’更是无所顾忌了!依着他先前暴露的性情,绝不会顾忌葭月真人,当场大啖灵胎,葭月真人见得魔头吃人,不当场炸了才是怪事。
届时,龙族与她的矛盾还在其次,首先要跟自己这个‘魔头’不死不休!
这般算计,狠毒之中透着精妙,今日若真是个老魔头在此,敖藏武下手暗助那老魔头杀了葭月真人,少清剑派纵然想要报复,也得把帐算到九幽道身上!至于九幽魔道?他们还怕招惹少清吗?‘自己’助九幽道和龙族加深关系,又杀了一位少清的真传。
回去之后,非但无过,反而有功!
这个敖丁表面上冲动鲁莽,实则真是个魔道种子,腹中一肚子的狠毒心肠。钱晨右手缓缓探入袖中,神色微微下垂,心中已如寒冰一般森然。
他眼中一道寒光闪过,透着一股并不炽烈,但却坚定的无可违逆的杀意。
他不再理会什么,而是径自走下座,一步一步向帐中走去,来到两个童子面前,伸手将他们抱起,此时白鹿已经通灵而来,钱晨将两个童子灵胎,放在了白鹿的背上,随着白鹿回首,用两只如玉的黄角,托起两个童子的小手。
许是本能,又许是天灵根的躯壳自有一股灵性,两个童子童女小手抓伸,握住了鹿角。
敖丁看到钱晨起身便有一些疑惑,又见他明目张胆的走向灵胎,葭月真人却还全无反应,待见到钱晨扶着两小儿坐上白鹿,已然感觉不妥,但只道是此魔竟是不敢招惹少清不成?
迟疑之中,却见钱晨一拍白鹿,道:“去罢!躲得远一点,不要伤着他们了!”
葭月真人长身而起,一弹长剑道:“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昔年大唐之世,钱晨以此诗吟送燕殊!
钱晨见得白鹿奔出帐外,一道灵光顷刻远去,才不紧不慢缓缓转身,与葭月真人一同面向帐上的诸多龙族。敖藏武心中一警,刚刚握住手中的八棱铜锤,便见钱晨伸手向身后一挥,无数火焰犹从他袖中飞散而出,在他的手上,渐渐凝聚一柄暗红的长枪。
长枪的红缨似火飘扬,枪尖乃是无穷真火汇聚的一点金红神光!
钱晨身着道袍,手中的长枪却斜指身侧,眉宇之间,漠然如神,他扫视众人一眼,缓缓开口道:“尔等,皆罪无可恕!”
他心中越是盛怒,表情却反而越发平静,只是将那一团怒火化入手中的长枪!
嗡,朱雀火尖枪在钱晨手中一转,红缨抖落出一朵盛放的红莲业火……
丝丝缕缕的业火转眼间化为一团真火旋转的风暴,枪尖在那无数飞腾的火焰之中,陡然刺出,点在了敖藏武举起的铜锤之上。
枪身弯曲成一把大弓,随即猛然崩直,将铜锤挑起!
葭月真人身剑合一,化为一道剑光随即斩入水幕之中。
剑光斩破虚空,枪尖刺破水幕,剑光枪芒交织之间,化为无尽的杀意……朝着殿上的所有真龙而去。敖丁面色剧变,神情之中几乎不可置信,九幽道的魔头,竟然和少清剑派联手,这谁敢信?
剑意枪势侵略如火,极是嚣狂!
在所有人都没有发现的情况下,周围海潮已经无声无息,环绕着这片珊瑚海旋转起来。
那滔天海水渐渐转动,积蓄的大势,以钱晨的身躯为轴,汇聚在了长枪之上,枪身被这亿万钧海水带动的巨力旋转,以枪身的弹性将巨力积蓄,枪尖汇聚真火最为狂暴的力量,以无匹的姿态,朝着敖藏武刺去!
两只以深海混铜精铸造的八棱铜锤被这股巨力崩开,敖藏武面色惨变,施展了平生的力气,现出了半个原型,化为一只半人半蛟的丈八法相,才勉力挡下这一枪。
但他的双锤也被崩飞,整个人滑出数十步,虎口崩裂,金色的鲜血长流,浑身的龙鳞都倒竖了起来,颌下的一枚鳞片更是被喷张的血脉激发立起,呈逆鳞的状态!